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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中林六经辨证医案2

 wxhqyfpy 2014-09-07
 阳明证高热痿蹙
张××,女,24岁。四川郫县红光乡,农民。
[病史]1960年10月某日于田间劳动后,自觉身热头痛,周身不适,入夜尤甚。次日,××医院按感冒论治,后改服中药,反复汗出,而热势不减。十余日后,忽感下肢痿弱无力,难以移步,遂来就诊。按阳明经证论治,一诊而痊愈。
[诊治]蒸蒸发热已十余日。几天前,突然下肢痿软,步履维艰,甚至难以站立。自觉口干烦渴,身热汗多,不恶寒,反恶热。面赤,舌质鲜红少津,无苔,脉洪大。此系阳明高热不退,肺胃津气两伤,以致筋骨失养成痿。法宜泄热润燥,补气生津,以大剂白虎人参汤加味主之。
处方:

知母60克生石膏120克生甘草15克粳米30克北沙参60克竹茹30克灯心草1克为引
二剂
连服两剂,一剂热势衰,二剂高热退,渐能独自行走。遂停药,嘱其注意调养,旬日痊愈。
[辨证]患者来诊时,身大热、汗大出、大烦渴、脉洪大,所谓“四大”俱备。脉洪大为阳明内热炽盛,热邪扰于内则作烦,热盛耗滓则口大渴。加以患者面赤、舌红、口燥,皆为病邪在里,阳明热盛之象。
或问:患者阳明证高热仅一、二十日,何以突然致痿?因其阳旺邪盛,津液大伤,致使筋弛不收。同时,足阳明胃之津液亏耗,则脾不能为胃行其津液,而脾之大络络予肺,自不足以濡润手太阴肺,正如《素问·痿论篇》所谓: “肺热叶焦,发为痿躄”。 。阳明经证热盛伤津,《伤寒论》提出以白虎加入参汤主之。本例重用石膏,清阳明独盛之热;佐知母之苦寒而凉润,既清炽盛之邪热,又复亏耗之真阴;用北沙参,取其养胃生津之功;加竹茹,增强除胃热止烦渴之效。再以灯芯草少许,引上部郁热下行。
[按语]仲景之白虎汤及白虎加人参汤,因于寒凉清肃之中,寓有通宣之效,退热而无滞邪之弊,甘寒并用而不伤胃,其使用范围曾有较大之扩展。如《金匮·痉湿喝病脉证治》以白虎加人参汤主治太阳中喝。《资生篇》以人参白虎治气分有热。《保赤全书》用以解麻疹斑疹。《活人辨疑》之化斑汤,也即此方。《证治准绳》治温邪湿重,则以白虎加苍术。唐容川用白虎加味治白痢。张锡纯对白虎汤及石膏之应用,也大有开拓。近年来以白虎汤治疗流行性乙型脑炎(偏燥者)和脑溢血等颇效。由此可见,古今对白虎汤之运用不断扩展。但以白虎加人参汤治疗痿证者则罕见。范老严格按照六经辨证,用此方治疗痿躄之经验,是值得重视和研究的。
阳明证臌胀
范××,女,22岁。成都市龙泉区长风乡,农民。
[病史’j两岁时开始患腹胀,其后发展到全身皆肿,肌肉变硬。下阴常流黄水,臭味异常。十多年来,病魔缠身,其父为之四处求医,未见显效。1969年8月,前来就诊,按阳明腑证论治,服药两剂后基本治愈。
[诊治]腹胀如鼓,胸胁满闷,皮色苍黄;全身肌肤胀硬。大便常秘结,所下如羊粪,已四日未行;下阴不断渗出臭黄水。舌质深红,苔黄燥,脉沉实有力。此为阳明腑证兼水热互结。法宜峻下热结,兼逐积水,以大承气并大陷胸汤加味主之。
处方:
生大黄18克 厚朴30克枳实30克芒硝30克甘遂15克(冲服) 芫花15克(冲服) 桑皮60克先服一剂,泻下燥屎十余枚,并臭秽黄水甚多,腹部硬胀消失大半。续服一剂,胸腹肿胀皆消,全身肌肤变软,下阴外渗之黄水亦止。因自觉病势顿减,加以客居成都,经济困难,遂自行停药回家。不久患者邻友来告,已康复如常。1979年7月追访,病愈结婚,并生一子。十年来身体一直很好。
[辨证]患者虽病程颇长,因正值青春,素体阳旺。胸腹胀满,皮色苍黄,大便秘结,舌红苔燥,脉沉实有力,显然属阳、属热、属里、属实。正所谓“大实有赢状”。再观之大便硬结如羊屎,几日未行,应为阳明腑实,痞满燥实俱备无疑。然此证又现全身肌肤肿胀,从心下连及少腹,胀满尤甚,同时下阴流黄水而恶臭,皆为热结水积之象,即燥热结胸之证。由此形成阳明腑实为主,太阳结胸相兼,邪实病深,错综复杂之局面。热结须峻下,积水宜攻逐,病重不可药轻。因此,大承气与大陷胸汇成一方,大剂猛攻之,取其斩关夺隘之力。
[按语]臌胀系内科之重证。论治之关键,首在辨其虚实。一般而言,臌胀初起,气实病实,宜峻剂攻逐;若久病脏气日虚,则不宜峻消其胀。本例患者,虽病久而形瘦弱,但邪实而阳旺,故不可按久病多虚之常规论治。
太阳阳明证泄泻
(过敏性结肠炎)
姚××,男,46岁。四川成都某厂干部。
(病史]曾于1970年夏患阿米巴痢疾,经医院治疗,痊愈出院。因饮食不节,过食生冷,病又复发。中西医治疗月余,腹泻止。但其后因工作劳累,饮食不慎,又出现腹部隐痛,腹泻便稀,口三、四次,1971年经四川省××医院确诊为“过敏性结肠炎”、“慢性肠炎”。在成都先后经多处医疗单位治疗,服中药一百余剂,时好时坏,夏秋更重,迁延五年之久。1975年11月2日来诊,按太阳阳明证泄泻论治,月余而愈。
(初诊]腹泻每日三、四次,胃腹胀满隐痛,大便时稀时秘,无脓血。头昏,身痛,神疲面黄,肢体消瘦。舌质暗红,苔黄白而润,脉浮紧。此为外感风寒郁闭,寒湿留滞肠中,交织不解,迁延日久。属太阳阳明泄泻。宜先开腠理,除寒湿,以麻黄汤加味主之。
处方:
麻黄10克桂枝10克杏仁18克甘草30克法夏18克二剂,忌油腻、生冷。
[辨证]患者几年前曾患痢疾,后又泄泻。虽排便次数较多,但无里急后重,下利赤白之主证;再参之西医诊断,当不再属痢疾。今头昏,身痛,苔黄白而润,脉浮紧,为太阳风寒束表之象。舌暗红,面萎黄,神倦体瘦,为病邪入里已久,邪实伤正之征。胃腹胀痛泄泻,表明外邪不解,内迫阳明,影响大肠而令传导失职。所以,此病应属太阳阳明合病泄泻。《伤寒论》云: “太阳与阳明合病者,必自下利,葛根汤主之。”病机与此相似,为何不用葛根汤?因此证历时久,寒邪重,表实郁闭,水湿内聚,故须用麻黄汤解表散寒;加半夏燥湿,首开腠理,使邪仍从太阳而解。
[二诊]服药后,食纳增加,余证未减,舌脉同前。虑其久病邪实,兼之既往所服药中,参芪归地等滋补药较多,致寒湿胶着,一时难以奏效。原方加生姜,温散以助之,再进两剂。
[三诊]头身略有微汗,疼痛减轻。苔腻稍减。腹痛、泄泻等尚无明显变化。继上方去桂枝,再服两剂。
[四诊]太阳表实已解,时泻时秘虽减,但尚未根除。本自制针砂散方意,重用白矾,以攻其里,推荡阳明之湿浊。
处方:

针砂白矾绿矾麦芽广香木通
硼砂神曲甘草
白矾50克,余药各30克,共碾细末,以红糖一斤拌之为丸,如梧桐子大。日二服,每服二粒。
连服二十余日,遂痊愈。 1979年6月24日追访,从病愈以来,未再复发,体重增加儿斤,身体健康。
[按语]《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篇》云: “清气在下,则生飧泄”,又云: “湿胜则濡写”。泄泻一证,虽有急性多实,实则泻之;久泻多虚,虚则补之之说,但临证不可拘泥。本例病程虽久,但仍以实邪为主,即风寒湿邪,久郁不得外泄,水湿内聚肠胃之间。加之“水反为湿,谷反为滞,精华之气,不能输化,致合污下降而泻利作矣”。应属太阳表证与阳明里证同病,而以水湿实邪为重。即使有伤正之象,亦不可补。虽有里实,因表证尚重,更不可下。太阳为开,阳明为阖。诸泄之成,多原于湿。故以麻黄之峻,开其表实;继以针砂之方,推荡里湿。湿邪去而泄泻止。
太阳阳明证结胸
钟××,男,45岁。成都市某厂工人。
[病史]有胃痛病史。月余前曾感受风寒,自觉身不适。面部及全身浮肿,皮肤明显变黄。胃脘及胸胁胀痛,大便秘结,曾按胃痛治疗,病势不减。1960年10月来诊。
[一诊]胸胁及胃脘疼痛,胸脘之间,触之微硬而痛甚,胸部如塞,呼吸不利,口渴不欲多饮,大便已三日未行。舌质红,苔白黄腻。此为太阳阳明证结胸,法宜泄热逐水,破结通腑,以大陷胸汤主之。
处方:
大黄3克芒硝3克甘遂3克(冲服)
一剂,日分三服,得快利,止后服。
[二诊]服二次,得微利;三次后,得快利。胸胁及胃脘胀痛顿减,浮肿及余证明显好转。遂停服上方,少进清热、化湿之品,以善其后。约半月病愈。半年后追访,身体已康复。
[按语]《伤寒论》关于阳明一证,曾有太阳阳明、正阳阳明、少阳阳明之分。历代医家对此分类,见解很不一致。通常认为,正阳阳明,为阳明自病;太阳阳明、少阳阳明,是太阳或少阳误治而来;其胃家实则一也。但据范老临床经验:太阳阳明、少阳阳明,不经误治,亦可传经转实。本例太阳阳明证,未经汗下,故属未误治之传经。
少阳证发热
杨××,男,54岁。成都市居民。
[诊治]1960年10月来诊。近两年来,每日早餐后发热,体温38。c左右,汗出较多,持续约两小时,热退汗止,即觉畏寒。每日如此。头晕眩,口苦咽干,胸胁满,心中烦躁。舌质红,苔白微黄腻,脉弦数。经××医院检查,发热原因不明,治疗未见好转。此为少阳证发热,法宜和解少阳,以小柴胡汤加减主之。
处方:
柴胡24克黄芩10克法夏15克沙参1 5克甘草10克知母15克石膏30克牡蛎24克陈皮9克茯苓12克一剂
上方服一剂,热退,诸证悉减。嘱其停药,调养数日而愈。其后,患者与范老常来往,知其病未复发。
[按语]此证口苦咽干,头晕眩,往来寒热,胸胁苦满,心烦,脉弦,少阳脉证十分明显。病虽迁延两年,正如《伤寒论》所称“柴胡证仍在者,先与小柴胡汤”。又发热汗出,口渴,舌红,为兼有郁热之象,故去姜。枣,加知母、石膏以清之。又因胸胁苦满较甚,夹有湿邪,加牡蛎、陈皮、茯苓,以渗湿,化滞、散结。
少阳证癫狂
吴××,女,43岁。四川省郫县团结乡小学,教员。
[病史]长期失眠多梦,易动怒,多气郁,偶有神志惚恍之象。××医院曾诊断为“神经官能症”。1974年9月,因工作与同志争吵,一怒之下,突然昏倒。苏醒后,神志不清,语言错乱,亲疏不分,见人詈骂不休。急来求诊,按少阳证癫狂论治,两诊而愈。
[初诊]刚进诊室,就将医生和病人大骂一通,语无伦次。胸满,阵阵呃气,眼神微呆滞,面赤,唇红,便秘。脉弦数,舌质红,苔微黄而腻。此为少阳证癫狂,法宜和解泄热,重镇安神,以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加减主之。
处方:
柴胡12克龙骨60克(先煎) 黄芩12克党参12克桂枝6克茯苓12克法夏12克生大黄10克(后下) 牡蛎60克(先煎)
大枣15克赭石60克(先煎)
[辨证]患者初起病轻,仅有失眠易怒,心神浮越,微现癫病之象。由于失治而病情加重:旰气郁结,热久化火;偶遇感情激动,胆火上冲;心气不镇,神志顿为之昏乱,遂发为癫狂。其面赤、舌红、脉弦数,参之上述诸证,可确诊无疑。《伤寒论》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本用治太阳伤寒因误下后,胸满惊烦、谵语等证。后世常以此方,治狂痫诸病,今验之临床,确有效验。
[二诊]服两剂,夜可安睡,神志渐清,呃逆亦止。守原法加减续服。
处方:
柴胡10克龙骨30克(先煎) 黄芩10克党参10克茯苓12克法夏12克牡蛎30克(先
煎) 赭石30克(先煎) 钩藤12克枯花12克甘草3克上方服三剂,病愈。1979年7月24日追访:从病愈以来,再未复发。
[按语]《素问·通评虚实论篇》云: “癫疾、厥狂,久逆之所生也。” 《素问·宣明五气篇》云:“邪入于阳则狂……搏阳则为巅疾。”以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治癫痫狂证,历史久矣!过去有人认为:本方既有龙骨、牡蛎之收涩,复有大黄、茯苓之通利;又有大黄之攻,兼有人参之补;以其方意杂揉,疑其不可用,或谓系他方加龙牡之误。经临床实践检验,上说均不可信。
太阳少阳证胁痛
(慢性肝炎、早期肝硬化)
薛××,男,42岁。成都市某厂干部。
[病史]自1969年患慢性肝炎,1971年肝大肋下3厘米,剑突下5厘米,肝区胀痛,经治疗病情未控制。于1972年春,开始全休。同年5月27日来诊。
[初诊]肝区胀痛,食欲日益减退,进食后腹胀,坐立不安。腰部如重带紧束,难以蹲下。头疼恶寒,面色青黄,两颊瘦削,眼胞与双足微现浮肿。舌质暗淡,边缘稍红,苔淡黄夹白,根部稍厚腻。此为少阳证,兼太阳伤寒,宜先开郁闭,散寒除湿,以麻黄汤加味主之。
处方:
麻黄10克桂枝lO克杏仁12克炙甘草15克法夏18克服四剂后,头痛与肝区胀痛略减,余证无明显变化。为增强散寒除湿,通阳行气之力,继用甘草麻黄汤,再服五剂。舌质渐转红,苔腻稍退,现寒湿风热交织之象。为引邪外出,选用荆防败毒散,、去川芎、羌活、独活,酌加桑叶、黄芩、牛蒡等,辛温发汗与辛凉清解之品相配伍,服二十余剂。
[二诊]胁、腰部紧束沉重之感稍减,眼胞浮肿渐消,全身初觉松动。舌苔仍腻而紧密,根部较厚。风寒湿邪积聚已久,蕴结于肝胃,气机阻滞,故胸胁中脘仍觉胀满。今乘表邪已解之机,又据邪实而主证在上之理,因势利导, “其高者,因而越之”,运用吐法,两月之内,先后用自制“二妙丹”引吐两次,呕出大量痰涎泫液,并配合服用针砂散。
处方一: “二妙丹”
绿矾3克 白矾3克硼砂1克炼制成丹,空腹用温开水送服1克。
处方二: “针砂散”
针砂 硼砂绿矾 白矾神曲麦芽
木通 广香甘草各10克,共为细末。
第一周,每日晨空腹用米汤冲服一次,每次3克;其后,每三日服一次。
[三诊]自觉证状著减,纳增。活动时,肝区仍觉坠胀、疼痛。少阳证未解。以自制回生丹加味,配合针砂散疏肝行气,开窍止痛,缓缓服之。处方: “回生丹” 藿香丁香 广香辽细辛 巴豆牙皂 雄黄朱砂白矾蟾酥麝香炼制成丸,如绿豆大,痛时服2—3粒,每日一次。针砂散每周服一次,每次服3克。上方服用两月。
前后治疗五个月,病情基本好转。遂停服汤药,继服回生丹,针砂散,又调养五个月。重返工作岗位,坚持全日工作。
1978年12月,患者来信说: “六年来,一直坚守岗位,心情愉快。今年检查,肝肿大已消失,触肝肋下1.5厘米,剑突下2.5厘米,质软,基本上无痛感。即使繁重的工作也能胜任”。
[按语]根据范老临床经验,此种胁痛,单纯属少阳证者较少,而常见少阳与太阳伤寒相兼,互相交织.且多由外感风寒湿邪,反复缠绵,历久不解,邪传少阳,两经同病。又因寒湿积滞益深,更增气机郁结,肝失条达,日久则气滞血凝,阻塞胁络,以致变证丛生。因此,针对本案少阳之枢转无权,必须首开太阳,发表开闭,散寒除湿。太阳一开,邪有出路,然后根据病情轻重缓急,逐一突破,以竟全功。
太阳少阳证腰痛
江××,男,39岁。四川省某局工作人员。
[病史]患者素有腰酸痛史。因天气变化,常轻度发病。1974年4月,自觉头昏,腰酸痛,发热恶寒。某日,当用凉水浣洗时,转身接水,突觉腰部剧烈疼痛,僵直不能转动。几人抬上车,送至××医院外科检查,诊断疑似:一、腰椎错位;二、风湿。经服药、按摩,电针,理疗二十余日,未见显效。遂来求诊,按太阳少阳合病论治而愈。
[诊治]几人搀扶前来就诊,腰部凉而痛甚,难以转侧,全身酸痛,头目晕眩,口干,不欲饮食,间歇发作低热,微恶寒。舌质偏淡,苔白腻,根部微黄,脉弦微浮。此原为风寒湿邪,郁久不解,积聚于腰部。后太阳之邪未罢,复传少阳,致两经同病。法宜祛寒除湿,和解少阳。本柴胡桂枝汤与肾着汤方意用之。
处方:
柴胡10克桂枝10克泡参10克法夏15克白芍12克大枣15克甘草6克白术15克干姜12克茯苓15克二剂
服药半小时,自觉全身开始轻松。连进两剂后,腰部即能自由转动。再服四剂,腰痛遂止。1979年7月7日追访:自从获愈以来,至今未再复发。
[辨证]此证本太阳受邪,由于失治,病情急剧转化,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首先,太阳外证未除.又出现某些少阳证,太少二经同病,其证相互交错。患者此次发病,即觉发热恶寒,全身酸痛,显系太阳表证。少阳受病后,仍有间歇性低热,微恶寒;此不属少阳之往来寒热,仍为太阳表证未解之象。另一方面,口苦为少阳受邪,热蒸胆气上溢;头目晕眩,为风火循经上扰空窍;不欲饮食,乃胆气犯胃;参之脉弦,此皆属少阳证候,其邪在半表半里。《伤寒论》云:“伤寒六、七日,发热微恶寒,支节烦疼,微呕,心下支结,外证未去者,柴胡桂枝汤主之。”此例基本上符合本条之病证。再则,此证腰觉凉而沉重,为寒湿侵袭腰部;其病不在肾之本脏,而在肾之外腑。正如《金匮要略》所谓:“肾著之病,其人身体重,腰中冷……甘姜苓术汤主之。”可见,此例除有柴胡桂枝证以外,兼有肾着之病,故本柴胡桂枝与甘姜苓术汤方意,合而用之。
[按语]《素问·阴阳离合论篇》云: “太阳为开,阳明为阖,少阳为枢。”仲景根据这一原理,治太阳表证,据其主开之特点,立汗解之法,制桂枝等方,使邪“汗出而散”。治阳明腑实,据其主阖之特点,立攻下之法,制大、小承气等方,以泻下肠胃燥实。惟少阳主枢,司一身腠理之开阖,禁汗禁下,故制小柴胡汤,为少阳枢机之剂,和解表里之总方。可见此方之任重不拘于经也。
少阳经主上下内外之转枢,在柴胡证发展过程中,或全归少阳,或兼表兼里。若邪之偏于表者,可借太阳之途径,使邪随汗而外解;邪之偏于里者,可借阳明之途径,使邪从泻下而清解。尤其对太少合病之证,单纯用小柴胡托邪外出,则嫌不足。故仲景又立两阳双解之法。将柴、桂合制为一方。取柴胡之半,解少阳之邪为主;取桂枝之半,散太阳之兼,使邪外达。但以本例而言,既有太阳外证未罢,而病机又见少阳;且肾为寒湿所伤,病在肾之外腑。故临证效法柴胡桂枝合剂之意,并甘草干姜茯苓白术汤燠土而胜水,亦为使太少合病之证兼而收效之义。
太阴证视歧
(复视、双目动脉硬化性网膜”)
刘××,男,54岁。成都某公园职工。
[病史]主诉:1972年冬,我在公园茶馆售茶。某日下班清帐时,总算不清楚,反复多次还是算不清。我走出屋去,看到迎面不远的小桥上,站着两个人,好象有点反常;我闭眼休息片刻,再看,却又成了一个人!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当时又感到身上疲乏不适,以为一天工作劳累所致,于是提前就寝。
第二天早晨刚起床,看见我家的单门也变成两扇,行人、车辆都是成双成对,房屋成了白色……当即到××医院诊治,经眼科检查后,确诊为“双目动脉硬化性网膜””。服鱼肝油并注射VB12,治疗一段时间,病情如故。又去医院,医生说: “你的眼睛已经坏了,眼底血管硬化了,好象机器已经坏了一样,修不好了……以后来注射一个时期针药,再吃些鱼肝油吧!”按此办法,拖了一段时间。同时,又服了一些中药,诸如珍珠母、石决明之类,仍无效。
两月以后,来范老处求诊。按太阴证视歧论治,服药六剂而愈。
[诊治]两月前突然发病,视一为二,有时视物变白色。除此,全身无明显不适和既往病史。舌淡红,苔白黄微腻、稍紧密。白睛微现淡红血丝。此为寒湿之邪入侵手太阴肺经,形成视歧。法宜散寒湿,利肺气,通经脉,以麻黄汤加减主之。
处方:
麻黄10克杏仁12克法夏12克甘草10克上方连服六剂,复视消失,视觉恢复正常。
1978年12月28日,至患者家中追访。他高兴地说:六年前,吃了六付药,眼睛便完全恢复,每付药才九分钱。自那时起,我不仅照常算账看书,还经常书写蝇头小楷,作国画,描绘山水、花鸟、人物等,一如常人。
[辨证]此证无明显之既往病史,患病之始,仅自觉劳累如感冒后之不适,主证即现复视。《灵枢·大惑论篇》云: “五脏六腑之精气,皆上注于目……精散则视歧,视歧见两物。”通常认为,精散多由肝肾虚损。但此例患者,从病情及全身情况辨析,并无肝肾两虚之征。再者,前医曾用补肝血、益肾气之中西药品,亦未奏效。我们认为,本例之“精散”,当属邪伤手太阴肺经。究其病因,主要在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审视瑶函》曾说:目“中有神膏”,此神膏实为肺阴所聚;前人或称为阴精所生之魄。即《素问·宣明五气篇》所谓: “肺藏魄”; 《灵枢·本神篇》云: “并而精出入者谓之魄”。张景岳注:“魄之为用,能动能作,痛痒由之而觉也” (《类经·脏象类》卷三)。人体一些知觉与动作,皆与“魄”正常作用相关。很显然,此例之视歧,乃邪伤手太阴之精膏所致。
其二,患者视物常现白色、白影。《医宗金鉴》曾指出: “浅绿如白肺经发”。同时,患者在白睛中现淡红血丝。白睛属肺,肺主治节,且为娇脏,五哐六腑之华盖也。外感寒湿之邪入侵,每先犯肺,使治节失调,致令气血阻滞于目,逐渐凝聚,必损及手太阴之精膏;久之,遂发为视歧。
再参之舌象:舌质淡红而润;苔白滑而腻,兼淡黄色,标志寒湿较重,邪渐入里。再望舌苔紧密,更说明寒湿凝聚较深。寒湿之邪入侵人体,太阳经首当其冲。同时足太阳膀胱之脉,起目内眦,上额,交巅,.下脑后;外邪循经上目逐渐凝聚,终于截散瞳神之精膏,以致视物分歧。
总之,此证之病因病机,为外伤寒湿之邪,循太阳之经入侵,内伤手太阴之精膏,凝结而成。故用太阳伤寒之主方,随证加减,以散肺金之寒湿,通经脉之凝滞,从根本入手施治。
[按语]前人对麻黄汤之运用,总其要不外太阳伤寒。正如柯琴所说:太阳主一身之表,主筋所生之病,为诸阳主气,太阳为开,立麻黄汤以开之,诸证悉除矣。但,多年来范老临证对麻黄汤应用的范围,已大大超过上述诸证。不仅已突破外感伤寒之局限,同时在许多内伤杂病之运用上,亦常获效。为何此例与麻黄八证无关而用麻黄汤,须从本方之配伍具体分析。
麻黄,味微苦,性温,不仅为发汗之主药,而且“于全身之腑脏经络,莫不透达”,故前贤赞其“开诸闭”; “谓其破症瘕积聚者,以其能透出皮肤毛孔之外,又能深入积痰凝血之中,而消坚化淤之药,可偕之以奏效也”。今用麻黄入手太阴,以逐寒搜风开闭散淤,透邪外出,而去病根。
杏仁,性愠,味甘苦,可升可降,气薄味厚,亦为入手太阴之剂。《本草求真》谓: “杏仁,既有发散风寒之能,复有下气除喘之力”。本例用杏仁配麻黄,开毛窍,利气机,使久郁之寒邪得有出路。不仅如此,杏仁还能散结滞,故此证用之,不在于降气平喘,而在于散太阴之寒邪,通经脉之凝滞。
去桂枝,不使增强发汗之力;加半夏,取其燥脾湿,散郁结之功;使以甘草,不仅甘平缓中,为麻杏之匡助,而且能表能里,可升可降,通经脉,利血气。
前人云,用药如用兵。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推之经方之应用,这个“妙”字,盖为“师其法而不泥其方”欤!
太阴证痰咳
(慢性支气管炎)
李×,男,5岁。北京某所干部之子。
[病史]初生不久,即患支气管炎。一至四岁时,曾先后在北京××中医院住院治疗。因缠绵不愈,身体益弱,经常感冒发烧,咳嗽反复加重。1978年7月来诊,按太阴证痰饮咳嗽论治,两诊痊愈。
[初诊]患儿咳嗽已一年多,频频发作。痰清稀,睡时可闻痰鸣声。食纳不佳,面萎黄,体瘦。舌质偏淡,苔自滑腻。触双手,肌肤微冷,此为手足太阴两脏同病,水饮久留不去,上干于肺,致常年痰咳不止。法宜温化水饮,降逆止咳。以“胂募榆蜍咛兰游吨髦
处方:
法夏10克生姜10克茯苓12克紫菀6克冬花3克 甘草3克二剂
[二诊]服上方两剂,咳嗽减,痰鸣消;但仍吐清稀痰,上方损益再服。
处方:
法夏10克干姜6克茯苓12克甘草6克1979年5月24日追访,患儿家长说:经范老治愈,去冬今春再未复发。
[辨证]患儿面黄、体瘦、食少、肢冷,舌质偏淡,皆脾为湿困,失其健运,化源衰少之证。而咳痰”。Π谆衲澹治凳谠蹋细捎诜沃蟆<右晕栽蛱得韵岛戏汉砑洌粑し⑹谷弧U缰倬八疲 “水在肺,吐涎沫”, “水在脾,少气身重”。可见,此例病根,首责于手足太阴皆为水湿所困,并互相连累,致使痰饮咳嗽更加胶着难愈。本例痰饮,投以“胂募榆蜍咛溃穹苎羝尾∥袂笃浔局狻T健督鹭岩浴酚靡灾髦翁狄人浴7街邪胂摹⑸的妫患榆蜍咭匀ニ采瘛<痈什菡撸灾⑵⑴涓山晕轮校患幼陷摇⒍ㄕ撸鱿迪缕АG倚《喔磕郏畈坏┎⌒八ネ耍床灰似灯涤靡手銎渥胖氐骼砗筇欤稣郧嘈啊
[按语)后世不少《伤寒论》注述认为,六经仅三阳与少阴有咳。其理由为《伤寒论》中,太阳、阳明、少阳病咳记载较多;而少阴病咳,属少阴阳虚,或属少阴热化,但亦非必然见证;何况太阴、厥阴篇并无病咳之记载。而本例痰咳,何以按太阴证论治?
第一, “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素问·咳论篇》);但五脏六腑之咳,又必皆表现于肺。他脏之病,必须起于肺,或累及于肺,方能出现咳嗽。故张景岳说: “咳证虽多,无非肺病”,喻嘉言亦认为: “咳者,肺之本病也”。
第二,本例患者之痰咳,不仅脾为湿困,且为水气袭肺所致。显然为足太阴脾与手太阴肺同病。
第三,或问,伤寒六经传足不传手,足太阴脾湿何能上干手太阴肺?其实,后世不少注家对此已有阐述。如《伤寒六经辨证治法》云: “人之充满一身,无非气血所养,昼夜循环,运行不已,岂有止行足而不行手乎……?设或不传,气逆作满,何经而来?如谓不然,仲景设有桂枝麻黄,乃肺经药也,岂虚言哉!”
第四,即使“伤寒论》中仅三阳与少阴有咳,正如近世学者认为: “《伤寒论》是仲景书的总论”(《伤寒论证治类诠》)。很明显,我们焉能苛求,仲景在“总论”中,必须将六经诸咳罗列无遗!
太阴证寒呃
(胃神经官能症)
罗x×,男,25岁。四川新津县某乡,农民。
[病史]1969年冬,时感胃脘隐痛,按之似包块。便秘而腹不满,未予治疗。翌年,胃脘持续疼痛,嗳气吞酸,呃逆气阻,暧出始舒。曾按“胃炎”治疗数年,后转成都××医院诊为“胃神经官能症”,后改由中医按“肝胃不和”等论治,时痛时缓,迁延至1973年冬,病情加剧。1974年4月初来诊。
[初诊]形体消瘦,面色不荣,阵阵呃逆,胃脘疼痛,遇寒加剧。数月来,只能食稀粥流质,饮入频频发呕,泛吐清涎。大便先结后溏,数日一次。舌质偏淡,苔白滑,脉沉。此为足太阴脾虚寒呃,法宜温中健脾,行气化浊,以理中汤加味主之。
处方:
党参20克干姜15克 白术15克炙甘草6克茯苓20克砂仁12克白蔻10克法夏15克三剂
[二诊]呃气减少,腹痛缓解,继上方加公丁香、吴茱萸,暖肝行气止痛,再服五剂。
(三诊]呃逆止,食欲增,大便畅,精神好转。嘱忌生冷。再将上方服十余剂。月余后患者来告,饮食如常,已参加农业劳动。
1979年7月20日追访:患者说, “现在身体健康,体力超过一般劳动力。”
[按语]呃逆一证,《素问·宣明五气篇》云:“胃为气逆、为哕”。《素问·宝命全形论篇》云: “病深者,其声哕”。《金匮要略》将此证分寒呃,虚热、实热。此例寒呃,证属足太阴。乃中阳不振,寒湿内聚,阴寒与胃气相搏于中脘,以致上逆而呃。故不宜见气逆即投降逆平冲之品。今用理中以温中行气,除湿化浊而获效。
太阴证胃脘痛
周××,男,61岁。四川郫县某乡,农民。
[病史]胃脘痛二十余年,时吐酸,呃逆。开始几年,服药后可缓解;后十年渐重,饥则时疼。1970年4月,病情进行性加剧,持续疼痛,纳呆,体虚,便黑。急送××医院治疗,诊为“胃溃疡”、 “胃癌待查”。建议手术,但考虑血色素仅4.5克,年老体衰,商定改由中医保守治疗。遂来成都就诊。
(初诊]患者按腹弯腰,呻吟不已;呕吐酸水,时时呃逆,食不下,恶寒肢冷;舌淡、苔白腻浊。证属太阴虚寒邪盛。法宜温中散寒,消淤止痛,以四逆汤加味主之。
处方一:
炙甘草30克 炮姜30克 制附片30克(久煎)
上肉桂10克公丁香6克处方二:
回生丹,日服二次,每次三粒,痛止停服。
(二诊]一周后来诊,疼痛大减,便血止,泛酸、呃逆明显减轻。以甘草干姜汤加味缓服。
处方:
炙甘草30克炮姜30克 上肉桂10克 砂仁lO克白蔻10克茯苓20克白术20克服药调养月余,疼痛消失,饮食正常。
1979年7月20日追访:数年来,曾轻度复发一次,服甘草干姜汤加味后愈,未再复发。现已七旬,尚可做一些轻活。

[按语)《素问·金匮真言论篇》云: “人身之阴阳,则背为阳,腹为阴”。腹部之病,按其部位,分属太、少,厥阴。太阴为三阴之里,其脉从足入腹,属脾络胃。脾为湿土,阴中之至阴,凡伤于寒湿,则脾先受之。且与阳明胃相表里,脾虚胃亦虚,即所谓胃家不实,便是太阴病。此证显系属太阴虚寒邪盛。始终抓住太阴主证;而太阴温里宜四逆辈,故首投四逆汤加味,兼以行气通络,散滞化淤为治,而病获愈。
太阴证水肿
于××,男,4l岁。北京某机关干部。
(病史]全身浮肿十年,近一年加重。出国工作期间,曾患疟疾,服奎宁半年而愈。回国后,1969年到西南山区,在潮润闷热之坑道内工作一年多。逐渐感到全身乏力,肢体沉重,食欲减退,面与下肢开始浮肿。1978年初,病情发展,上肢麻木不能写字,下肢关节冷痛,全身浮肿明显加重。口干,欲大量热饮。”愣躺佟J倍愕文严拢逯赜140斤增至174斤。北京××医院诊为“前列腺炎”。但水肿原因始终未查明。
[初诊]1978年8月4日。因一周前参加夏收后,浮肿加剧。面部与四肢尤甚,按之凹陷。神疲,纳呆,腹满,喜热饮,腰痛,阳痿,”愣躺佟C姘岛谖藁嗟Π谆濉4宋跗⑿槭羲隆3跻蚴饶诶В笊思捌⒀簦仕耗谕#欢踔耍掷奂白闵僖跎觯ㄒ宋律鼋∑ⅲ锸岳碇刑兰蛹踔髦
处方:
制附片30克(久煎) 白术15克干姜15克炙甘草12克茯苓12克上肉桂6克(冲服)
[二诊]8月18日。上方服十剂,浮肿减轻,头昏、乏力好转。原方再服二十剂。
[三诊]9月18日。全身浮肿消退大半,纳增,”憬锨巴ǔI戏郊庸鹬10克,生姜皮60克,以增化气行水之力。续服十五剂。
(四诊]lO月8日。浮肿基本消退,诸证均明显好转。为巩固疗效,以理中丸加味缓缓服之。
处方:
党参30克 炒白术60克 干姜60克 炙甘草30克制附片120克茯苓60克上肉桂lO克十剂
共为细末,水打为丸。日服2次,每次10克。
1979年5月15日追访:服丸药四个多月,病痊愈,体重由170余斤降至140余斤。
[按语]《素问·至真要大论篇》云: “诸湿肿满,皆属于脾”。脾乃至阴之脏,少阴又为太阴之母。故肾不主五液,脾不行水,则肿满生焉。本例先后以理中汤加附子等,温补太、少二阴,阳气升,阴霾散,气化行,水湿消,故病获愈。
太阴证泄泻
(慢性肠炎)
刘××,女,26岁。北京某机关干部。
[病史]从幼儿起,常年腹泻,已迁延二十余载,北京××医院诊断为慢性肠炎。经中西医长期治疗未愈。1978年8月初来诊,按太阴虚寒证泄泻论治,三诊病愈。

[一诊]1978年8月1日。腹时痛,喜温喜按。下利”。诓豢剩凰家场I衿L迦酰嫔曰莆拊蟆I嘀实Π缀衲濉4フ镏渖酢Vな籼跣楹ば剐海ㄒ遂詈灯⒐躺觥O纫运哪嫣溃桃岳碇刑兰游吨髦
处方一:
制附片60克(久煎) 干姜30克炙甘草30克处方二:
制附片60克(久煎) 干姜18克炒白术24克茯苓15克炙甘草30克上肉桂6克红枣30克各五剂
(辨证]《伤寒论》日:“自利不渴者,属太阴,以其脏有寒故也,当温之,宜服四逆辈”。患者肢冷,口不渴,舌质淡,苔白而厚腻,皆湿寒阻滞之象,为太阴虚寒之证。
太阴在脏为脾,脾主运化,脾虚邪陷,则中阳不振;寒湿不化,气机阻滞,故腹满时痛;脾气不升,寒湿下注,故下利益甚;脾失健运,后天失调,故不思饮食。但必须指出,此证不仅在中州;长期泄泻,不可单责之于脾。所谓“五脏之伤,穷必及肾”。患者神疲恶寒,面色苍黄,显系下元亏损,命门火衰,肾阳不振。王和安云:“但温其中宜理中,温其中兼温其下宜四逆。”故一诊即投之以四逆、理中相继为治。
(二诊]8月23日。服药后,腹泻止,精神、睡眠均好转,食量增加。面色略转红润,舌淡红,白腻苔减。多年陈疾,初获显效。但久病后,脾肾阳虚,不能骤复,宜继守原法,效不改方,加减再进。
处方:
制附片60克(久煎) 炒白术24克 干姜18克炙甘草15克 红枣30克上肉桂6克(冲服)
茯苓15克[三诊]8月26日。近半月来,大便趋于正常。上方加减,嘱其续服一段时间,并注意忌食生冷,防止受凉,以资巩固。
1979年4月20日追访,患者说:自去年8月服药后,从此未再腹泻。
太阴证睑废
(重症肌无力眼肌型)
文××,女,6岁。卫生部职工之女。
[病史]1976年1月20日晚,家长突然发现患儿眼缝缩小,眯眼斜视。旋即右眼胞下垂,无力睁开,复视。1976年2月,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肌注“新斯的明”试验,呈阳性反应,诊为“重症肌无力(眼肌型)”,待查。同年3月28日,北京同仁医院确诊为眼睑“重症肌无力”。1977年3月29日,转××医院.中医诊治一年。虽曾短暂开大睑裂,但上胞重新下垂后,反复治疗无效。1978年5月10日来诊,按太阴证睑废论治,三月基本治愈,现已巩固一年余。
[初诊)右眼睑下垂而肿,视物困难,复视,午后尤重。面色微黄,乏力。舌质润红而暗;苔白灰黄、根部厚腻浊密布。此系脾湿之邪,蕴积已久,表实未解,上窜眼胞所致。证属足太阴睑废,法宜开闭除湿,宗仲景甘草麻黄汤方意主之。
处方:
麻黄3克法夏12克 甘草6克三剂
[辨证]眼睑属脾。脾主肌肉四肢,不仅专司运化水谷之精微,且-仃传导水湿之功用。患儿面黄乏力,乃脾困之象。更以舌象分析,苔虽白黄粘腻,但质淡湿润,显系表实未解,寒邪久闭;脾湿之邪,蕴积益深。眼睑既属于脾,今水湿之邪不得外泄,而循经上窜于眼睑,以致眼睑肿垂,无力开裂,故属足太阴之证。
《金匮要略》云: “里水……甘草麻黄汤亦主之”。吴谦等按:里水之“里”字,当是“皮”字。其意乃皮水表实无热者,则当用此发其汗,使水从皮毛而去。今本其意而变通其法:以麻黄之辛温,开诸闭,驱水邪;半夏性燥而去湿,脾胃得之而健;甘草味甘,火土之色,补太阴大有奇功;配麻黄,更有通利寒湿之效,麻黄、半夏、甘草配伍,辛甘化阳,阳盛则湿消;甘草倍麻黄,化湿而不伤元气。
上方服三剂后,眼皮稍可活动。原方加桂枝,温通经脉,辛以散邪;配杏仁,疏理肺窍,入手太阴以利水之上源。再服一剂,患儿眼睑开裂稍大,后随证加减。
6月初,患儿曾有一整日可略微睁开右眼睑。苔浊腻始退,脾湿稍减。原方损益续服十二剂。
[二诊]舌质转淡红,白腻苔续减。湿浊内困已有消退之象,惟眼睑变化无进展。改服自制“针砂散”,加强疗效(后又以甘草麻黄汤加减配合服)。
处方: “针砂散”方每味10克,共研细末。第一周,每日晨空腹眼一次,每次2克;一周后,三天服一次,每次2克,共服三周。
[三诊]舌质淡红,白腻苔大有减退。脾湿渐化,脉络始通,眼睑开合较前自如。但余邪未尽,应益土行水。本苓桂术甘并“胂奶婪揭庵髦
处方:
茯苓15克桂枝6克 白术12克法夏12克苍术9克大腹皮9克十剂
[四诊]病情大有好转,原患眼午后较重,近日晚间观察,双目基本一致。舌质已正常,白厚腻苔已退。患眼睑稍厚,开裂较正常眼略小。病虽向愈,参之舌象等,尚属脾湿之邪未尽解,输化功能仍嫌不足。亟应抓住转机,健脾化湿,理气和中,助其运化之力,上方加减续服十五剂。
[五诊]1978年8月初, “睑废”基本治愈,视物已正常。惟眼胞仍稍厚,乃脾虚兼湿之象。以五苓散利水健脾,再除余邪。
处方:
猪苓10克茯苓15克泽泻10克 白术12克桂枝6克五加皮10克三剂
其后,曾间服上方汤剂;或服剩余之针砂散(有时间隔二、三周服一次)。
1979年3月8日,患儿再赴同仁医院复查:未见异常,为重症肌无力恢复期。1979年7月18日访问家长,患者眼睑恢复良好。
(按语]现代医学所称重症肌无力,是以骨骼肌无力为特征的一种神经肌肉间传递功能障碍性疾病。相当于中医之上胞下垂,因其难治难愈,又名“睑废”。目为五官之一,“五脏六腑之精气,皆上注于目”。十二经脉,亦均与眼部密切关联。眼病虽为局部疾患,多由内脏”涠穑诜药则重于整体考虑。大体说来,此证可分为先天与后天两大类:先天性患者,往往因发育不全而形成,常发于双眼;后天性多由于脾弱气虚,脉络失和等所致,常发于一目。本病例,当属后者。
本例睑废,以六经辨证应属太阴证。太阴者,土也。在脏为脾,在气为湿。寒邪侵入太阴与湿相搏,于是寒湿阻滞经络,精微物质不得上呈,眼睑失养,以致上胞肿垂,无力开合。寒湿内困于阴土难以消除之际,仅用补中益气,升阳举陷之常规方药,不能除其寒湿之邪,故效果不显;应散寒除湿以祛邪,脾阳得伸,运化复常,精微物质得以上呈,此才是治病之本。故遵仲景太阴病亦可以从外而解之变法, “于寒湿中求之”。先投以甘草麻黄汤,促使邪从皮毛速去(现代医学认为,加注麻黄素亦可加强“新斯的明”疗效);并以五苓散除余邪而收功。
太阴少阴证睑废
(重症肌无力眼肌型)
撒××,女,17岁。北京市中学生。
[病史]1978年4月22日,忽觉眼不能睁,视物双影,眼胞肿胀不适。在首都医院检查,做“新斯的明”试验和肌电图检查,确诊为“重症肌无力眼肌型”。转××医院治疗,服中药半年余,未获效。同年10月18日来诊,经治五个月,眼睑开始恢复正常。
(初诊]左眼胞下垂,无力睁开。双眼胞皆浮肿,双膝关节疼痛,月经色暗,有乌黑淤血块。面色萎白无华,额面部湿疹较多。唇色淡白,舌淡暗微红,边缘有齿痕,苔灰白夹淡黄,根部厚腻而紧密,脉沉细。此为太阴少阴合病睑废,兼有太阳表邪未去,先宜温经解表为治,以麻黄细辛附子汤加味主之。
处方:
麻黄10克制附片30克(久煎) 辽细辛3克桂枝6克炮姜20克血余炭20克‘甘草15克[二诊]服上方二剂,关节痛稍减。眼肌有轻微跳动感。苔转灰白腻,余证如前。精神萎靡,四肢不温,虽值年少,但肾阳小足,须从根本入手,峻补先天,以四逆汤主之。

处方:
制附片60克(久煎) 干姜片30克炙甘草30克[三诊]上方服三剂,眼肌颤动消失,眼胞浮肿稍减。左眼睑仍重垂无力。宜温补脾肾,助阳驱阴,拟四逆并理中加减再进。
处方:
制附片60克(久煎) 干姜片30克炙甘草15克炒白术25克茯苓25克上肉桂lO克(冲服)
生姜60克[四诊]原方出入增减,每日一剂,坚持服二月余。至1979年1月1日,左眼睑有两次短暂开裂,前后持续约一小时。仍遵原法,四逆、理中交替使用,或合为一方。当月经不调.夹紫黑血块,则加炮姜、血余炭;兼有表证,则加麻黄、桂枝等,又服两月余。
[五诊]1979年3月初,左眼上胞下垂明显好转,眼睑已能睁开,比正常略小,双眼胞尚有轻度浮肿。左右眼视物,常不能协调。面额部湿疹明显消退。经色转为正常,但有少量淤血块。食纳尚可,舌质稍转淡红润,苔“住V鸾パ舾匆跸杂衅⑸鲅粜橹蟆R岳碇刑啦⒐鹬θド忠┘痈阶犹浪鹨娴骼怼
处方:
桂枝10克 炙甘草15克生姜30克红枣30克炒白术20克茯苓20克制附片30克(久煎)
上方随证加减,并用苓桂术甘汤、“胂奶馈⒄肷吧⒌扰浜鲜褂谩1979年4月以后,偶有双眼视物不协调,双眼上胞轻微浮肿。继续调理,以期巩固。
[按语]文例与本例,西医辨病均属“重症肌无力眼肌型”;但按六经辨证,则有所不同,故其立法处方,也随之而异。
前例睑废,证属太阴,脾困于湿,主要病机在于水湿溢于经络肌肤,不得外泄,而上串于眼胞,以致眼睑肿垂。此例属太少二阴合病,脾肾阳虚,病在于脾,根在于肾。其眼睑下垂,眼胞浮肿,面色萎白,月经色暗而有淤块,舌现齿痕而苔灰白厚腻,均为脾阳衰弱,脾虚湿胜,运化失权,下不能温经血于胞宫,上不能输精微于眼睑;而精神萎靡,四肢不温,舌淡脉沉微,显系肾阳衰惫,阴气弥漫,五脏之伤,穷必及肾;肾气之伤,又令脾失温养。虽辨病均属睑废,但辨证论治同中有异。因此,本例不仅不能重复补益中州,升阳举陷之常规;而且不能简单再遵文例“太阴病亦可从外而解之变法”。必须峻补元阳,温肾健脾为治。这正体现了祖国医学辨证施治,辨证与辨病相结合,同病异治,异曲同工之妙。
太阴少阴证痉病
郝××,女,22岁。重庆市某厂管理员。
[病史]1959年7月,因高热昏迷。送往某医院急诊。经用退热药,高烧不减,再以物理降温,仍无效。未明确诊断。遂出院,请中医治疗,当日服药两剂热退,渐清醒。但次日晚又陷入昏迷。送××医院抢救,当即下病危通知,亦未能确诊,急邀某老中医会诊,服中药后,病情又逐渐好转。老中医认为,脑中有淤滞。转××医学院检查拍片,果然发现颅内确有淤血,遂手术脱险。一月后,手足抽搐,下半身发凉;出院用中药医治,断续有五.六年之久,其效不显。1965年专程来蓉求诊,治疗三月基本痊愈。
[初诊]右半身手足抽掣,发作时口眼歪斜。每月约五、六次,抽搐前有预兆,先觉右侧身麻。近几年来,特别畏寒,六月炎暑,身穿毛衣,四肢仍厥冷。月经不定期,色暗淡。视力减退,恍惚不清,记忆与反应力均显著减弱、迟钝。神疲,纳呆。舌淡,少苔而灰白,脉沉细。此为大病之后,气血亏损而致痉,病属太、少二阴,宜先温中健脾,调和气血,以小建中汤主之。
处方:
桂枝12克炙甘草6克 白芍15克生姜30克红枣15克饴糖60克(兑服)
六剂
[二诊]服上方六剂,十日来,手足抽掣只发作过一次,发作前身麻减轻,精神和食欲均有好转。仍畏寒,肢冷,经水不调,阳气不通达于四肢。为除血虚寒凝,宜温经宣络,通脉养血为治,以当归四逆汤加味主之。
处方:
当归10克桂枝12克白芍10克辽细辛15克甘草6克 木通6克大枣20克吴茱萸6克炮姜15克八剂
(三诊]上方进八剂,半月内抽搐未再复发。畏寒肢冷减轻,食欲稍增。月信刚至,色暗淡夹紫黑色血块较多,小腹痛。宜温脾肾,散寒滞。
处方:
炮姜60克 血余炭30克炙甘草30克制附片30克(久煎) 当归12克吴茱萸6克六剂
(四诊]服六剂后,病情稳步好转,以理中汤加味,继续调治。
处方:
党参15克 干姜12克炒白术12克甘草10克制附片30克(久煎) 茯苓12克砂仁10克白蔻10克枸杞15克菟丝子20克桂枝10克上方加减,约服两月余,身体基本康复。1979年7月,闻范老从京返蓉休息,专程来访致谢。自述病愈后,回家调养约两年,逐渐巩固至今,未曾复发。
(按语]本例发病之初,病情危重复杂,未明确诊断,几经数家医院中西医治疗,度过危险而余证迁延数年不愈。转来就诊时,按其证,神疲,畏寒,四肢厥冷,半身及手足抽引,舌淡,脉沉细,应属太阴、少阴脾肾阳虚;按其病,大病之后,气血皆虚,筋脉抽动拘急,发为痉病。正如《素问·至真要大论篇》云:“诸寒收引,皆属于肾”。《灵枢·经筋第十三》云:“足少阴之筋”,其病“主痫瘛及痉”。本例辨证施治,体现了六经分证与辨病相结合;抓住主证,明晰病机;分清主次缓急,论治有先后。因而使迁延多年之宿疾,迅速向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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