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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解“马六甲困局”之中国方案分析
李晨阳 瞿健文 吴磊
中国自1993年起成为石油净进口国，目前，中国石油进口最主要的通道——马六甲海峡的航运安全问题日趋严重，在原油进口问题上凸显“马六甲困局”。为了破解此困局，中日学者以及有关部门近年来就避开马六甲海峡的石油运输替代通过进行了研究，具体方案有参与开凿克拉地峡运河和修建贯穿克拉地峡的输油管道，建造泛亚石油大陆桥，修建从吉大港到云南昆明、或从巴基斯坦的卡拉奇港到新疆、或从缅甸实兑至云南昆明的输油管道等，其中中缅石油管道、经由泰国克拉运河和输油管道方案最为引人注目。但这两个方案到底有何利弊，尚在讨论之中。
泰国克拉地峡方案的利弊
开凿克拉运河的方案由来已久，在学界提出中缅石油管道方案之前，它是所有替代马六甲海峡方案中最引人注目的。
一、克拉运河方案的优势
拟议中的克拉运河贯穿泰国南部的克拉地峡，长约100公里。克拉运河方案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
首先，该方案的经济意义突出。克拉运河建成后，轮船可经此从安达曼海进入泰国湾，太平洋与印度评之间的航程至少缩短约1200公里，大型轮船可节省 2至 5天时间，每趟航程预计可节省近30万美元．由于运河不仅可以运油，还可以运输其他货物，因而开凿克拉运河不仅是破解“马六甲困局”最彻底的解决方案，而且将改变欧亚贸易路线。该运河使我国对欧洲、非洲贸易航程缩短，安全性提高，因而将更加凸显其经济意义。
其次，克拉运河的修建同样具有重要的地缘政治意义。目前东亚的中日韩是石油进口大国，尤其是日本为取得稳定的石油供应，不惜耗费巨资与中国争夺俄罗斯石油．加上中、日、韩日之间的历史遗留问题，目前的东亚一体化进程处于难以推进的攻坚阶段。但日本开凿克拉运河的热情是最高的，如果中国积极回应日本，不仅可以大大降低中国在开凿克拉运河问题上的经济成本和风险，而且可以通过能源合作使东亚大国走得更近，极大地推进东亚一体化进程。此外，与日韩这两个美国在东亚地区的盟国的能源合作，还能在一定程度上使美国利用石油安全问题对我进行牵制时投鼠忌器．
第三，克拉运河方案的可行性研究已基本结束，只要有关国家作出决策并投放资金，工程就可以开工。而中缅石油管这方案目前还处于宏观研究阶段，还有待地质、工程等方面的专家进行更加深入细致的考察和论证。
二、克拉运河方案的劣势
克拉运河的劣势与优势一样明显，甚至更严重。
第一，克拉运河的工期长达10至15年，需耗资；200亿美元（有学者认为高达280亿美元）。泰国政府自身无力支付如此巨大的工程预算，中国政府也无法独立承担。因此，克拉运河的修建必须靠多边合作才能完成，其中的协调和资金筹措就是大问题。
第二，克拉运河的投入与收益不成比例。从航程的缩短等因素来看，克拉运河与苏伊士、巴拿马运河不具可比性，因而其经济效应就大打折扣。据有的学者估算，克拉运河的成本至少需要140年才能收回。这是决策部门难以下决心的主要原因。
第三，修建克拉运河将损害中国的大国形象．克拉运河的开通必然对马、印尼，尤其是新加坡造成巨大冲击，“甚至可能导致新加坡的整体衰退”。这不仅将使泰国与新、马、印尼之间出现新的矛盾和冲突，也会严重影响中国与上述国家的关系，有损中国一个负责任大国的形象，不利于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的建设．何况对中国来说，克拉运河建成后，最大的受益者不是中国而是日本。
第四，泰国内政的变化已导致泰国对开凿克拉运河的热情下降．泰南穆斯林聚居的北大年、那拉提瓦、也拉等五府长期闹独立，今年以来愈演愈烈，泰国政府对此颇为头痛。由于克拉运河预案刚好将这五府与泰国国土的主体隔开，此时克拉运河的修建将使泰国政府对这一地区的控制力大幅下降，甚至可能导致泰国的分裂。
第五，克拉运河也将受到恐怖主义问题的困扰。目前泰南民族分离势力已经与东南亚其他地区的恐怖分子合流，从泰南穆斯林极端势力目前的活动特点来看，很难保证恐怖分子将来不会袭击经过克拉运河的轮船。
三、克拉地峡输油管道方案对我国来说并不经济
泰国政府考虑到开凿克拉运河的诸多不利影响之后，在今年4月的第五届中国石油商贸大会上提出了修建贯穿克拉地峡的输油管道的修正方案。据报道，这条输油管道长260公里，预计投资为6亿美元，可在两年之内完成。泰国方面认为中日韩从中东、非洲进口的石油经此运输，每桶可降低2美元。事实上该方案要求石油重复装卸，操作烦琐，还要在克拉地峡的两端修建大型码头，占用的大型油轮要增加一倍，对我国来说并不合算。
四、泰国克拉地峡方案最致命的缺陷是不能避开美国的威胁
产生“马六甲困局”最关键的原因就是美国的威胁，我们破解这一困局的基本要求就是要尽量减少美国军事力量的威胁。但无论是开凿克拉运河，还是修建贯穿克拉地峡的输油管道，从避开美国威胁这个关键因素看，它们与马六甲海峡并无二致。这是因为泰美之间与新美之间一样，同样有比较密切的军事合作关系，美国在泰国还有驻军。所以，一旦中美之间因为台湾问题发生军事冲突，美军同样能轻易地封锁克拉运河或强行终止克拉地峡输油管道的运输。
修建中缅石油管道的利弊
修建中缅石油管道方案在今年年初由笔者三人提出后，引起了中国学术界及东南亚有关媒体的很大关注，这里我们仅作简单介绍。
一、修建中缅石油管道的意义
中缅石油管道最大的好处是能避开令我们头痛的马六甲海峡。在目前中新关系不是很协调、新加坡在关键时候又肯定会与美国站在同一战壕里的情况下，修建中缅石油管道的重要性和紧迫性更显突出。
其次，修建中缅石油管道具有巨大的经济意义。从缅甸转运石油至云南，再从云南向西南地区辐射，比绕过马六甲海峡从广州上岸转运的里程缩短了1000多海里，陆路运输距离同样能缩短不少。石油运输距离的缩短就意味着经济收益和安全收益的增多。而且从长远看，我们还可以沿中缅石油管道修建公路和铁路，把实兑港开辟为我国西南地区出口南亚、西亚、欧洲和非洲的货物中转站。
第三，修建中缅石油管道具有较大的地缘政治意义。缅甸所处的特殊地理位置，使它在我国的西部大开发战略和21世纪初的安全战略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修建中缅石油管道有利于巩固和发展中缅睦邻友好关系，这是因为一旦修通该管道，也顺带解决了缅甸的石油进口问题，还带动了缅甸的基础设施建设。
我们尤其不能忽略的是印度同样重视缅甸的重要战略地位，并且已与缅甸开展能源合作。从2004年8月开始，缅甸每年将从印度的阿萨姆邦进口500万吨柴油，并准备兴建两国之间的输油、气管道。所以，由我国出资修建中缅石油管道还可以限制外国对缅甸的影响，为我国创造极具价值的地缘缓冲。
二、修建中缅石油管道的有利条件
修建一条新的石油管道，首先要考虑的是这条管道的安全。中缅关系的历史、现状和发展趋势都能基本保证中缅石油管道的安全，中缅之间存在悠久的胞波情谊，新中国成立后的中缅关系曾被誉为不同制度国家间发展关系的典范，缅甸军政府自1988年9月执政以来，把巩固和发展与我国的关系作为其对外关系的基石。虽然执政的缅甸军人集团面临着巨大的内外压力，但从低缘政治和地缘经济的角度分析，未来的缅甸不论由谁执政，都不会与中国交恶，即使有外国压力，也不轻易改变与中国政府之间已经签署的协议。尤其是缅甸民族主义情绪比较强烈，自独立以来一直奉行独立自主的中立外交政策，在未来允许外国军事力量进入其领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除非是遭到外敌入侵．
修建一条新的石油管道，还要重点考虑的是港口、气候和沿途地形等自然条件．缅甸的实兑港是深水港，能建停泊20万吨级油轮的码头，而且新建实兑深水港仅须投资几千万美元，规模不是很大。这是我们建议选择实兑港而不是仰光港的根本原因。此外，中缅石油管道所经地区气候温和，自然灾害较少。从云南瑞丽出境经曼德勒到实兑港全长约900公里，其中的400多公里已通铁路，缅甸政府对其余路段已作了修建铁路的规划。这就是说，中缅输油管道可以选择沿铁路和已经勘测好的路线修建，不仅省事，能大量节约经费，而且比较安全。
三、修建中缅石油管道的不利条件和疑问
当然，也不能说修建中缅石油管道方案就尽善尽美。首先，中缅石油管道难以完全摆脱美国的潜在干扰，只是相对泰国克拉地峡方案更安全。其次，修建这一管道会影响到中国与新、秦、马、印尼等东南亚国家的关系。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中国无论选择哪一个石油运输替代方案，都会对新、马、印尼产生负面影响，如果替代通道不经过泰国，泰国也会有意见。相对而言，中国选择从缅甸转运石油，对马六甲海峡两岸国家的影响是最小的，因为只有驶向中国的油轮转道。
最近国内有学者对中缅石油管道方案也提出了质疑，其中最核心的问题是石油到昆明之后怎么办。我们认为，从西南地区的石油消费水平和发展趋势来看，非常有必要调整全国的炼油布局，在云南兴建大型炼油厂。需要明确的是，昆明虽然严重缺水，但掌鸠河引水工程即将完工，云南省还拟实施滇中调水工程，大型炼油厂不可缺少的水将不是问题。
当然，正如某些学者所说，花巨资修建这条输油管道仅仅是满足西南地区的需求，则收益太小。但据我们所知，从广东至云南的成品油管道已经修好，广东将从今年9月开始向云南供应成品油。同样，这一管道将来可以用来向东部经济发达省份外运成品油。我们还想强调的是，云南可以也应该成为我国石油战略储备的重要基地。
（报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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