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无聊变得有话聊

【流光】无聊变得有话聊

关键词：生活 随笔 ┊ 文字 ┊ 推荐： ┊ 来源：有意思吧 ┊ 收藏

 

1.

 

下午监考高一生物，有一个考生来迟到了，巡考两点就收走了试卷，她到的时候是两点二十。

 

按照规定，她不能参加考试了，如果再提前五分钟，她可以考试，但是所在班级将被取消参评文明班级的资格。

 

她缠住我，希望我给她一次机会，她说：“我是二班（快班）的学生，如果我缺考生物，我的高二将无法分到一个好的班级，你就让我考吧。”

 

我说：“不行，试卷都被收收走了，十五分钟内倒是可以考，可是现在都二十分钟了。”

 

她说：“没试卷也没关系，你让我拿答题卡蒙一下选择题也比缺考好。”

 

因为她的坚持，我让她进了考场，看着她神情凝重泪眼朦胧的样子，我叫停她：“你等等，我试试看能不能给你拿回试卷。”

 

大概在门口张望了五分钟，前来巡视的校长经过，我叫住了校长：“有个考生来迟了，试卷被收走了，她想考试。”

 

“迟到多久？”校长拉长着脸，一如既往的严肃。

 

“大概十分钟吧。”

 

“你能证明吗？现在都快过去半小时了，让她回去吧。”

 

“真的是十分钟，她是二班的。”

 

听到二班，校长思考了一下，像是在权衡些什么，便让我打电话给教务主任拿试卷。

 

2.

 

校长肯让她参加考试，是因为她是快班的学生，将来会是学校录取率的一个基数，所以哪怕是自己亲自定的规矩，他也更看重利益。

 

而我肯帮她，原因却很扯淡——她长得好看。面对一个乖巧而执拗的小姑娘，泪眼朦胧的样子让我很快就心生恻隐，以致于去撒一个谎去给她骗取一个考试的机会。

 

如果她是一个开口就是一排黄牙，满脸痤疮的人，我也许就直接按规矩把她赶了回去。在她拿到试卷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叩问自己，这样真的合适吗？这样难道不可耻吗？

 

但是没办法，好看的人运气就是要好一些。

 

美剧《glee》中有一集长得不够漂亮的女主角想去整容，她问校花Queen作为一个美女是什么感觉。Queen回答说觉得生活中的每一个人都很友善，日子很顺，大家都不自觉为她的便利服务，她忍不住会觉得世界上没有坏人。

 

而我有个担任文科班班主任的同事，有人托关系想转学生去他的班，他会问学习怎么样，外形怎么样，他认为一个成绩不好外形也不好的人读文科，会是一件悲催的事。对于他的观点不置可否，但是类比那些偏爱学霸的老师，善待外形好的学生的这个同事，也是可以理解的。在偏爱学霸的老师眼里，学霸上课就算打瞌睡也会被认为睡梦中都在解题；那么在在意长相的老师眼里，长得好看就该被善待。

 

还有网友对“长相的重要性”有这样的论断，“美貌这东西，不能保证你一辈子都在峰顶，但是真心漂亮的人，只要不是蠢到家，哪怕跌在低谷也能很快有人拉她起来。”

 

我很欣慰我帮助的那个学生并没有蠢到家，哪怕比别人晚拿到试卷四十多分钟，也能很好地做完那张试卷，答题顺风顺水，字迹灵巧秀丽。

 

3.

 

为了不显得过于无耻，继续说一件我干过的正常老师会干的事。

 

我担任科任老师的有个班有个不求上进的女生，数学一直在拉后腿，换着我初中那个看到学生把头低着就会说“人家的尿罐都是用来给蔬菜施肥，偏偏你拿在这里当摆设”的数学老师，她足够被狠狠批评一百多次了。

 

在我的课上，她永远是呆滞的表情，甚至时常打瞌睡。能在一个好评如潮的数学老师的课上打瞌睡，本身就需要一些异于常人的特质。每每我话间停顿，她的同桌总要提醒她跟上我的节奏。

 

后来，我的一篇文章刊登在《哲思》杂志，被一些同学传开，好多人都找到我的QQ加了我，她也在其中。然而，多事的腾讯自动将她分到学生一组，由于一向都限制学生和同事对我空间的访问，她又没有勇气找我聊天，我和她并没有互动与交流。而我，却能频繁地看到她在QQ空间刷青春的伤痛，永远都是“结了痂的伤疤反复流脓”的调调，她似乎早自习在刷，晚自习在刷，正课也在刷，凌晨一两点都还在刷……

 

终于有一次，她的数学考了15分，我讲试卷时还是一副目光呆滞的表情，我气急之下当着全班说了一句：“别大好的姑娘，弄得像个怨妇一样，敢不敢放点心思在学习上？”

 

之后她删了我的QQ，上课眼神里少了呆滞，却多了恨意。

 

一向极少批评学生的我当着全班说她，应该是伤了她的面子，她恨我也在情理之中。后来我也有些后悔，毕竟长期这样处着对她也是一种折磨。我试着在课堂练习的时候去到她身边指点一二，她却背对着我。

 

僵硬的关系一直持续了半个多学期，有一次我去蛋糕店买牛奶，看见她和几个同学在里面坐着，其他同学见我就热情地打招呼，只有她扭头背对我。有同学提及那天是她生日，他们正在等蛋糕，我结账的时候顺便就将蛋糕钱一起付了。

 

后来的一个星期里，她听课的眼神里终于没有了呆滞，也没有了恨意，变成了专注。而我却更加后悔，一个蛋糕就能修复长达两个多月的中伤，为什么当初气急败坏的时候，给她的会是中伤，而不是一颗糖。

 

4.

 

我们这一生，注定有很多际遇，一件事，某个人，都会让我们的生活多出一些有趣的曲折。不管怎样，总有那么几件事，让你念念不忘，总有那么一些人，让你陡生叹惜。一路走来，偶遇的星光，让我们有遗憾，亦有温暖。

 

有人说当一辈子的老师会很无聊，但是每每想起可以遇到不同的学生，在老去的时日还能同青春在一起，又会觉得十分美好。

 

会想象着随手撒下一些种子，虽然无心，它们却能在心里萌芽，抽叶，开花，直至结果。而那种绽放时的清香，也将伴我前行，一生一世。

 

须知，人的内心空间是有限的，储存量也是有限的。当我们储存了一份欲望时，便少了一份淡然的安放；当我们储存了一份痛苦时，也就失去了一份快乐的进入。然而，如果我们在有限的空间里装满知足与懂得，人生也因此丰盈而美好。

 

世人都叹生活乏味，且行且觅，我立与此，迫切地想明白生活的真谛。每逢遇到一个人，一些有趣的事，便想要记录下来，便有种想透析生活的渴望，而我的大脑和思想，空洞却不设防。键盘敲停，我依然浑噩全然不明生活明天的方向，但我知道它还是会生出一些有趣的情节，供我写下来。

 

至少，监考这么无聊的事，我也能单开大脑构思文章，不是无聊地傻坐着，也算是生活对我的一种独特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