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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板戏·史记》后记:如何记述样板戏?

 昵称14979747 2014-10-09

后记:如何记述样板戏?

关于编写《样板戏》一书的笔记片断

潘家园,旧回忆,1960年代的革命美学

一个时间上的后来者,对于一个之前时代文化遗迹的表情是什么?

许多人也许使用了敬语,或者在内心对其产生怀疑,甚至批评。但面对历史的某个部分,我想,也许还应当有另外的表情。当然,我指的是,曾被某个学者评价为"国剧史上某个重要的文化遗迹"的所谓的八大样板戏。这些剧是在我并不能听懂的时候出现的,我出生的时候,它们仍然在乡间或者城际的家庭的墙上张贴、悬挂,革命与喜庆的表情交杂的七十年年代初的景象,给我强烈的冲击,那时候,这些剧已成为父亲们那一代人的习惯的声音的尾章。它们即将消失,我还没有体会过它的绚丽。而且我对它们并没有什么亲历者的兴趣或者爱憎理由。而这种消解随着我的成长,样板戏开始退出历史,一个时代的新声开始烦杂地出现。它们消失在了我成长的历史里,我甚至会以为它们本来就是历史的某一部分。四十岁以后的这一代人们,他们也许都只是在这些戏的遗迹里慢慢地成长,或者,并不能分辨出样板戏的背影里真实的那些部分,那些是政治,那些是戏,那些是革命,那些是奇迹。

样板戏的出现是在两年前的某天早晨,我在潘家园的旧书摊上,看到一本很厚的旧书《智取威虎山》,上面杨子荣先生打马上山的革命形象红亮灿烂,它朴素地躺在冬天的书摊上,坚硬,又有点不合时宜。它有点孤独的躲在一角。我被杨先生的眼神触动,那是一种久违了的革命气质。那本书穿越四十年的阅读经验击中了我。随着越来越多的翻阅各种样板戏的著作与回忆录,包括那些经典唱片与影片,我甚至误以为,自己一直都是这些剧目的真实的崇拜者,它们在四十年前,我接触到那些尾声的时候,就深耕于我的内心。只是这本书,杨先生的眼神,他们叫醒了我精神中沉睡的这一部分回忆。

潘家园的气质有点象四十年前的某种文化遗址。大幅面的毛像或者开国者们的画像,大批量的六十年代的红色的书刊,都在提醒着你,五十,六十,甚至七十年代的声音,背景,或者他们说话的方式。以红色为主的革命美学,与几十米外的三环边上喧哗的09年仅一墙之隔,但却隔了四十年的的距离。我们走得太快了,而历史却会提醒你,我还在。潘家园有点象旧时代的墓地,这些书,是墓碑吗?

我就是在那个早晨,在潘家园的的旧书摊上,被六十年代提醒。我长在这个年代的最后一年的最后一天,七零年的门口,也许我是七十年代人,也许我还是六十年代人。这种代际间的不确定与模糊性,也许造成了我的身份的尴尬。那些躺在旧书摊上的样板戏的残破著作,也许与我一样,面临着代际的传送间的尴尬与可疑。它们仍然留在那里,它们最好的位置也许是在潘家园的旧书市场,但八大样板戏,留在一代人或者后来的八零后或者新一代的人们记忆的那一部分,他们陈旧,偶然被人翻阅,他们新鲜被人传唱,我作为一个后来者,其实对于样板戏根本没有记忆,我出生的时候,样板戏的声音渐暗,只记得毛去世的时候,家人给了我一个黑袖章,所有人都戴着它,这些就是我对于七十年代的记忆。象是一开始就对一个时代的告别。

旧书翻多了,样板戏看多了,它们是什么?为什么会成为一代人的KTV。为什么会成为"国剧史中重要的部分",为什么会仍然在四十年后的今天,脱离供其起源的政治开关,却依然新声不断?我是个因为怀疑而希望能找到答案的人。而在不断的阅读过程中,我想找到那个遥远的开关的努力也许就在潘家园的旧书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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