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专栏▎丁国祥:刀味(短篇小说)

 真友书屋 2014-10-04

短 篇 小 说

丁 国 祥

我是个胆小的人,当我一懂事时,我舅就练习我的胆子。比如,让我突然去轰一只正在吃东西的鸡,一只鸭,一只鹅;或者让我去摸摸一只正在吃草的羊的毛毛;或者让我去踢一只狗。让我去踢狗时,他先找一只狗给我示范一下,他用手指着自己的眼睛,让我看着他的眼睛说,看着,你看看,你看看老舅的胆子。然后,他对着一只正在吃食的狗,一脚踹去,狗受惊而嚎,汪汪汪地叫着狂奔而去。村里有很多狗,我熟悉的狗,我知道那只狗凶狠,那只狗软弱。不管是软弱与凶狠,我都不敢踢的。我舅就用他坚硬的手指头在我头上暴栗暴。暴得我死疼,我就去踢狗,最后,村里所有的狗不敢在我与我舅的面前走路。

我的力气并不小,我从小参加农田基本建设劳动,我有的是力气。我胆小主要是在心里。你比如,在我舅的训练下,我的胆子是大了点。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对着一只狗使劲踹一脚的把戏,在乡村里,最后谁都会干。我仍然不敢在黑夜里一个人赶路,甚至于不敢一个人在黑夜里走得远一点。比如,我家的灯是亮着的,我走到离台门只有五六米的塘边,对着塘水浇一泡尿(夜里尿急时,我们台门里七户人家的人常常这样撒尿),我的心里仍然发毛,撒尿的姿势是发抖的,尿水的声音也发抖的,那尿水在塘里四溅而起的声音似鬼叫声,黑夜像一个大笨钟扣到我的身上来,越扣越紧。

这些我舅后来并不知道,因为我舅去了北京。

我舅从北京回老家,发现他十九岁的外甥仍然如此的胆怯,对他的姐姐说,俊生怎么像个娘们。他姐笑笑说,你这个老舅武艺高强,你练练他呀。我听见了,就在一旁笑,我妈说我舅的本领高强,我就得发笑。因为我舅的那几下子我知道,什么武艺高强,也就是看《少林寺》时,向觉远和尚模来的几下,什么单飞腿,什么双飞脚,还向计春华扮演的那个秃鹰学什么鹰爪拳。我舅从小也参加农田基本建设,力气本来就大。只是他的胆子野,打架时勇往直前,在我们居住的乡村周遭无人敢惹,名气就出来了。我笑他的是,力气大就力气大,居然还要戴上武艺高强的名头,似乎只有称自己是武术大师,他的力气才师出有名似的。我在边上一笑,我舅也乐了,他知道我虽然胆子不大,心眼儿还是很多的。我舅说,你也别在家待了,跟我走。

我就跟我舅来到了北京,那是二00七年的一个春天,我见到了我的舅妈。我舅妈很漂亮,高挑个子水柳腰,一双大眼睛与一对小巧的嘴唇很性感,她那双乳房,我这个外甥看着都觉得动心,想伸手去摸摸。可是我不喜欢我舅妈,她那张嘴,她那张嘴不叫嘴,应该叫机关枪。与人说话时,对方开口说一句话,二句话后,她似乎就能把藏在它们后面的污秽揪出来,然后字正腔圆地告诉别人,在她那儿行不通。她会突然在看电视时问我,俊生,伊拉克在哪里?这也让我有些瞧不起她。在她的嘴里,我舅一无是处,是笨蛋,是牲畜,是懒鬼。

不管我舅妈怎么说我舅,我仍然认为我舅是个很有本事的人。我舅现在年龄大了,早就不在黑道上混了,用我舅的话说是,现在还要自己出手的话,混得也太丢人了。实际上,我舅根本不算在黑道上混过,在乡村那阵子虽然出过名,发过鲜,然而,归根到底来说,我舅仍然是个正经人,是用他聪明的头脑在北京挣出来的,甚至,他没有黑过别人,坑过别人。从这点来说,我舅仍然是我心中的榜样。我舅现在是个私房出租者,凭十几年做生意的积蓄,他在北京现在有十几套房子,光房租一年就上百万。我舅常常对别人说,我他妈已经很满足了。

我一到北京,我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因为我舅仍然用在乡村踢狗的一套方式练我的胆子呢。当然,用我舅的话,现在我的翅膀还嫩着呢,不能单飞。只能站在他这棵大树上张望张望。

我舅带着我见他认为的大世面,我以前只有在电视里看得见的名人,在梦里一样一个一个在我面前冒了出来,慢慢地,在饭桌上我敢当着他们的面发表我的看法,甚至我的看法与我说的乡村故事让他们张大眼睛,很新奇与兴奋。让我真正感到安全的是,我舅有好几个铁哥儿们是警察。我舅说,俊生,有你舅在,你就是只兔子,也会呲牙。当然,我舅妈对我的作用也不小,我舅妈对我最大的影响是,有什么事先说自己对,遇麻烦时先说自己有多牛B的关系,要说自己一万个对,指责别人时一定要字正腔圆,无理绞三分。所以,现在,我会一脸深沉地装着做人,声音洪亮地对着协管员大声嚷嚷,甚至于用手指着警察说话,那些行人与骑自行车者,那更不用说了。不要说踢一只狗,踢人,踢北京人我也敢。

我舅好比是北京街头的一棵法国梧桐,修枝后进入了冬季,休养着呢。

我,我在我舅这儿吃饭,就得为我舅干点事情。

我的优势是明显的,我来北京前,我舅的房子租出去都找中介公司,中介公司要收不少钱,还老压着租金。我来后,我就直接上网发布消息,焦点网就是我常去的一个,新浪网也登。每当我舅接到房客要退房的电话,我舅就会让我发布消息。我舅妈在我发布消息时,总是坐在我的旁边,看着我打字,除了表扬我打字快外,最主要是她要盯着我把消息写完。其实我知道,她就是为了看我有没有把房子的面积多写出十几平米,无中生有地把地段、交通、环境写得漂亮些。比如,北三环的房子最好写成北二环的,左安门的写成大方庄,离地铁远着呢,她也愣是要写上离地铁不远。说,反正来人看房后才决定租不租。

我发完消息后,一般没半小时,电话就会疯一样地响起来。这些电话绝大部分是中介的。我就看着我舅妈在那儿接电话。

喂,是叶小姐吗?中介说。

是呀,您是哪位?我舅妈说。

你在XXX是不是有一套房子要出租呀!中介说。

是。我舅妈说。

你这房子代理吗?中介说。中介会在后面说一大堆代理的好处,他们的本事。所谓代理就是一年付你十个月的钱,房子给他们打理,什么也不用你操心了。

不代理。我舅妈很不客气地会打断这样的中介。有些中介就问你代不代理,不代理,他就不答理了。如果是这样,我舅妈放下电话后会说个没完,操,什么代理,见得多了。代理代理,他敢把房卖了,让你哭去吧。不把房子卖了,也把房子弄得不乱七八糟,这帮没素质的东西,应该把这帮人都拉出去枪毙。

我很菜鸟的。问我舅妈,代理怎么会把咱的房子给卖了呢。我舅妈就长篇大论地谈起这几年租房经历,我明白了,黑中介就真敢把你的房子卖了。因为所有的手续在他手里,齐全的。再就是,不是代理吗,好,他把房子一居隔成三居,把二居隔成五居,出租。

租金还有商量吗?中介又问。

有商量。我舅妈说。

什么时候带客人方便呀!中介问。

什么时候都行。我舅妈说。

中介费是一个月房租,你知道吗?中介说。

知道。我舅妈说。

谢谢叶小姐,有客户我会跟你联系的。中介说。

我舅妈很直接,连中介说谢谢的二个字也不听,就“啪”地把电话给挂了。

我舅接电话就比较有趣了。他说话很简洁。是,不,可以,什么时候都行。知道,带客人来再说。

我舅就是那么一棵树,我就是那么一只鸟。

我舅说,俊生,富力城的那个房客说,洗衣机漏水了,你去看看。

富力城离我住的劲松中街一点点地。这是一个北京初秋的午后,天气很好。骑自行车去吧,我对自己说。我现在很少骑自行车了,出去办事,我一般都开我舅的黑奥迪去。一个胆气很足的人,在北京街头开着汽车,胆气会更加足,那声声喇叭声简直跟冲锋号一样嘹亮。我就是开着奥迪时对着协管大声嚷嚷的,也是开着奥迪,用手指着警察说话的。用手指着警察说话时,我可是有不同身份的。如果车被拦下了,我就说,我车里坐着的某某,北京警察的素质很高的,一听就知道某某的名字,就放行了;在警察罚我款后,真罚我款后,我会很生气,找个茬逗逗。这时,我一般会自称是律师,警察似乎很怕律师,可能也不是怕,而是怕麻烦。执法者当然知道法律的微妙,较起真来,麻烦很多,闹心不说,影响还不好。

那么骑自行车呢,我当然也不会胆怯,我会慢慢悠悠地骑着,想着开奥迪的情形,我我就会觉得得,我骑车,很伟大。我把我身边的人全当成警卫,把自己当成萨马兰奇。

房客是个东北人。我舅妈说,东北人全是坏蛋,不是黑社会,就是妓女。你比如,北京有多少洗浴中心,那里头看场子的全是东北人,小姐基本就是东北人(我是不愿意说东北人坏话的,在小说里我是叫俊生,做别人的外甥。在现实生活中,我有很多东北朋友,比如,刚在网上认识的鬼金先生)。这个呀,我也对他舅妈说过,东北人也有好人,说有首歌就唱得好,东北人个个是活雷锋。可是我舅妈说了,那是过去。我舅的房子很少租给东北人的,我舅妈说了,再不租出去,一晃过去仨月了,烧钱呢。

现在北京的房子并不好租。房子多了,房租低了,利息涨了,租房没什么意思了。有什么办法泥,对我这只鸟,对我舅这棵树来说,把房子租出去当然是生活的要义。

我按了一下门铃,再按了一下门铃。门仍然没有打开。我很生气,这是我舅的房子,就等于是我的房子,我本来是可是掏出钥匙直接开进去的,这就是我的家。家是什么概念,安全,温暖,有天伦之乐,是全球人的梦想。可是,我按了二下门铃,我的家门还没有打开。我举手就“嘭嘭嘭”三下。我头顶上刚刚熄灭了的声控灯又亮起来。在声控灯亮起来之前,我总算看见猫眼黑了一下。

进屋。沙发上有三个男人,全是光头。光头我并不希奇,东北都喜欢光头,房客是东北人,来的朋友当然完全可能是东北人,那就完全可以是光头。还有一个女的。这个女的我见过,第一次看房就是她来的。

你找谁呀?一个光头问。

我是房东,你们不是说洗衣机漏水了吗?我说。我在我家里还得自我介绍,这也让我很生气。我的脸色是很沉的,应该是像块滴水的老豆腐吧。

光头没说话,他引我到卫生间,那个女的赤着脚在洗衣服。我问怎么漏呀?她说不知道,反正一洗一地水。我说我看看。我把洗衣机挪开看了看,我操,不就是排水管没有接到下水管里去嘛,举手之劳就能解决。我一分钟不到就把排水管插进了下水管里。光头说,卫生间的灯也不亮了。我又看了看灯,一摸,它就亮了,是接触不好。我对光头说,这种事都是小事情,你们举手就能弄好,再好不要动不动就叫我们。我也很忙的。光头没说话,只是用眼睛看着我,我知道他在看我,我只瞄了他一眼,就背身走了。

带上门走了。

刚从富力城出来,又接到我舅的电话,我舅对我说,俊生,你去北三环樱花西街的房子一趟。我问我舅是什么事。我舅说,你去告诉他,让他赶紧搬走。我说舅妈不是去了吗?我舅说,你舅妈回来了。那我得回家一趟,开你的车去。我舅说,你开去吧。

回到家看,我舅妈在生气呢。嘴里骂骂咧咧个没完,什么东西,什么素质,煤黑子有什么了不起。我断断续续地听明白了,我舅妈是铩羽而归。

付三押一是京城租房付房租的一般方式,就是先付三个月的租金,再付一个月的租金的钱当押金。这个人原来说好是租一年,没租了半年,说不租了,让我们找下家吧!我们找了几个下家,看了房子,谈了房租,都定下来了,让他腾房,他却说能不能缓缓,等个十几天。我们一算,按已交租金还有十几天,也就同意了。十几天过去了,他又说房子还没装修完,还得过几天。这样一拖再拖,押金期的一个月也耗尽了,却仍然没有走的意思。所以,今天我舅妈亲自出马了,用她那张伶俐的嘴,说出他污秽不堪的勾当,再理直气壮的语气告诉他,能在北京混,我就不是软柿子,你必须在明天搬走,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我舅妈失算了,她面前这个瘦小的男人是个硬刺头。他说,我撕了你这小逼!

我舅妈就回来了。她要让我舅动用关系,一定要治治个洗黑钱的煤黑子。我舅妈不知是那儿得来的消息,说这个人开公司是装装门面的,目的是为了洗钱。所以,我舅妈满有把屋地对我舅说,你让警察去抓他,警察还得给你记功。

我舅说,不着急,让俊生去看看。

我舅让我去,不能不去。铁青个脸我去了。我的脸配上我一付还算高大的身材,扮个黑社会还是挺像的。我去了。走进办公室,我说,你什么时候搬?他说我还搬不了。我说,搬不了?这房子你还有资格住着吗!他说房子租期不是还没有到吗?我说你房租交了吗?他说我不跟你说,你让她来。我说,她不会来了,跟你谈的是我。我也不会跟你多谈,我来是给你摞下一句话,不搬的话后果自负。

然后,我找物业把电给停了!没电你总得走了吧,我逼你走!不对,过了四五天,他居然没来找我们。搬走是不可能的吧,搬东西出门时得有出门条,出门条得有业主签字。

我舅说,你再去看一看。我去一看,操他妈,怎么又有电了?我对他说,你到底搬不搬?他说我现在搬不了!我说,我再说一次,如果三天内不搬走,你就别想搬走这房间里的一件东西。不行你走着瞧!我用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说。他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就再说了一次,再重复了一次手指的动作,然而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在屋里大喊,你回来!

出门,我找电源。敲开邻居的门,邻居那个由编外转正的老婆穿着睡衣开开门。我对她说,是你们给他搭的电吗?她说是。我说,瞎给他们搭什么电呀?电是物业掐的你知不知道?她说不知道,他们说电坏了,帮个忙,搭一下,想想都是邻居就给他们搭了。我大声说,你给我把电马上拉了。她吓了一跳,说好好好。她转身关门时我说,你再不识相,有你好果子吃,妈嘞个比,不就是一个骚货吗!

我是黑社会,我就要在这个女人面前扮作黑社会,看她还敢不也给他搭电。

没二天,这家伙就搬走了。我舅很高兴,对我说,俊生,这才是男子汉。我舅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说,没想到呀,没想到,连到门口撒泡尿都不敢的人,居然可以跟黑社会对着干了。我说,舅,那算什么黑社会,一个瘦猴罢了。我舅说,不,你不知道,这家伙可真不好惹的,我本来是打算动用人马的,不想,被你摆平了。不错,不错。奥迪赏你一个月,想怎么开就怎么开,给我抖点威风出来,把你的男子汉气再练练。

光头要退房了。

租房子的人大多是行踪不定的人,中途退房再正常不过。光头订的合同也是一年,可是他才住了三个月,中介带他来看房子时,把价钱压得很低,这套房子是空了三个月的,我舅妈也就同意了。现在他要中途退房,才三个月,即使是没收他的押金,中介拿走的一个月租金的损失也不算小的。我舅妈自告奋勇要去,说要让他们掏半个月的房租作赔偿。我舅说,你不要去了,那帮人不好惹的,让俊生去。

门是开着的,我直接就走了进去。屋里有二个光头,我睃了一眼屋子,屋子里的摆设很整洁,不像要退房子的样子,我很疑惑,把房子挨个看了一下,是他们的东西全部消失了。是真的要搬走。

光头说,你来了,那个女的呢。

我说,她没来。有事你跟我说吧。

光头说,我们要把房子退了,

我说,你的合同期还没有满呢。

光头说,我们有急事。你带钱来了吗?

我说。什么钱?

光头笑了笑说,就是退我们一个月的押金。

我睃着眼睛对光头说,你说什么,我还想收你半个月房租作赔偿呢。

哈哈哈。二个光头齐声大笑起来,这些声音是爽朗的,“铛铛铛”地响着,突然塞满了整个屋子,挤开了窗户的门,把窗帘吹得猎猎作响;它冲向屋子的每个角落,在房间里的床上打滚,把厨房间的菜刀撞得“嗵嗵嗡嗡”地响;笑声挤出门口,冲向走廊。我们三个人被笑声严严实实地挤着,挪动不得。我使了老大劲,总算能把自己的手举起来,我的手“啪”地打在桌子上,刹住了二个光头的大笑。二个光头愣了一下,然而马上回过劲来。

光头说,好,小兄弟算是有种,看在你的面上,刚在的话算是开玩笑。兄弟我有急事,不跟你多说了,下次回北京,我找你,跟我们混吧!

光头说完,走向沙发,拿起一个用报纸包着的东西。他“刷”地一下撕开报纸,二把刀子呈现在我的眼前,银光锃亮,说时迟,那是快,他分给另一个光头一把,电光雷鸣般,二人把刀砍在桌子上。我舅妈刚给他们买的餐桌布惊恐地分开自己的身体。刀子嵌进桌子,似冒起腾腾的热气。

砍完,二个光头哈哈哈地大声笑着,走了,留下的笑声,像一阵铁砣子砸在我的身上。房子像一个大笨钟一样压下来。

我承认,我是吓呆了的。我不知道是怎么下的楼,不知道有没有关门,有没有按电梯的按钮,路过物业门口时,那小子跟我说话,被我狠狠地踹了一脚,我也不知道。我走到一条名叫广外大街的街道,忘了推自行车,被深秋的阳光照了很长时间,身子才有些暖洋洋,我才有些清醒过来。我在阳光下庆幸自己,自己还活着在走路的。我突然对自己的狂妄感到无比的羞愧,那二把刀,真正的刀子,不用砍我,我就被逼回了乡村的胆怯的我。我一次一次地在刚才的刀味里死去,一次一次活过来,一次一次去又死去。我跟我舅打电话说,舅,我回家去了。我舅说,怎么回事。你怎么啦?我说,舅,我回家去了。舅我回家了。

不知我的话我舅听到了没有,我舅妈听到了没有。

2007126下午1657

20071222晚改毕


作者简介


丁国祥19689月生,浙江绍兴新昌人,在《红豆》、《青年文学》、《江南》、《芙蓉》、《青春》、《山西文学》、《华文百花》、《飞天》等发表小说几十万字。浙江省作家协会员。现客居北京。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