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连清川 我必须承认我非常喜欢黄多多，喜欢到每次看见她出场我就眉开眼笑，喜欢到我家里新进了一只小小猫我都给她取名叫“黄多多”（当然也因为她一身的小黄毛）。某小朋友取笑我，说，“你就不能把黄给去了吗，叫多多不好吗？”我说不行，我就要一个完整的黄多多。 其实我年轻那会儿黄磊很红很红的时候，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我一直觉得他的表演太肤浅，总是停留在表面上，很难进入人物的内心——除了《暗恋桃花源》。我想或者是因为他的生活太幸福了：幸福的人很难成为一个伟大的演员，只有生活中充满悲剧或者性格偏执的人，才会把别人的生活当成自己来演，比如费雯丽，比如张国荣。 可是《爸爸去哪儿》第二季出来之后，我就不可抑制地喜欢这个已经显出中年形态的男人，他的絮叨、宽厚和家常。更重要的是，他和黄多多之间的互动。我后来看了一些他之前的视频和文字，他那么努力地为孩子保存了一些幻想，一些记忆，一些只属于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任何人的独特的生命历程，比如窗外的雪人、虚幻的长颈鹿。尽管这些东西在未来并没有什么实用性，但因为这些记忆，她的生命将极其美好。他真是一个非凡的好父亲。即便未来人们不会再为曾经作为一个明星或者演员而记住他，他也可以为了自己曾经是一个美好的父亲，而足够自豪，足够幸福。 但是《爸爸去哪儿》第二季却一再充满了风波，而焦点就是黄多多。在微博上搜索，可以看到许多关于黄多多的负面话题，其中“黄多多滚出《爸爸去哪儿》”，居然有2.5万条讨论，600多万阅读。另外的话题还包括了“黄多多去死”“黄多多打费曼”等。在节目中，观众看见的是搞笑、慈爱和家常的明星父亲，而在微博上，人们却看见的是震怒的吴镇宇，烦恼的黄磊。巅峰事件来自8月28日，黄磊、吴镇宇、陆毅、曹格和杨威五位爸爸联名在微博上发表了静默声明：《微博静默——五位爸爸的态度：以沉默之名守护爱》，抗议媒体与公众对于孩子们隐私的侵犯，以及无原则无底线的谩骂与曲解。 黄多多的美好，在于她表现出了几乎与她的年龄不相称的懂事、乖巧、能力、协调与亲善。她对于比她小几岁的曹格一双儿女的疼爱与照拂，简直可以和一个美好的大学女生的表现媲美。但她却同时不乏她那个年纪孩子的浪漫、天真和可笑。她美好，同时又敏感；她坚强，同时又脆弱；她总是担负起照顾比她年龄小的孩子们的职责，却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大姐身份侵略他们；她不仅在行动上会去扶持和纠正更小的孩子们，甚至会在语言上照顾国语略有欠缺的费曼和乔。 这么一个几乎完美的小孩，如何能让人不喜欢呢？黄磊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全是骄傲和爱。他完全有理由。 为什么要黑黄多多？梳理那些谩骂她的言论，无非几件事：其一是黄多多的懂事。有那么几个“重要的事件”，是黄多多和陆毅的女儿贝儿之间的冲突，黄多多坚决地纠正贝儿的行为；其二是黄多多在和吴镇宇儿子费曼搭档的时候，全程以英语对话；其三是黄多多在摄像的过程中，与摄像机之间的互动甚多。 概括说来，黑黄多多的人认为，黄多多是小大人，少童趣；喜欢卖弄；心计多。 在独生子女时代，中国的父母们突然间进入了两种对待孩子态度的模式，一种是极度溺爱，成长时期应该有的礼貌、教养、自律、修为，已经全部被孩子的稀缺性粉碎；另外一种是残酷，为了所谓赢在起跑线上，他们扭曲孩子所有童真的热爱，强迫他们去学钢琴、考级、冲奥。 为什么我那么喜欢黄多多？因为黄磊给了她一个小孩应该具有的所有东西，教养、教育、教化，但是却保留了她所有孩子应该有的想象力、梦幻和幼稚。 我曾经详细地研究了黄多多在电视上与摄像机之间的互动。的确，她特别关注摄像机的移动，并且经常在过程中还会瞟一眼摄像机。不过，后来我看到她5岁时接受鲁豫采访时的表现就释然了：她对于摄像机有着天生的兴趣，并且喜欢与摄像机之间的互动。或许她天生就会是一个演员。 只有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才会设想一个8岁的小孩，会处心积虑地利用摄像机来提升自己的表现。只有那些内心肮脏的人，才会如此龌蹉地猜测一个8岁的小孩的内心动机。 每个人在观看电视中的人物的时候，都会有自己的喜好。我喜欢黄多多，也喜欢立方羊。但是这个真人秀中的每个孩子，都有着极其令人疼爱和喜欢的理由。比如，贝儿是我排名最后喜欢的孩子。可是，当她从市场里归来没有给奶奶买任何东西，被陆毅责怪时，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一副懊悔悲痛的样子，那一幕真叫人心碎。 娱乐节目的另外一个功用，就是有许多派生的谈资。这些谈资中，有八卦、促狭、搞笑和kill time等等作用。比如，某小朋友特别热衷于各种官配，尤其是黄多多与费曼的“费多配”。这个话题的确很无聊，但是很搞笑，连孩子自己的爸爸们，尤其是黄磊和曹格都忍不住会来那么一下。 但是那么正儿八经地、居心叵测地攻击、抹黑和诋毁这几个小孩子，却并非偶然。我以为，这正反应了今天中国一个自私、无爱和缺乏教养的社会形态。许多人无法接受黄多多这样一个保留了人世间温存、互助和友爱的人，哪怕是孩子也不行。他们不能够控制对于社会中人与人之间丛林社会的恐惧，而只能接受竞争与恶性的生活，对于任何此类的美好，都一概斥之为虚假。他们不能够压抑自己对于社会现状几乎全面的负能量，在任何地方寻找出口，以至于对于小孩与老人，都塑以同样的邪恶模板。 他们所针对的不仅仅是黄多多。只是黄多多的美好，提醒他们必须开启对于社会的敌对模式。这，才是真正的反社会人格，投射到了黄多多的身上，使她成为了无辜的社会脏水的受害者。 原来，我们连最传统，最基本的一个社会伦理，“老吾老以及他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他人之幼”，都已经失守了。 在最近几年时间里，我几乎已经不打开电视了，虚假而功利的选秀节目，不断在拉低人们的底线。可是两季《爸爸去哪儿》我都从头看到尾。我觉得它不但是湖南卫视有史以来最好的节目，而且是中国相当长时间以来最好的真人秀节目。我并不喜欢看那些爸爸喋喋不休地炫耀自己所谓的教子秘方，相反地，我更愿意看到那些孩子教给我们的东西，那些包括明星爸爸们和我们自己都已经失落掉了的纯真的美好。他们教给我们纯粹的友谊，原初的恐惧，教给我们要就要说出口，教给我们悲伤就是和爸爸分离，教给我们快乐就是小伙伴们一同去游山玩水，教给我们生命之初的纯真，教给我们生命之初的爱。 那些屏幕之外的我们，这些已经被污染和胁迫的灵魂，才是真正需要被教育、被感化、被提升的人。 我想告诉黄磊、吴镇宇们，微博静默不是最好的抗议。对孩子们屏蔽不良的信息也许是必要的，但是我建议他们小心地保存这些污浊、谩骂和猜测，等到孩子们的心灵可以接受的时候，给他们看，告诉他们，这个社会的确并不那么美好。除了要给自己的保存善良之外，他们要提防这个社会中无处不在的满满的恶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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