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爱你 Sorry and I love you 摘自《官纯：唱给喵星人的小情歌》 官纯 著 / 绘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小块地方，包裹着因柔软而生的茧。 从不想提及，哪怕是酒过三巡。害怕被触碰，而引发长久的沉默和深深的叹息。可就算很久以后无意间想起，仍旧能感到清晰的疼痛。 球球就住在我心里这样的地方。 我的球球是一只特别漂亮的喵星人，浑身乌黑，黄眼睛，朋友亲昵地叫他猫鱼（因为胖得像鱼一样有流线型的体形）。 球球聪明伶俐，善解人意，从大学毕业就伴随我一路辗转来到上海。唤他名字时，他总会抬起头表情严肃的“嗯”一声回应我，眼睛又大又圆忽闪忽闪。我的球球也是那种能像狗子一样，不用牵绳可以遛的喵星人哦。 每次和球球四目相对时，就能明白我们彼此是心灵相通的。 那时候我想我看起来什么都有了：一个艰苦创业的小公司，虽然刚起步，适逢金融危机。没关系，总会过去。一段稳定的关系，虽然两个人在一起太久，存在很多问题。没关系，总能解决。城市一角的一个小小的家，虽然家徒四壁。没关系，有我的爱人和喵星人，就足够幸福。 我想当然地认为总有一天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没想到这时候球球病了。 当时球球其实病得并不是很严重，而且以他的身体，治疗后应该可以很快康复。但那个时候我忙于收拾生活的烂摊子。最后球球因为并发症而去世，主要原因是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期。而耽误的原因，是人类焦头烂额而忽略了他。 换到现在，我会狠狠地痛骂他不负责任的行为，我自己也曾有过。 因为球球的死，我和他之间的裂痕，终于变成无法弥补的隔阂。他始终不会明白，球球在我的心中到底是怎样的意义。他始终不会明白，为什么因为球球，我认定他无法肩负起这个家的责任。 球球不止是宠物，也是伙伴，是朋友，也是孩子，是一路走来爱的见证，是我应该拼了命去保护的家人。 球球是那段颠沛流离的岁月里最温暖人心的宝啊。 2009年3月，6岁的球球离开我，回了喵星。 球球走了以后，我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 我开始变得怀疑一切，敏感焦虑，神经质，歇斯底里。 工作室的搭档打算离开，只剩下我，没有稳定客户，前路漫漫，不知所措。这曾经是我放弃了插画师的理想，整个人扑进去想要创出的所谓的事业。 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状况。 那段时间在家总是争吵。吵得累了，就晋级成冷战。怎么渐渐地，两个人好像变成同住一个屋子里的室友。再渐渐地，好像彼此都变成透明的空气了。曾经欢声笑语的家，只有猫咪走动时带出细微的声响。 我也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状况。 只是感觉深入骨髓的孤独。 一东一西两个沙发。一人一台电脑。电视机只是画面闪烁关掉了声音。毛球、呆呆和泥泥几个也沉默不语。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 沉默。日复一日。 最后，这样黑洞般窒息的生活，终于要结束了。因为无意看到他的手机里，一个陌生号码的暧昧信息。 我才意识到，我们之间的距离，早就已经远得像隔着一整个宇宙。 所有曾经不以为然觉得总会解决的问题，有一天会变成想要拼命抓，却再也抓不住的过去。 有时会想，当时如果再努力一些，再争取一下，现在的一切也许会不一样。就像同样会想，当时如果早一点带球球去治疗，现在也许，他仍旧还趴在我膝头呼噜呼噜。 可是，这世界没有如果。 是我没有照顾好球球。 是我没有保护好我的家人。 是我没有维系好我的爱情。 是我，导致了这一切的一切。 那大概是我曾经跌入的最深的谷底。 现在我明白，不是这世界丢弃了我。而是我亲手弄丢了所有我珍惜的一切。因为无知，懦弱，没有主见，不够坚持。 最终，球球走了。他也走了。屋子空荡荡的，我的心里也空了。 大概就是从那时起，我所有的观念都彻底地改变了，连性格脾气都变了。我一直认为，并不是人生的挫折，而是球球，是他用生命的代价让我成为现在这样的人，成为一个让大家喜欢的人，懂得坚持，懂得珍惜，懂得责任，懂得爱。懂得拼了性命也要照顾好我的喵星人。 是球球让我再也不是那个长不大的任性的孩子。 可这代价，我愿意用所有一切去换回。 那一刻，球球在我怀里微弱的颤抖着，颤抖着，渐渐没有了呼吸。 我整个人哭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轻轻用手阖上他仍旧睁着的圆眼睛。 球球就这么安静地，永远地睡着了。 我们永远不能在阳光明媚的午后一起散步了。 我永远看不见你透着灵性的黄色眼睛了。 那一刻，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做痛彻心扉。那是位于我的胸口位置，一种真真切切的生理上的刺痛。 怀抱着球球，我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弯下去，弯下去。 我伏在地上。整个人痛得蜷成一团。 久久都没有力气站起。 现在我泪流满面地写这些文字。每回忆一次那时的片段，都陷入深深的悲痛和自责。 可是，球球，你听得到吗？ 已经回到遥远喵星的球球，应该会记得，我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 球球如果能看到此时的我，也应该会更高兴的。 球球，你还好吗？ 球球，我真的很想念你。 对不起。 我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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