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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马勒克 冰川雪峰掩映的杏花村

 蒋建军书斋 2014-10-11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诗人的寥寥数字竟引起今日多地的“杏花村”归属之争。这些纷争此起彼伏时,摄影家郝沛、作家南子悄然踏上帕米尔高原之旅,并在那里发现了杏花如海的高原秘境——静美质朴、与世无争的阿勒马勒克村。这里的杏树是村民一生的伙伴,见证着他们清苦而温馨的生活。

    帕米尔高原素以冷峻、萧索、苍凉的景色著称于世。如果初春时节深入其中,我们会惊讶地发现,河谷中有一条碧绿逶迤的绿洲带,那些沉寂已久的树上开满了白色或粉红的杏花。近300公里长的塔什库尔干河谷,每到春天都会形成一条壮观的杏花长廊。阿勒马勒克村,就是一处观赏帕米尔杏花的理想地。

  众多文人诗词中,只有两三首写到了新疆杏

  很多人印象里,杏树跟鱼米之乡的江南走得更近。盎然开放的杏花,常被视为“暧昧”的象征,如张良臣的“粉墙斜露杏花梢”,陆游的“一枝红杏出墙头”等等。或许在中原文人看来,这是一种充满“娇气”的树种,也只会生长在温润的地区。

  其实,他们并不真正了解杏树——这是一种适应性极强的植物,它的根入土很深,耐旱、抗风,甚至可以忍受零下二三十度的严寒环境。跟江南温床里的树木相比,这里的杏树才是不折不扣的“大丈夫”。所以,只有到了新疆的高原上,才能体味杏树的真谛。

  很古老的年代里,杏树就已在西域大地闪烁迷人的光泽了。有史料记载,杏的原产地在中国,世界各地有杏树8种,我国就有5种。中国西北为杏的起源中心之一,地质年代留下的古老野生杏林遍布新疆:从伊犁河畔到焉耆盆地,从塔克拉玛干沙漠绿洲到东帕米尔高原,从东天山北麓到吐鲁番盆地……

    夹岸数百步 忽逢杏花林 晋代的一位渔人沿着溪谷行走,途中偶遇一片隐秘的桃花林,继续前行后看到了“土地平旷,屋舍俨然”的世外桃源。古时的塔什库尔干河谷,已经成为古老的商道,来往的商人在穿越这段丝绸之路时,很可能也一定看到过桃花源般的景象。跟中原相比,这里的高山更为峻峭,而山谷里的主角杏花,比那些娇气的桃花更坚韧。春季,塔什库尔干河两岸的杏花肆意开放,掩映着村落中最常见的矮石头房—这些石头是就地取材所得,与高山、大地的颜色融为一体。帕米尔的杏花,甚至可以开到海拔四五千米的地方,它们像团团的云朵浮在山间、飘在空中。

    从古代到近代,许多著名旅行家都曾穿越瓦罕走廊,然后从帕米尔高原穿行。或许是一路鞍马劳顿而没有留意,或许是没赶上杏花开放季节,他们在文献中都没有记载这些杏花村。入云的雪峰与干硬的岩石间,冰雪融水形成的河流,是当地居民的生命源泉。雪峰掩映下的阿勒马勒克村,被塔什库尔干河的一条支流穿过。

  冬天似乎还不显眼,但只要春天一到,漫山遍野都有杏花的身姿,仿佛一下子唤醒了冰雪下之沉睡已久的春意。显然,广袤高原上的杏花更能淋漓尽致地展现杏花的品质。佛经说,花有柔软之德。这儿的杏花、杏子,总在严酷环境里坚韧地成长。一枚杏仁,似乎就是佛语中的一粒尘埃。

  在西域“古三十六国”中的龟兹,时人喜爱植杏、梨、桃等,家家门前有杏树。所以,“杏花龟兹”之说让一卷卷史书充满了芬芳。但我遍查史料,只找到两三首写新疆杏花的诗。在新疆漫游过的文人萧雄,在诗中称赞从焉耆到龟兹一带的景色:“山南山北杏子多,更夸鲜果好挲婆。”长期居留的林则徐则写道:“桑葚才肥杏又黄,甜瓜沙枣亦猴粮。”这里说的是随着杏子上市,瓜果大军开始登场。

  这少得可怜的杏诗,写的还只是新疆人口较稠密的地区,至于人口稀少的高原杏花地带,哪怕只言片语的记载也没有。早年来新疆探险的欧美人很少把杏树或杏花作为描述对象,内陆的国人则把新疆的高山地带视为畏途,鲜有机会踏上那些神秘之地。

    山穷疑无路 花明又一村 塔吉克族人的房屋大多正方平顶,墙壁多为石块砌成,屋顶用粗大树枝架起,然后铺上厚实的草泥,其间还留有通风透光的天窗。明媚春光里,塔吉克族妇女把挂毯、地毯等拿出来晾晒。

    山穷疑无路 花明又一村 去阿勒马勒克村的一路上,多是崎岖的沟壑、高高的陡坡、皑皑的白雪,这样的环境看起来寸草不生,事先谁会将它跟草长莺飞、男耕女织的景象联系在一起呢?塔什库尔干河两岸,雪山绝壁没能阻挡春风的脚步,每年3月25日前后,山下房前屋后的空间会被团簇的杏花所包围。杏花盛开时,村民欢快地跳起塔吉克族的传统鹰舞。

    高原村落里的生活简单朴实,却不乏温馨,也不缺少生活情调。图中塔吉克族妇女的服饰艳丽,头上所戴“库勒塔”(一种绣花圆顶帽)独具民族特色。

  杏花是美丽的信使,把远方的客人带到阿勒马勒克村

  在我心目中,山高地寒的帕米尔高原是最能诠释杏花励志精神的地方。

  帕米尔高原有一种极致的景象:条条险峻的山道纵横交错,两侧冰峰雪岭、深谷涧流、高山牧场连成了层层递进式的风景长卷。尤其是冰峰之上的阳光,就像有人把几千公顷金黄色的干草堆抛洒向天空,堆到云层之上。而“帕米尔”的本意,就是“天一样高的地方”——但是,它虽有“高原”之名,却主要由山脉与河谷组成。3万多人口的塔吉克族村落,多分散坐落在大山的褶皱与河谷中。

  “塔吉克”是这个民族的自称,意为“王冠”。置身在这些说母语的塔吉克人中,我常常对他们充满膜拜,他们的身上有一种浓烈的漂泊气息,他们的表情像粗粝的岩石一样彼此相像,也彼此映衬着,像一座座恒久的雕塑。这样一个被称为“离太阳最近”的古老民族,在这片世界屋脊之上生存下来,或耕作,或游牧,在烈日和荒漠的沙砾中生儿育女,叩拜神灵。

  中国境内的帕米尔高原上,塔什库尔干河谷是最重要的人口居住带,河谷被雪山掩映着,内部平坦宽阔,星星点点的聚落散列其中——最主要的有库科西鲁格乡,以及塔尔塔吉克族乡的阿勒马勒克村、巴格村等。在这里,让我最难忘的不是雪山、河流,而是那些被杏花装点的村落。每年3月来临,冬季色彩单调的河谷与山坡,一下子变得惊艳起来。不同海拔高度上,丛丛粉花此起彼伏地盛开,连绵成为一条隐秘的杏花幽谷。

  2001年秋天,我从喀什出发,乘班车前往我国帕米尔高原地区唯一的县城——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然后在高原各处游荡了半月之久,第一次得知来年春天可以看到美丽的杏花村。十年后,2012年春,我终于再次来到帕米尔,去寻访一个充满杏花香的隐秘村落——阿勒马勒克(属阿克陶县,与塔什库尔干县邻近)。

    杏花与绣品 内外两相宜 在帕米尔高原和昆仑山区,毛驴是一种从丝绸之路时代延续下来的交通工具。居民平时赶集、运输物资、走亲访友,都要依靠毛驴。摄影师郝沛说,阿勒马勒克村的毛驴性格憨厚而倔强,春暖花开的季节,休息了一个冬天的毛驴有些不太想走路。为将其驯服,主人需要费一番周折,一旁观看的孩子常常忍俊不禁。

    在严酷的自然环境里生活,塔吉克族人形成了团结互助的传统,每当哪一家人有事,一定会有群体来帮忙。活动结束后,主人会热情地在屋里款待大家。屋里的土炕可以保暖,墙壁上的装饰品是当地特有的刺绣——挂毯。

  越野车从塔什库尔干县城出发,开始沿着塔什库尔干河穿越昆仑山西段的庞大山体。一路上,我觉得车子仿佛是在悬空的崖壁上飘浮着。它的下面,塔什库尔干河正在流淌,河两旁是相对高度超过千米的大山,颜色灰黑,植被极少。荒凉的高山沟壑间,只有一条曲折的河水默默穿山而行,让人心生与世隔绝之感。

  由于经常受泥石流的影响,一条被阻断后又反复重修的路十分颠簸。白天烈日晃眼,眼睛干涩得要不断地眨。正当我要闭眼时,一片粉色花丛闯入视野,那热烈的颜色让我毫无设防,一簇又一簇,携带着一团又一团浓雾似的花朵,不停地扑面而来。接着,一座座石头房子出现了,一位黑脸膛、高鼻梁的妇女在门前张望,这时风裹挟着附近山脊的积雪气息阵阵飘来,门前杏树花瓣春雨般落了下来——未见村庄,先闻花香。

    屋前花开早 走亲访友忙 在阿勒马勒克村,温馨的生活画面会让人静默无语。路边到处可见上百年树龄的老树,它们长得又粗又大,满树开着遮天蔽日的杏花,甚至遮住了蓝天和高山。开满杏花的巨大树冠,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一片连着一片,共同托出了一座高悬的“空中花园”。“花园”下方的空间,被学习功课的孩子充分利用。

    杏花盛开的季节,阿勒马勒克村的塔吉克族人开始频繁地走亲访友。他们往往是一大家子一起出行,让年龄小的孩子骑乘毛驴,年龄较大的孩子一路步行。

  杏花像一位美丽的向导,把我们渐渐带入阿勒马勒克村。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杏花,但我心中还是涌起了一种莫名的兴奋。越野车被杏花浓烈的花香吸引着,加大马力冲过了水流湍急的河床。随后,一处洪积扇地带出现了——被河谷包裹的阿勒马勒克村,安详地坐落在开阔地上,被一条河流分成两部分。(撰文/南子?摄影/郝沛 节选自《中国国家地理》2014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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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内容详见《中国国家地理》2014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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