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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的日子才算正确

 联合参谋学院 2014-09-17

网易公开课里有一集纪录片,纪录了被称为高考状元县的甘肃会宁县,高考前冲刺的一段日子。胶片粗糙的颗粒感,冰冷的采访口吻,昏暗的天空和老黄色的高原山色,孤鹜和晚霞相傍的无助感,从从容容的就把这里的故事拉近到咫尺,又推远到天涯。

一节班会课是让同学们说说为什么要努力学习。这个古老却多变的话题。

一个男学生站起来说,“一个记者问一个放羊的小孩子,说你放羊是为了干什么,小孩子回答放羊为了挣钱,又问你挣钱为了干什么,回答挣钱为了娶媳妇,你娶媳妇为了干什么,回答娶媳妇为了生娃,那你生娃为了干什么,回答生娃为了放羊。”这像是一个不负责搞笑的笑话。

男学生又说,“由这个故事我们可以看出,没有知识的人生是多么悲惨,他的思想就是这么愚昧……不学习的日子是不正确的。”

且不说他这个结论如何。一个临近高考的高三生对学习的定义难免显得浮夸。

“生娃为了放羊”的故事不过人生一个轮回,再普通不过。再广义而言,学习不就是为了多赚钱,多赚钱不就是为了让孩子可以接受到更好的教育,从而再赚更多的钱吗。

 

我完全可以理解和尊重这种千百年累积下的不能被轻易撼动的“没有知识便是悲惨”的价值观,几年前我也高举着这样的大旗要和周末怂恿我出去玩的朋友来个鱼死网破。

但如今我是深深的,为我们在最好的年华里与繁杂的公式,漫长的背诵为伴而感到遗憾。

他们曾真真切切地损磨着我对这世界最原本的好奇心。

那什么叫,正确的日子?

 

之前在贴吧上看到一个博士寻妹子的帖子。博士号称自己27岁,却贴出了一张虎背熊腰胜似47岁模样的照片。搬小板凳嗑瓜子的前排网友好意提醒他,“兄弟,这毕竟是一个看脸的世界。”这句话引得博士一阵温柔炮轰,态度激烈却言辞文雅,让人挑不出一个缝能插他一针。翻译成正常人说话大概就是,“小婊砸们,我发的paper比你看过的paper都多!”

我对这样的博士实在没有一丝好感可言,可我还是本着随手解救一个博士的信念给他发了私信,“女孩们喜欢有风度有趣的人,这和你发了多少paper实在没多大关系。见过妹子爱钱爱包,但真没见过妹子爱paper。”

博士回复我倒也是十二万分的诚意,“没有炫耀的意思,只是想告诉女孩,paper可以证明我一直在努力学习,我一直在做正确的事情。”

 

我大一刚入学就用火眼金睛判定洁洁是美人。洁洁刚入学时体重有150多斤,像块石头墩子,腿粗屁股大,按爷爷那辈人说法,这样的女人娶回家准是庄稼地里的一把好手。可若仔细看她,洁洁眉目含情,鼻骨长挺,唇线也绵延得韵味十足。二十出头的女孩总是爱美和敏感的,在被好几个只约见过一次就再也不加理睬的男生玩弄之后,洁洁终于痛下决心要开始减肥大业。

薯片不能碰,饼干不能碰,糖果不能碰,果冻不能碰,不管我们怎么怂恿蛊惑洁洁“破戒”,姑娘也咬紧牙关,一副要跟我拼死搏斗的志气。更有甚者的一段时期,牛奶也不喝,米面也不进,每天仅仅是靠蔬菜水果充饥,晚上甚至连水都不喝,因为她自创的“洁式减肥法”第三章第四款之规定:晚上少喝水,喝水会水肿。我们看着为了减肥丧心病狂的洁洁,都不住地安慰她,“没关系啦,胖一点又怎样呢,你长得很漂亮很可爱呀。”洁洁根本不睬我们,依旧坚持着每晚绕着操场十圈的狂奔,风雨无阻。反正她已走火入魔,凡人不可抵挡。

她现在也就100斤上下。脸瘦了以后五官更明显了,终于还原了美人胚子的真实面目。

洁洁咬着我的耳朵说,“那时候日子真是难熬,可那段日子大概是我过得最正确的一段日子。”

 

在贵州支教的时候,高芒村子坐落在贫困的大山之间。爬过一座山还是一座山,绕过一段路还是一段路,所幸电磁波信号的善解人意的,可以将无数的人们与无数的人们纠缠在一起。

每周五是杆洞赶集的日子。赶集和逛街别无二异。周五一大早,班里就有一半的孩子递上来请假条,“老师,我要去杆洞赶集,就不来上课了。”说得十分坦然,就好像是说,“老师我生病了无法到校上课”一样的理所应当。

到周一再上课时,那群赶集的小孩子们或多或少都有了新衣服和新鞋子,最不济者也带着块新橡皮。

我忍不住问二年级班里一个小女孩,“你觉得读书重要还是赶集重要?”

“读书再重要也不能不赶集买衣服呀。”八岁的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说。

“可是星期五是学校上课的日子,这个日子要上课才是正确的呀。”我引导着她想想什么才是正确的日子。

她毫不明白我的心思,“可是赶集只有星期五。错过了就没了。”

 

恐怕这世上能像我一样把初恋断断续续折腾三年的人不多。什么风月心情都被我破坏得淋漓尽致。

当初那两个十四五岁的愣头小伙和傻脑姑娘如今已经踩在了二十岁的肩膀上了。

我再见到他时,他已经由原来的毛头小子穿上了皮鞋衬衫,我也出落得人模人样了。我俩在麦当劳吃两杯麦旋风,有一搭没一搭得讲着恶俗的笑话,旁边的小孩子爬在滑梯上喳喳叫唤。释怀了曾经以为老来都不忘相思的他,我舀一勺入口,“现在的日子真是好。”

他也附和着我,“真是好。”

我渐渐恢复了话唠属性,他也开启了飞行模式,对我的话充耳不闻。我从我们的青春期聊到从前一起幻想过的现在,从老山西的醋聊到南京盐水鸭和北京烤鸭,从初中校园的操场被改造聊到南邮三牌楼校区被出租出去的一大栋教学楼。总之这些年我们欠缺的记忆太多,我忍不住全要与他分享。

他说他下午还有事情,要先走了。我也没多嘴问是什么问题,只是忽然来了一句,“你不问我最后一个问题吗。”

他一时错愕。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眨巴着眼睛说,“爱过。”

“妈蛋你脑儿有坑吧!哈哈哈哈哈”他一边递给我一张纸巾擦嘴一边说。

即便这一天日子终于把我们的爱涤荡干净,我们也依旧是聊得来的人。

在与他分开后的日日夜夜,我也试图问过自己,这几年是不是在错误地度过,我们本该是最要好的朋友才对啊。

可转念一想,哪里有正确与不正确的日子。如果我执意要因为“没在一起”就把从前统统划归为“错误的日子”,那真是对不起我们曾经彻彻底底地爱过对方。

 

想来,人生来本无意义,只有活着与死去才是唯一的真理,只有活过才算是最大的意义。

这世上实在没有绝对正确的日子啊,那些你执迷热爱过的日子,想再来一次的日子,奋斗苦战过的日子,心心念念的日子,他们都是正确的日子。

唯有在这些正确的日子里流浪漂泊过以后,我才成为我。





田媛

2014.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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