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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研究生、博士生期间学的是西方经济思想史，那时候导师反复跟我们讲，想读懂思想史要读懂经济史，知道这些思想为什么产生的，在什么样的背景下产生的。所以以前我读了很多故纸堆，了解历史上的这些东西。 这些年大家都在匆匆忙忙，忙着增长，忙着很多现实的事情。我因为以前读书的背景，所以还一直在思考。读书的时候，或者旅行的时候，看到一些东西，都会提醒我很多事情，让我回忆起很多历史故事，然后进行互相比较。比如《罗马人的故事》。 两千多年前的罗马，欧洲各个军阀纷争，已经形成的各个城邦互相争斗，最后罗马统一了欧洲大部分，形成了罗马帝国。在中国那时候是春秋战国时期，有很多公国。后来，秦始皇统一了中国。在罗马恺撒称了帝，在中国秦始皇称帝。两者的差别在哪呢？ 意大利是由小公国组成的国家，很多小公国占领山头，把村和镇建在山头上。它们把一些权力交给中央政府，也就形成了民主国家。权力基础是在下面这些公国自治体的，权力是由下面的王国赋予联邦的。即使罗马帝国消亡以后，它的权力基础基本在某个自治体、一个城邦，或者一个公侯占领的地方。简单地说来，西方的所谓联邦政府权力是地方给予的，所谓的中央本身没有任何权力。 在中国，秦始皇的统一很彻底，度量衡、语言等方方面面都实现了统一。可能如果当时语言没有统一的话，春秋战国各国不仅保留地方方言，连文字也都是有差异的。那些方言文字如果继续差异化下去，可能就像现在的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德语和法语之间的差别。但是中国实现了彻底的统一，这个大一统的基本逻辑一直存在着。简单来说，中国的地方权力，是由中央授予的，地方上本身几乎没有任何自治权力。所以我们形成了一个惯例，就是我们的权力是从上面来的，官员的任命是由上面任命，这被称为集权制。我们的权力机构和权力行使方式都跟历史相关，虽然不能解释全部的差异，但是历史渊源解释了差异的部分原因。 西方很早有一定程度的民主制度。比如英国光荣革命得以成功，是因为贵族院可以制约国王的权力等。他们很早就有了议会的制度，开始选举首相，其权力继承有一种机制：虽然国王本身是家族继承的，但是他的权力结构有一定程度的民主制衡，尽管最早这种权力只有贵族持有。 而我们中国历史上权力历来是世袭的，是绝对的。不是说大臣没有影响皇帝的能力，但是没有民主制衡的机制来制衡这个皇帝的权力。历史上大概尧舜时代有一两次皇帝不是从自己的孩子当中，而是从外姓旁人当中选出的继承人。怎么选的？也是靠着当时皇帝的想法，而不是经过一套机制选举。 这就要追溯到罗马参议院。“罗马参议院这个词senate，和现在美国的“参议院”拼写一模一样。参议院在那个时代就是一些贵族形成的权力结构，这样一个参议院不仅选出了作为独裁者的恺撒，还选出执政官，——就是某一方面的部长，或者是某一个地方的首脑。人们都会说恺撒有多么伟大，但是可能并不知道恺撒是怎么来的？他是参议院选出来的。它的宪法结构和执政结构是学习希腊。希腊最早成为共和国，然后形成宪法来规范人的行为。罗马把这套东西学过来，加上参议院这一设置，这就是西方民主制度最早的源头。 虽然基督教跟罗马的关系需要再研究，但是罗马这个时代是西方宗教形成的时代。这跟中国又是有差别的。西方为什么有黑暗中世纪？它是政教合一，从而禁锢思想、禁锢发展、禁锢创新。相反中国没有宗教，因此我们的中世纪非常辉煌，一直到唐宋、到明代都是很强大的，也没有那么多残忍的中世纪的压迫。我们思想没有禁锢那么厉害，我们也没有特别大的解放思想的动力。 欧洲由于有相当长时间黑暗的宗教压迫，就使得人们开始反抗，人们在那样极端的压迫下开始反思。第一个反思是我为上帝活还是为自己活？这就是文艺复兴。文艺复兴应该翻译成人本主义复兴，就是以前是一生要侍奉上帝，现在人们回到人本，我们要为自己活着，我们要生产、我们要享乐，我们追求我们效能最大化，追求我们幸福一生。 最重要的就是有了启蒙运动，用中国话翻译就是思想解放运动。宗教压迫，使得他们去思考，去解放思想，冲破宗教的束缚。启蒙运动最后的结果是西方的科学发展，而到启蒙运动以后我们就落后了。 当然，这是几个假说，还需要继续论证、研究它。每一个差异，都可能既有优势方面，也有弱势方面。比如说西方的联邦制度，因为权力来自基层，这就导致很多事情没法统一布局、规划去做。比如在德国，虽然磁悬浮技术早就有了，但因为德国是由一个个联邦自治体组成的联邦国家，你的车要经过的联邦都必须设站。而高铁磁悬浮停一下要费很多电，小地方都停靠是无法实现的。所以我们很难评判这个制度是好是坏。 我相信《罗马人的故事》像讲故事一样让你读懂罗马，读懂罗马就读懂这个世界差异的存在。而且我们不光要只读它，还可以结合其他书一起思考，比如《春秋战国》，读中国历史，结合起来共同思考，我们就可以更多地读懂世界。 来自《商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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