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北方乡土风情【原创】

 花田半夏 2014-09-18

 
 
 

 
 
 

 

【北方乡土风情】
 

 
                       ——东北农村的记

 
         岁月走过了一程又一程,记忆在秋风里,摇曳着光阴的风铃,那些遥远的故事,从回忆的默想中,轻轻的回来,一幕幕蔓延心海,、、、、。

 
         那一次,在进京的列车上,上铺的一位大妈,大包小裹的上了车,放下一个大纸箱,告诉别人小心别碰着。当有人问到她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时,她笑着说是鸡蛋,去北京送给要生小孩的儿媳妇。这时有人说,城市超市里什么样的鸡蛋都能买到,何必这么大老远的送去。大妈说,这是她自己养的纯天然绿色食品,没有一点污染,是放养在山坡上,自由自在吃小虫子的鸡下的鸡蛋,、、、、。

 
         车开后,大妈和临近的旅客聊起来,她用朴实自然的语言,回忆在东北农村生活几十年的岁月。我从沉思中被她的讲述吸引,也专心听她讲述起来。在她侃侃的聊谈中,我的思绪轻轻飞起来,飞向了遥远的少年时,在农村生活的那十几日岁月片段,早已遗忘的那些画面,在脑海又生动起来,、、、、。

 
         那个深秋,树叶几乎都枯黄飘落了,遍地是叠垛的叶子,在秋风里安静的听着时光。我们少年文艺剧组,在老师的带领下,去农村慰问演出和体验生活。到达时,淳朴的乡亲们聚在村口,敲锣打鼓欢迎我们。望着秋天肃穆的山峦旷野,我们感到很新奇神秘,、、、、。

 
         那些蹦跳的孩童们,用怯怯的眼神望着我们,用手抹一下鼻涕,那是自然的流动。鸡鸭狗儿们,在街边玩耍,汪汪、呱呱的声音,吸引着我们的目光。

 
         我们仨俩个人被分到一家住,热乎乎的火炕,温暖的火墙,一家人围一起搓苞米,那一粒粒金黄的苞米粒,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记忆里。

 
         我和俩同学住的老乡家,是一对年轻夫妇,他们有一个在吃奶的小男孩,一逗就笑好可爱的。老乡家养着一条大黄狗,它的眼圈是黑色的,老乡告诉它,我们是在他家住几天的客人,不要吓唬我们,它听完摇摇尾巴,躲到老乡身后去了,它一定是听懂了主人的话。东北的农村,几乎家家都爱养狗,一条或几条,看家护院,狗也是他们的动物朋友,都是当地繁殖的,他们称是笨狗。

 
        老乡家屋里有口水井,他们叫压井,村子里家家都有,现用水现压,新压出来的地下水,凉凉的,舀上一瓢喝一口真凉爽啊!这水是村里人生活的源泉。

 
       女主人干活时,就把小男孩放到悠车子里,一边干活一边推悠车子,嘴里还哼着自编的摇篮曲,哄小孩子睡觉。悠车子悠起来像荡秋千一样,小男孩在晃晃悠悠中,玩耍进入甜甜的梦乡,这种哄小孩的土制摇篮,现在已很稀有了。

 
        晚饭时,老乡端上了一盘粘豆包,就是东北农村春节时,家家都喜欢必吃的粘食。老乡说,这是用新黄米面和小豆馅做的,可好吃了,、、、、。好多年过去了,走过不少地方,吃过不少粘豆包,可是感觉都没有那次吃的好吃正宗,好怀念啊!

 
        老乡家院子里房檐下,挂着一串串红红的辣椒,像火红的红灯笼,在秋风里轻轻晃荡。村子里家家都晒。这些红辣椒是用一种叫炮线的细绳,穿过辣椒把一个个挨着,或是平铺在地上的筛子里。不过晒这些辣椒也挺不容易的,赶上连雨天,容易烂掉。如果谁家没晒好,邻居会送给你一些,你得谢谢人家,小小的红辣椒,像红红的火炬,礼轻情意重的。

        老乡家做饭时,用从门前山坡上捡来的松枝或是苞米秸烧火,炉子上坐一口大锅,几乎都埋进炉膛里,炉边有个小鼓风机,他们那叫风匣子,也就是老式风车,一个小板凳。女主人在忙乎,男主人安静的坐在小凳上,一推一拉的,风匣里那种颤动的轰鸣声,距今已经好遥远了。不要小看这风匣子,这是东北农村煽风点火的宝贝啊,炉火旺不旺,饭能不能做熟,几乎全靠它了。

 
         深秋的晚上天挺寒凉的,老乡用铜盆端了一盆炭火放在了屋地中间,招呼大家围着火盆坐下取暖唠嗑,东家理长西家理短,南家趣闻的,其乐融融,这也是东北农村的一大特色。

 
         年轻人在聊天,老奶奶在安静的做针线活,她们一直遵循着多少辈传下来的老理,也就是俗语说的,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一件衣服实在不能穿了,她们也会拆了一片片用浆糊粘起来做鞋底,东北农村的妇女做针线活很棒,这也是她们的自豪和骄傲。

 
          女主人问邻居奶奶,小鸡抱的怎么样了?抱小鸡也就是孵化小鸡,这是东北农村的一绝,天冷了把老抱子也就是老母鸡,和鸡蛋放在暖炕上,当小鸡出壳后也在炕上先养着,用个大纸盒箱子,大了再放到地上。

 
           砰砰的响声吸引了我们,老乡说是崩爆米花的,现在的城市里很多人都吃过爆米花,几十岁的人都会想起小时候吃爆米花的趣事,那时候是用笨法崩的。一些妇女和孩子围着爆米花机卖呆,妇女们在聊天,孩子们在玩耍,好快乐温馨的画面,砰!随着一声响动,妇女们停止了聊天,孩子们也停住马上用双手捂住耳朵,其实爆米花崩开瞬间那一声响声已过,崩爆米花的人已拧开炉子,往外倒爆米花了,一股香喷喷的爆米花味在风中飘荡,、、、、。

 
           天冷了,和我们年龄仿佛的村里女孩子,不愿在外面跳皮筋或跳方格了,几个人聚在谁家的火炕上,玩一种叫嘎拉哈的东西,有猪嘎拉哈,羊嘎拉哈,还有狍子嘎拉哈,大多数是猪嘎拉哈,谁要是有狍子嘎拉哈,就很珍惜的像宝贝一样。用六块小布片缝起来,里面装上黄豆或是米粒,合上留的口,一个漂亮的花口袋,扔过头顶,手在下面炕上抓嘎拉哈,谁输谁赢都是快乐的游戏。和我们这么大的东北农村女孩子,都会做针线活了,纳的鞋底子很结实美观,可我们却连针还拿不好呢,那时看到她们在做活,真是很羡慕的。

 
         冬天里,村口的池塘也叫水泡子,冰冻结实了,男孩女孩们就都去那上面玩,男孩子在上面抽冰尜,冰尜在冰上划着一圈圈圆,看谁的冰尜旋转的最快,谁就赢了,赢品是玻璃球。女孩子在冰上打滑哧溜。有时一帮人也会一个搂着一个的腰,坐着从山坡的雪上滑下来,呼叫着,嬉笑着,好不热闹,山村充满了欢乐,给萧索的冬季,增添了无穷的乐趣。

 
          村子里几乎家家都种烟叶,俗称黄烟。收获后那一片片宽宽的绿叶,搭在木架子上晾干或是烘干,冬天里,搓碎了用白纸卷起抽,有的老年人就装在烟袋锅里抽,有的妇女也喜欢抽这样子的旱烟。

 
          走在乡村窄窄的土路上,身边不时有牛车经过,牛车是老东北农村不可少的运输工具。憨憨的大黄牛,瞪着大眼睛,不紧不慢的悠悠的拉着木车。东北农村人做什么都用它,可抗造了,农民和牛的感情也很深厚。

 
          村里家家堆满了金黄的苞米棒,有的把叶子拧一块挂起来,有的整齐的垛在特制的木楼里,冬天里每天拿一些,在屋子里围着火盆搓,然后去村里的磨房,把搓好的苞米粒磨成苞米面,熬粥或包苞米面菜包子,用粉条放上白菜、萝卜或酸菜,还有贴苞米面饼子,那金黄的嘎子好香哦。

 
          老乡家的一个屋子里装满了面瓜,人吃也喂动物,老乡用新磨的小米放上面瓜,面瓜切成长三角形的块,熬粥给我们喝,好香好香,好多年了,再也没喝到那么香,那么粘稠的小米面瓜粥了,自己也熬了多少次,可就是熬不出那种味道。

 
           那天,邻居奶奶说做好吃的,让我们去她家吃中午饭,在南屋炕上放个小木桌,我们和在她家住的几个同学,围桌一起吃饭,奶奶给我们做的荞麦面粉条萝卜馅的包子,酸汤子,现在城里卖的成代的完全没有那种味。我喝不惯,喝了一小口就吐了,好酸,老奶奶说你试验着喝,可好喝了,可是我还是喝不了,只好看着同学们大口的喝着。我看着奶奶像在画画一样,大拇指上戴着一个铁环,铁环下方有个小孔,手里攥着一块苞米面团,在冒着热气的大锅上,用手挤压面团,从那个小孔里出来黄面条,围着锅转圈洒,就是酸汤子了。奶奶还用五花肉炖的粉条酸菜,酸菜是刚腌制好的,还用大葱给我们煎的鸡蛋,奶奶说,这鸡蛋可好了,是散养在山坡上,吃小虫子的鸡下的蛋,我抬头望向窗外,那一群在漫坡玩耍的小鸡,不时低头在土里寻找着,叨近嘴里,就是奶奶说的吃小虫子吧。

 
           那个深秋临近冬的季节,我们一群小伙伴,在那片大山里,去了几个村子慰问演出体验生活,每到一个村子,都受到热烈的欢迎,盛情的款待。淳朴的农民大爷大婶们,把他们过年才吃的好吃的做给我们吃。

 
           在演出中我出了几次错,很尴尬,很怕老师批评我,可淳朴善良的乡亲们却说,谁吃饭还不掉个饭粒呢,这个女孩子演的很好,我们喜欢她。他们仍笑呵呵的给我热烈的鼓掌,老师也没再批评我。在去乡亲家吃饭时,大婶特意给我烙了白面饼,说是同学跟我借光了,他们喜欢看我的节目。

 
           还没有立冬,大山里却突然下了一场大雪,一夜之间,天地白茫茫一种颜色,风吹的树上的雪花扑棱棱的飞落下。大人们出来铲雪,小孩子们快乐的在雪地上,蹦跳踩麦穗似的脚印,躺在洁白的雪被上,把自己的身体印在雪床上,嘻哈的欢叫声,惊了树上的鸟儿,鸟飞腾,抖落片片雪花,似蝶舞姿轻盈浪漫。狗儿也撵着孩子们,在雪地上欢跑着。大人们的大声说话声,和孩子们的欢笑声,在这大山里,秋末的早晨,一场突然降临的大雪后飞扬。

 
          我们都还穿着秋装,在这大山里雪后的早晨,走出农家门还真冻得有点嘚瑟,雪深的地方都到大人膝盖以上了。我们原本过两天离开这里回家的,大雪封山也走不了了,老师害怕冻坏我们,告诉我们尽量不要出屋,都猫在屋里,在老乡家的火炕上取暖,听老师讲课,偶尔抬头望向窗外的银装世界,、、、、。

 
         老师和大队领导商量,怎样才能走出大山给我们去取棉衣。风雪把电话线刮断了,领导找了几个壮实的村民,和一位男老师一起,赶着几辆老牛车上路了,好几十里的山路,不知道他们怎样走出去呢?、、、、。

 
          三天后,当太阳已把一些阳坡的雪给融化了,空气也比几天前暖和多了时,几辆牛车远远的走进了人们的视线,车上用粗麻绳捆着满满的东西,村民和我们迎到村口,大家欢快的呼叫,回来了!回来了!、、、、。

 
          这几天他们真不容易,山路崎岖雪大路滑,他们一点点的走出大山,找到我们学校领导说明情况,领导挨家去取每个人的棉衣,然后绑在老牛车上,让乡亲们给捎回来。

 
          我们穿上棉衣,身体很暖和,心里也温暖起来,跑出门,和村里的孩子们一起,在雪地上玩耍,好不快乐,、、、、。

 
          少年时在东北农村,渡过的那十几天日子,已经在记忆深处深埋,被时光遗忘在了岁月的角落,好多年已经记不起来,在那趟列车上,被那位农村大妈的讲述又唤醒,像影片一幕幕在脑海里流过,、、、、。

 
           好怀念那段有点苦,但真的很快乐的日子,还有在那段岁月里,相依相伴的老师同学们,还有那片大山里的村民和小伙伴们,不知你们现在身在何处?一切可安好!、、、、。__芳儿素语

 
 
天高云远风轻游

 
牧童牛背叶笛鸣

 
黄菊风中听妙音

 
山谷百草渡尘轮

 

 
2014年9月15日_花田半夏/芳儿

 

 



 

 
音乐来自网络《翡翠谷》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