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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谓我狂,不知我狷

 红瓦屋图书馆 2014-10-07
人谓我狂,不知我狷

      


  □史飞翔

  父亲钱基博特地为钱钟书取字“默存”,意思是缄默无言、存念于心。但钱钟书未能默存。

  1933年夏,钱钟书清华即将毕业,外文系的教授都希望他进研究院继续研究英国文学,为新成立的西洋文学研究所增加光彩,可是他一口拒绝了,他对人家说:“整个清华没有一个教授够资格当钱某人的导师。”1938年钱钟书从欧洲返国,西南联大正式延聘他为外文系正教授,这在当时是破格聘用,因为他只有28岁。但钱在西南联大并不愉快,只教了一年即离开了。1980年后法国及美国很多著名大学邀请他去讲学,他都拒绝了。他说:“七十之年,不再走江湖了。”

  1992年11月,安迪先生到钱钟书府上拜望,向他请教对几位文化名人的看法,结果,评价是:“对王国维,钱先生说一向不喜欢此人的著作……对陈寅恪,钱先生说陈不必为柳如是写那么大的书……对张爱玲,钱先生很不以为然。”而关于鲁迅,钱先生说“鲁迅的短篇小说写得非常好”,可是又马上补充说他只适宜写短的,《阿Q正传》便显得太长了,应加以修剪才好。

  钱基博与章士钊为旧友,曾去函命钱钟书就近拜访,而钱氏未从;以后钱氏鄙薄章氏《柳文指要》一书,表示“当年遵先君命,今日必后悔”。1950年代初钱钟书奉调毛泽东选集英译委员会,有旧识专程恭维,钱乃谓:“他以为我要做‘南书房行走’了。这件事不是好做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晚年钱钟书专注学问,淡泊名利,轶事颇多。黄永玉曾描述过这样一个细节:有权威人士为表礼贤下士大年初二去给钱钟书拜年。敲开门一边说着春节好之类的话,一边正要跨进门。不想钱却将此人堵在门口说:“谢谢!谢谢!我很忙,我很忙!” 

  钱钟书的狂狷并非目空一切的狂妄,相反是真性情的自然流露。那里面有德识学养、才情胆略,更有精神风骨,可谓“人谓我狂,不知我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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