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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福潭山之西南有著名的古泉——留余泉和龙泉。《吴县志》载：“清初无声禅师居此，庵有屋十余间，还有龙泉、留余泉诸胜。寺后山崖旁有泉，脱尘禅师名曰：留余泉。意即饮之余和留我在此之意。此泉，旱而不竭，清洌甘芳。”近六年来，我曾多次来此游山玩水，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此两古泉在石嵝精舍之中，虽然此地风物殊胜，并有出家人慧深在此经营，但是人迹稀少，寺庵半废，几乎无人停留欣赏。留余，留余，还能留住谁？每次到此面对此景此情，不胜遗憾。
最近去了石嵝精舍，发现正在整修。大殿后的留余泉一清一浊两个泉井已经修复，细细观之，并无留余泉碑文。倒塌的石墙也重新修整，其中的石刻八仙只剩下六个仙人，分成三块砌好在墙中。石嵝庵的慧深法师指给我看这些，说是刻有另外二仙的石刻早就不存，石墙倒塌时就是如此。我浏览之余，想起当年李根源游石嵝精舍，曾见到摹刻“留余泉”三字。现在泉井依然，摩崖不见。如果重镌“留余泉”这三字镶嵌石壁，告之来宾，遗留后世岂不更好？
石嵝精舍的门外坡道上有一翼亭子，为龙泉亭。亭前有泉水井一口，旁立一块石碑，刻有“龙泉”两字，系苏州清末探花吴荫培所书。屈指算来碑刻已有上百年历史，更何况此泉井耶？目前百年以上树木尚且明令立牌保护，何况此龙泉井？保护此井泉应该刻不容缓。
石嵝精舍的大门背面的门楼上有“松风水月”四字。这四字可是大有来历，是当年康熙皇帝手书的临摩仿品。清康熙二十八年（1689）春天，康熙帝第二次南巡到苏州，曾慕名前往玄墓山圣恩寺，84岁的住持济石大师率众僧出寺迎候。康熙上山观梅兴致勃勃，并御书“松风水月”四字。当夜康熙宿圣恩寺四宜堂中，并赐给寺院黄金二百两。“松风水月”四个字布局精当，字体秀润，笔力遒劲。碑宽41厘米，长96厘米，四周浅刻龙纹，中间有篆书“宸瀚”两字。此碑是一块上乘的书法艺术石刻，1965年后此原碑收藏在司徒庙碑廊内。
康熙帝与光福很有缘分， 1719年步入暮年的康熙皇帝依然思忆圣恩寺。这年春天正月初九康熙因思念心切，特地颁旨赏赐圣恩寺帑金一千两，念珠一千五百零一挂，僧衣、僧帽、僧鞋、僧袜各一千五百零一副，并“特旨钦命”派专人护送到圣恩寺。赠赐仪式十分隆重，所有费用，均由朝廷一并开销。现今圣恩寺每年正月初九的天生日庙会，实际上也是为了受赐纪念日。这一切说明圣恩寺在皇帝心中的的地位，因此在这样的历史条件下“松风水月”横匾的产生和模仿也就顺理成章。
常熟虞山上也有一块“松风水月”摩崖，是清代名吏言如泗所写。言如泗字素园，是江苏昭文（昭文县就是今天常熟一部分）人。言如泗是孔门弟子言偃子游的七十五世孙，正宗的圣贤后裔。他先后担任过垣曲、闻喜的县令和解州的知州。清乾隆三年，皇帝要举行“临雍”大典，祭祀儒家圣贤，言如泗做为圣贤的后裔受到邀请，参与了祭祀活动。事后，乾隆皇帝恩赐他为“贡生”，担任正黄旗官学教习。另外，言如泗主持修撰过《解州直隶州州志》《安邑县志》等文献。嘉庆十一年，言如泗在家乡常熟去世，终年九十一岁，可谓仁者多寿。到光绪年间，言如泗被列入“名宦”，受到朝廷的纪念。在虞山上有言如泗仿康熙题词摩崖，这同样说明康熙“松风水月”题词之影响深广。
潭山深处除了有以上文物典故之外，本来有很多名人摩崖、刻碑，现在都已不在人间。李根源《吴郡西山访古记》中提到有清代状元陆润庠题额“石嵝古刹”，庵中旧有明文征明题“碧梧栖”额，名士赵宧光题“万峰台”“ 石嵝”等摩崖，现在都已经不知所踪。三百多年之前明代石嵝庵门东首栽种有一株白木香，形同紫藤，高三丈有余挂在一棵大树上。前几年虽然此树还在，只是有点枯萎。但是后来有一年的冬天被风雪所迫，大树扑倒而且压坏了偏殿。这也吓坏寺庵里的和尚，树被锯了，房也修好了。只剩下缠绕寄居大树上的那支白木香卧倒在地，奄奄一息，使人不忍细看。
据说留余泉和龙泉所在的石嵝古庵，是元代江南名僧临济真传二十一世万峰和尚开山结庐，他也是圣恩寺开山始祖。后人为了纪念万峰和尚，曾将玄墓山叫作万峰山，将寺也叫作万峰寺。而石嵝有万峰和尚一夜筑起的万峰台，有康熙在圣恩寺的“松风水月”题词横额，我们或许可以认为石嵝精舍在当年也是圣恩寺的一所下院。虽然我没有找到有关文字来证明，但也许是解读这两处寺院关系的最好的方式。
2014-09-07
常熟虞山上的言如泗的摩崖“松风水月”（此照片系张军——常熟子煜提供）
临济正宗33代传人不群萃和尚寿塔，大概是清代石嵝庵的和尚
几年前还能看到的白木香树
去年留余泉还是没有维修好
去年还看到留余泉的文字在石嵝寺的厨房里
去年拍到的吴荫培题写的“龙泉石碑”
深山见古庵
该庵是1986年的县文物单位，至今近30年了没有替换过保护碑，而县并入苏州市区多少年了？
道光年间的摩崖
清代摩崖
古万峰台
新刻的摩崖
今天见到的留余泉之一
留余泉之二
已经缺少了两仙的六仙石刻摩崖
鹿和鹤的石刻，不一定是留余泉的原件，可能是其他地方移过来的
完整的留余泉清浊二泉井
仿刻康熙题词“松风水月”，但没有落款
如今的白花木香树，气息奄奄。
光福志记载关于“松风水月”题词的历史
本来在圣恩寺的“松风水月”石刻原件现在光福司徒庙内。
民国志关于石嵝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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