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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风流唐诗:浪漫

 若飞若扬1963 2014-08-05
醉风流唐诗: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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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的刹那,生命正艳如桃花

       世间爱情的结局也许千差万别,但所有爱情的开篇都同样美丽,一切的浪漫都源于初见时的惊喜。有人说,爱情是种化学物质,当两个人凝望对方的眼睛长达三秒后,空气里的分子结构就会发生改变,爱情也由此诞生。这一说法并没有什么确实的科学考证,但却因爱情故事的甜美令这一理论神采飞扬。爱情和人生四季一样,也需要经历悲欢离合的基调,品味苦辣酸甜的段落。而在这爱情的四季中,如果把热恋比喻为躁动的盛夏,那么人生的初次相逢就犹如早春的桃花,鲜艳却带着柔媚、矜持与羞涩。

    在那年清明节的午后,刚刚名落孙山的崔护独自出城踏青。长安南郊的春天草木繁盛,艳阳高照,桃花朵朵。一望无边的春天里弥漫着融融的暖意。随意漫步中,崔护忽觉口渴,恰好行至一户农家门外,便轻叩柴扉,讨一杯水喝。门里传来姑娘轻柔的询问,“谁啊?”崔护说“我是崔护,路过此处想讨杯水喝。”农庄的大门徐徐地拉开,两颗年轻的心便在明媚的春光中浪漫地邂逅了。

    姑娘温柔地端了一碗水送给崔护,自己悄然地倚在了桃树边。崔护见姑娘美若桃花,不免怦然心动。可是,即便大唐再开放、宽容,但生活在“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的封建时代,男女之间的禁忌还是颇多的。所以,从头到尾,姑娘其实只说了一句话“谁啊”。

    第二年的清明,崔护又去了南郊踏青。没人知道他是不是去寻找那曾经令他刻骨铭心的笑容。后世记载,说他看到门上一把铁锁,怅然若失地写下了这样的诗行: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崔护《题都城南庄》

    诗的大意很简单,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在这扇门前喝水,看到青春的姑娘和盛开的桃花交相辉映。今年的这个时候,故地重游,发现姑娘已不知所踪,只有满树的桃花,依然快乐地笑傲春风。崔护的诗写完了,但崔护的故事却没有结束。唐代人用自己特有的浪漫情怀,为这首诗编排了续集。
 
    唐代孟棨的笔记小说《本事诗》中,记载了崔护的这一段情。崔护题完诗后,依然有许多放不下的心事,到底惦念着,几天后又返回南庄。结果,在门口碰到一位白发老者,老者一听崔护自报家门,便气急败坏地让崔护抵命。


    原来,去年自崔护走后,桃花姑娘便开始郁郁不乐。前几天,刚好和父亲出门,结果回来看到这首诗写在墙上,便生病了。不吃饭不睡觉,没几天就把自己折腾死了。崔护听后,深深地感动了,他跑进屋里,扑倒在姑娘的床前,不断地呼唤姑娘,“崔护来了”。这感天动地的痛哭,竟真的令姑娘奇迹般地活了过来,与崔护有情人终成眷属。

    后世《牡丹亭》里也曾写到杜丽娘因爱起死回生,用汤显祖的话来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以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当然,没有人能证明崔护的爱情是否真的存在续集,但“人面桃花”的明媚和“物是人非”的落寞,却吟诵出人们对平常生活的感喟。尤其是那初见时的倾心,满树盛开的桃花犹如一朵朵怒放的心花,令人沉醉其中,流连忘返。

    在封建社会,除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很多年轻人根本接触不到其他的异性。所以一见钟情对于他们来说,显得尤为珍贵。宝玉和黛玉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心里也都不由得一惊,觉得对方十分“眼熟”,倒像在哪里见过。正是目光中惊心动魄的那次相撞,足以断定是否此生可以相知相许。这三秒钟深情的凝望,倾注了对人生幸福的所有期盼与锁定。“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在两情相悦的瞬间,所有年轻的爱情都源于最初的心动。

    当然,也有许多爱情,在最初的相见中就摒除了羞涩和矜持,而代之以坦率和真诚。
 
    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崔颢《长干曲》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在这碧波荡漾的湖面上,年轻的女子撞见了自己的意中人,爽朗地询问起小伙子,“你的家住在哪里啊?”还未等人家回答,便着急地自报家门,我家住在横塘,你把船靠在岸边,咱们聊聊天,说不定还是老乡呢。其淳朴的性情、直白的语言将年轻姑娘的潇洒、活泼和无拘无束生动地映现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与桃花姑娘的妩媚相比,倒也别有一番质朴和爽朗。
 
    同样是初次相遇,有的姑娘只能无奈地看着爱情的离开,静待明年春天可以迎来新的惊喜。而有的姑娘却敢于直抒胸臆,大胆奔放地说出内心的表白。一静一动,相辅相成,为唐诗里一见倾心的爱情留下了迥异的韵味和风采。爱情,犹如姹紫嫣红的百花园,唯有各自盛开,才能为春天带来五颜六色的新奇和精彩。桃花的妩媚、妖娆与风姿绰约,正是唐朝女子的象征。年轻的心在春风中笑靥如花,轻风过处,花枝乱颤,心动神驰……也正因如此,人们喜欢用桃花运代指爱情的降临。

    《长干曲》的第二首,小伙子也憨厚地回答了姑娘的提问:
 
    家临九江水,来去九江侧。同是长干人,生小不相识。

    虽然我们同是长干人,可原来却并不认识。诗人崔颢并没有告诉人们这故事的结局。但是,能有如此浪漫的开篇,想来也应该是美丽的结局。不管最后能否经得住时间的大浪淘沙,每一段爱情的开始都艳若桃花,青春也在生活和生命的春天里绽放了无限的光华。
 
    作家沈从文曾这样描绘自己与张兆和的爱情,“我一辈子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实际上,在最好的岁月里,遇到心爱的人,能够相守固然是一生的幸福,但只要彼此拥有过动人也撩人的心跳,一切就已经足够。

    席慕容说她愿意化成一棵开花的树,长在爱情必经的路旁。于是,那些正当年华的人,每当走过一树树的桃花,都深深地记得,要认真收获人生美艳的刹那!所谓“曾经拥有”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而这,也正是崔护的故事留给后人的浪漫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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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书见证苦乐与共的光阴

        而中国古代的情书大致可分为两类:其一是柳永、秦少游等风流才子,在寻欢作乐后写给青楼歌妓们的宋词,风花雪月逢场作戏。另一种便是唐代著名诗人们写给妻子的情书,这其中最著名的当数李商隐的《夜雨寄北》。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李商隐《夜雨寄北》

    关于这首诗的争论始终没有平息,有人说这是写给朋友的信,因为李商隐的妻子在他写作此诗的时候已经去世了。也有人说这首诗是写给妻子的,在《万首唐人绝句》中题为《夜雨寄内》,而“内”在古代自然是内人、妻子的代称。放下这些纷乱的争论,只看这首诗的内容,的确像是写给妻子的。
 
    “你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我也说不清楚。我这里巴山的夜雨已经涨满了秋池,我的愁绪和巴山夜雨一样,淅淅沥沥,凝结着我思家想你的愁绪。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家呢?和你一起剪烛西窗,到那个时候再和你共话这巴山夜雨的故事。”短短的四句诗,第一句回答了妻子的追问,第二句写出了雨夜的景致,第三句表达了自己的期待,最后一句暗示了如今的孤单。四句话,简而有序,层层铺垫,写出了羁旅的孤单与苦闷,也勾画了未来重逢时的蓝图,甚至把连绵细雨也写进笔底波澜,堪称最为简短而又全面的情书。一波三折,含蓄深婉地衬托了与妻子隔山望水的深情。

    如果仔细研究中国古代的情书,会发现非常有意思的一个特征:回忆共同岁月。而外国的情书多是一种想象,借以描摹主人公内心的跳动。比如诗人茨维塔耶娃写给里尔克的情书,“读完这封信后,你所抚摸的第一只狗,那就是我。请你留意她的眼神。”这样的句子写得生动有趣,一个活泼女子的形象立刻映入眼帘。

    而中国的情书大都不是勾勒妻子的状貌或心理,而是对同甘共苦岁月的某种追忆和珍惜。

    白发方兴叹,青娥亦伴愁。寒衣补灯下,小女戏床头。

    暗澹屏帏故,凄凉枕席秋。贫中有等级,犹胜嫁黔娄。

    白居易《赠内子》
 
    “白发苍苍的我刚刚叹息,我的妻子也陪着我发愁。深夜已至,妻子还要挑灯为我缝补衣裳,只见小女儿无忧无虑地在床头玩耍,她哪里能够明白父母的困苦。屋里的屏风已经破旧不堪,望望床上,我们只有枕头和席子。”这将是怎样一个凄凉的秋天啊!诗作结尾,忽而转入对妻子的安慰,“虽然贫穷,但嫁给我比嫁给更穷的黔娄还是要强些的”。黔娄乃春秋时期的贤士,家贫如洗,死的时候席子放正了都无法遮盖全身。白居易用黔娄自比,既暗示了自己“不戚戚于贫贱”的志向,也安慰了善解人意的贤妻。

    虽然这只是写给妻子的赠诗,但也可以看作是一封动人的情书。白居易因诗闻名,也因那些讽喻时政的诗歌而被贬官。宦海沉浮,能够有妻子同喜同忧,快乐可以加倍,愁苦可以分担,人生还有什么更多的奢求呢。正如小说《牵手》的结尾留给人们的那句话,“共同岁月之于婚姻,有时候,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当光武帝刘秀有意把姐姐湖阳公主嫁给贤臣宋弘时,宋弘谢绝了富贵的垂青,选择坚守自己的婚姻和爱情,并留下“糟糠之妻不下堂”这句感人之言。

    在宋弘、白居易等人的眼中,那些甘苦与共的岁月、相濡以沫的支撑,是人世沧桑中最宝贵的一份真情。

    贺铸有词云:“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贫贱夫妻百事哀,如果能够得到妻子的理解与陪伴,对仕途上常常遭遇挫折、并时常颠沛流离的文人来说,实在是一种难得的精神安慰。明晓了这层涵义,便不难理解古人的情书了。写给青楼歌妓的多为浓艳香软之词,而写给妻子的情书,虽然平实、质朴,但却深切感人。正如世间无数个平白如水的日子,虽然没有咖啡的浓烈、可乐的刺激,但却细水长流、不可或缺。

    当然,有的诗人天性洒脱,写出来的情书自然也情趣盎然。

 
    三百六十日,日日醉如泥。虽为李白妇,何异太常妻?

    李白《赠内》

    一年三百六十日,李太白日日醉酒。五柳先生说“造饮辄尽,期在必醉”,李白和他也差不多;只要一喝便要尽兴,而且希望自己能够喝醉。但是喝醉了睡着了总还是要苏醒的,睁开尘世的双眼,李白就觉得对不起妻子了。整天烂醉如泥,害妻子担惊受怕,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所以,给妻子写情书,怜惜她嫁给李白也没什么好日子过,整天在收拾饭局。如此活泼的笔法,实在看不出太多的歉意,而更多的是一种撒娇和淘气;很像做了错事向家长检讨的孩子,让人又气又爱。这份甜蜜、默契与无奈,源于李白为人的活泼洒脱,也源于他为文的情趣、乐观。
 
    无论是李商隐巴山夜雨的相思,白居易荣辱与共的流年,还是李太白酒后猛醒的倾诉,这些情书都深刻地记录了相濡以沫、与子偕老的深情,也见证了他们苦乐与共的婚姻。有人说:“爱的最高境界就是经得起平淡的流年”。不管曾经沧海如何激情澎湃,回到日常生活,一粥一饭总关情,只有踏实的生活才是淳朴、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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