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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怨、乡愁到“我心灵的故乡”
2014-09-18 | 阅:  转:  |  分享 
  
乡怨、乡愁---劳伦斯小说世界里如影随形的故乡

黑马



劳伦斯从一个英国煤矿小镇走出来,走向伦敦、走向欧洲,浪迹天涯,寻觅人类文明的解码之道,在康沃尔、阿尔卑斯山脉、地中海岸边、佛罗伦萨、新墨西哥和墨西哥汲取古代文明的灵感,但他在游走过程中一直怀揣着故乡小镇的乡音乡景,在他和世界之间一直是故乡的人物和故事。他看待世界的目光上笼罩着故乡的风景,他回望故乡时已经有了更广阔的视角。这两种目光最终聚焦在一部纯英国背景的小说《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上,从而其小说创作辉煌收官。离开与回归,都在每时每刻中萦回。在故土时或许精神是游离的,在异乡时心或许全然寄放在故乡。甚至他的小说人物都在他的游走过程中从一部作品成长到另一部作品中,但始终根植于故乡的背景中。

我很多年前曾经套用萧红一篇散文的题目“永远的憧憬和追求”来形容劳伦斯的乡恋与创作,

“如果你再到那边去,就去看看伊斯特伍德吧,我在那里出生,长到21岁。去看看沃克街,站在第三座房子前向左边远眺克里契,向前方展望安德伍德,向右首遥望高地公园和安斯里山。我在那座房子里从6岁住到18岁,走遍天下,对那片风景最是了如指掌……那是我心灵的故乡”。

这封信简直就像摇动的镜头,那镜头后面就是劳伦斯的眼睛,穿过欧洲大陆和多佛海峡,遥望自己的家乡。那是一双心灵的眼睛。我们每个人在异乡遥望家乡时不都是用这样的心眼吗?

由此我读出的不仅是乡音和乡情这些世俗的情感,还有在于某些作家来说写作与故乡之间必然的互动关系。对故乡,劳伦斯有着他自己“永远的憧憬和追求”,他憧憬与追求的是一个他永远也没能看到的山清水秀,人与自然和谐相伴的故乡。这种伴随他终生的乡恋,是他创作的底色,是他创作中时隐时现的背景音乐,一直在顽强地奏响着。我曾分析过劳伦斯创作的这一特色,写下了这样的心得:“这里真的成了他心中永久的乡恋了。一个人一生都心藏着一幅风景并在这风景上描绘人的生命故事,那该是一种怎样的爱,怎样的情?劳伦斯应该感到莫大的幸福,他从来没有走出自己的‘初恋’,一直在小说创作中更新着这种恋情。”

如果说那个时候我主要还是从“乡恋”的情感角度感受劳伦斯对故土的依恋,现在我似乎从他文学写作的角度考量这个故乡与他的小说虚构行为必然的骨肉相连关系。在煤矿与美丽乡村的交界处那的凝视,决定了他创作的主题:文明自然的摧残,这个大的冲突背景最终怎样得到了戏剧化发展成了《查泰来夫人的情人》,这个过程是与劳伦斯对故乡的背离与依恋、乡怨与乡愁纠结为一体的。故乡与世界中游移的劳伦斯视野故乡似一根隐秘的根与线依旧未断,他在这之间获得了自己独特的视野和故事得以展开的一个舞台,故乡对他来说更是文学创作的一个坚实的根基,在此之上他游刃有余地虚构故乡从而获得了一个艺术真实的“故乡”,这个故乡与现实的故乡如影随形,若即若离。他之需要故乡,更是文学的需要,从而他的乡情超越了世俗的乡情。他的小说最终将这些元素浑然一体地融合了起来,完成了他对“我心灵的故乡”的文学巡礼,如影随形的故乡虚实一体,达到了他对故乡虚构行为的极致。这是我研究劳伦斯多年后生出的最能触动心弦的顿悟,为此我放弃了劳伦斯传记的写作(写那样的传记逃不出天下文章一大抄的窠臼,别人好),放弃了纯学术的“research”,转而致力于对这种虚构行为的解读,它形成了一种感发式的散文书写,从而找到了我研究劳伦斯的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径,那才是。



早期的劳伦斯研究中出现的比较频繁的一个词是ambivalence,即对故乡的爱恨矛盾心结。青少年时期的劳伦斯对采矿业无序野蛮发展下故乡的肮脏丑陋深恶痛绝,充满了怨恨。但他写出的第一本长篇小说却是《白孔雀》这样一部田园风光中英国乡村里的爱情故事。毫无疑问,他对故乡的丑陋采取的是逃避的态度,小说中华美如水彩画般的老英国乡村风光,正是他用来逃避和对抗工业文明丑陋的自然力量。在不少人看来,))但很快,这位写》阶层这部有力的加特)》乡人生深入触及到了集全景一体、细腻具象,幽并行不悖成为”与“内”相得益彰的佳作给英国文坛吹来一股强劲的新风,令劳伦斯这里着这样文坛力他叙述叙述叙述哀怨痛苦,年轻滚滚》:上帝与火似乎肮脏的》》现代)如虹”、“戏剧诗”、“穷尽了英文词库”的高度赞誉。即使是这样里程碑式的,我们发现小说里的男男女女,无论是新女性还是工业巨子还是上流贵妇,无一不是来自劳伦斯的中原矿乡,这个矿乡比前两部作品里的故乡范围更大了,但仍然是在那方圆十里范围内而已。与很多传世大作的背景相比,这简直是螺蛳壳里做道场了。可他就是用故乡的矿井、农庄、水库、山林、蜿蜒的溪流、矿主的乡间别墅和诺丁汉城这样屈指可数的一些“道具”构筑了一个气势的文学世界。这是无法用乡恋和乡情这样的世俗字眼来解读的但,其小说精神无从那些乡似乎但你与而”之间徘徊流连,心眼踯躅,不得其解又心恍然大悟这个水面及水下后和”,这个,与也也更不是机械尽管脱胎所有相关指向中如同或许因此虽然个特游走于劳伦斯的故乡绝不能代替阅读他的作品,因为没有他的作品,这里的山水就如同没有出生一样。是艺术将这个故乡进行了创作,它才获得了生命。他英国这个没有作品





劳伦斯完成了自己的四部代表作后远赴美洲大作》,似乎一场场”。只他四代表作”了,构成卷

文学“出轨”的结束其实是必然的,因为他最后的小说人物和环境在这些年的创作中一直在早期故乡小说的基础上不断成长发育着。查泰莱夫人康妮明显地是脱胎于早年创作的中篇小说《牧师的女儿们》,煤矿主查泰莱爵士则脱胎于《恋爱中的女人》中的克里奇,而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猎场看守麦勒斯的形象最早在《白孔雀》中就已经以一个次要的猎场看守形象出现过。那时劳伦斯创造了安纳贝尔这个人物,因为他认为在那部田园诗一样的小说中“非有他不可……只有他能够造就一种平衡,否则小说就太单一了。”安纳贝尔是“自然与文明之间的第三种力量”,这个人物“成长”为劳伦斯最后的也是最有争议的英国英雄麦勒斯看来是很自然的了。安纳贝尔和麦勒斯一样是自然之子,属于大地,纯朴而充满生命力,他们都是“重返自然”的绅士,他们有文化,闯荡过世界,厌倦了文明世界。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文明与自然之间的第三种力量,才能奏响复归自然的音符。也因此成为阐明劳伦斯式主题的劳伦斯式人物。安纳贝尔的格言是“当个好动物,相信你自己的动物本能。”“一切文明不过是在腐朽的东西上涂脂抹粉。”这些发展到麦勒斯就是激昂对机器文明批判。

他的压轴大作更是对故乡的一次巡礼:煤矿,山水,城镇,森林次第出现,故事都在这样的风景中展开,传奇的性爱场景如同蒙太奇镜头在林地花丛中切换着,对矿山和机器文明的诅咒在煤灰和硫磺味的浓烟弥漫的场景中叨念着,时而如诗如画,时而如泣如诉,时而如鲠在喉,赞美与声讨交汇,村言俚俗与风雅高尚不断在转场中上演。这就是劳伦斯心灵的故乡。在这样的故乡景致里,在乡怨与乡愁里,一个睡美人原型的爱情故事的一曲绝唱,竟然被读出了文明与野蛮,劳动异化,荒原与拯救,生态主义等等一系列重大的意义来。如果没有劳伦斯这些年积郁于心没有驱动凌乱

劳伦斯的虚构行为最终还是让他置身于故乡与世界之间,如同以发出他通过对故乡的书写,最终完成了自己的“第二自我”,而这个新的自我所依附的是他重新构筑的与故乡“相似”的那个第二故乡,即心灵的故乡。这种写实与艺术真实的区别也最容易引起误读。因为他新的自我超越了阶级和阶层,透视到了人性的丑恶,这种心灵的扭曲在大工业时代在任何阶级的人身上都有表现,劳资双方在对自然的态度上,对不可再生的资源的掠夺上形成了一个问题的两面。这样的视点在那个特定的时代背景中,甚至在现在也是会受到误解的。这样的超阶级理念使他获得了广大的读者,也遭到强烈的谴责,他被认为是工人阶级的叛逆,有产阶级则也对他恨之入骨。创作也因此在这样的误读中获得彰显。piritofplace)对他的陶冶、渗透和冲击,他或许根本捕捉不到触动现代文明脉搏的小说之道。因为在1920年代写出一系列在后现代社会依旧是经典的小说,绝对需要作者具有心怀故土、立足英伦、俯瞰世界的全球视野和高蹈姿态,他的环球游走为这样的先锋视野和姿态提供了可能。其实,自从劳伦斯与弗里达私奔到欧洲大陆开始,即从《儿子与情人》开始,劳伦斯的全部创作都应被视为劳伦斯携英伦原汁与欧陆和澳洲、美洲的空气、温度与水分相勾兑的醇酿。英国人普遍认为劳伦斯的文学从此“脱英伦化”(unEnglished),此言差矣。英伦元素一直强烈地凸现其中,劳伦斯的英国眼光一直没变,他的作品从浪漫的乡情直到完成”的反思和审视,在对故土的大爱大恨中完成了一部世界名著,这我想引用拙作《心灵的故乡》中的一段话来作为本文的结束语(有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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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河北文学院首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