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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红绿灯 汉之元 生命应该自我珍惜，也应该珍惜他人的生命，但是我们每个人是否都会这样认为呢？近日闲暇的时间，多游弋于街头巷尾，每当走到十字街头时，往往会与红绿灯相遇，于是便常常碰到这样的情形：绿灯亮时，车辆、行人、摩托车、电动车、自行车争先恐后，夹杂在各种车辆的滚滚巨流之中，汹涌而来，呼啸而去。即使红灯亮了，大家也是在所不惜，纷纷然若过江之鲫，惊心动魄，险象环生。设若稍微留一下神，就不难发现其中有珠光宝气盈身、手牵名贵宠物犬的贵妇人，有衣冠楚楚、貌似公允的上班一族，有文质彬彬、衣衫时尚的年轻人……大概这些人群里，一定不乏所谓的“高素质”人才吧，而此时都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斯文。在他们中间，还会看到许多人都是驮载着孩子们，假如这些童真无忌的孩子们，指着红灯向大人们问道：“我们老师不是说红灯停、绿灯行吗？”那么我们这些所谓的大人们，又该做何样的回答呢？ 对于这种现象我很是诧异，不知道此时他们揣着一种什么样的心境，有什么焦急万分的事情，非得要争先恐后、争分夺秒地与汽车夺路而行？难道他们不懂得生命的宝贵，不知道在这瞬间的过程里，奔驰的车轮就会夺取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也许有人会说道，我早已习惯了，而且多年来总是这样通过的，却没有哪一次被车撞了。是的，这话没有错。也许这一生你都这样“幸运”，甚至往往还会演出有惊无险，死里逃生的一幕，躲过生死路上的一劫。但是不要忘记了那句老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个概率尽管微乎其微，而且谁也不愿意去碰上这个倒霉的“一”。只是这个“一”却总如幽灵一样，时常会出现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所以我每每站在十字路口，看到红绿灯下那些步履匆匆、神色慌张的路人，心里面总觉得他们是那样的可怜和可笑，止不住为他们做着虔诚的祈祷。 据说在交通事故中，死于红绿灯下的行人占了很大比例。可以说闯红灯是肇事的元凶，尽管有时候是汽车闯红灯，殃及到了无辜的行人；有时候是行人闯红灯，自蹈黄泉之路。但是不管责任在哪一方面，倒霉的总归是人。所以家长在送孩子上学的路上，在过十字街口时，往往是如临虎口，总要拉起孩子的手小心翼翼地通过。而且在幼儿教育中，学会通过红绿灯下的街口，也成了孩子们的必修之课。因此上人们走到红绿灯下时，心常常就会紧张起来。即使在正常的绿灯下通过时，你也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稍有不慎，就会酿下惨祸。因为在现代文明的车轮之下，人的生命脆弱得就像一条爬行的虫子，难怪有的人曾这样描述道，十字街口，就像匍匐在城市里的十字架，它主宰着过往人们的生死予夺。 我在美国也曾经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至今想起来依然汗颜。那是在圣地亚哥的街头，我们从饭店里出来，刚好途径一条马路，对面亮着红灯。我们犹豫了一下，看看道路上没有车辆，便簇拥着向马路对面走去。就在走到路的中间时，左边却突然过来一辆大卡车，让我们惊出了一身冷汗。那司机见状，便紧急刹车，然后伸出头来，微笑着看着我们走过，摇着手向我们再见。我们一行十几个人，顿时面面相觑，好长时间都没有说出话来。我更是感觉到，此时的自己竟然是那样的矮小，自认为还是有一点素质的人，在异国他乡“洋人”的面前，却也是这样的无地自容。从此以后，我每次经过十字路口时，总觉得有一双深陷着的蓝色眼睛盯着，还有那眯缝着我们“狞狰的”微笑。那是一道刻骨铭心的伤痕，是一种永远也无法忘却的痛。也是从那时起，我不论走到何处，远远地看到绿灯要变幻了，便会放慢脚步，在安全区里静心地等待。即使人们蜂拥着闯红灯时，我也会无动于衷，气定神凝地等候在那里。 事实上，我们生活在快乐的世界上，没有必要去与时间展开赛跑。生命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而且是逝去了就不可能再生，那么我们有何种理由用生命去开玩笑呢？生活原本是丰富多彩的，美丽的风景也是随处可见，红灯亮了，我们停下脚步，看看周围的景物，听听马达的轰鸣声，让绷紧的神经稍微松弛一下，也不失之是一个美妙的片刻享受。等绿灯亮了，我们再从容通过，即使有再重要的事情，也没有什么能比自己生命更珍贵的了。云南有一座城市叫作大理，这里人们对生活的信条是，人活的就是这么一辈子，而且寿数也是命里注定的，快走也得死，慢走也得死，我们为什么不多留一点空间给自己，何必急急忙忙去追赶时间的列车呢？由此可见，生命的钟表不能一味地往前拨，要习惯做生活的迟到者。人累了就要休息，高兴了再往前走，我们为什么总是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红绿灯下都不愿意停步稍息呢？ 作家迟子建曾经写过一篇文章，题目就叫做《红绿灯下》：“……经由红军街桥下的十字路口时，恰好赶上绿灯眨眼了，我说等下一个绿灯再过吧。爱人说你跟着我，能抢过去的!他个子高，步伐大，很快就跑到街对面了。我呢，一见红灯亮了，腿立刻就软了，向回撤。这样，我站在街这头，他站在对面，我们中间，是一台连着一台的疾驰的车辆。车辆就像汪洋大海，把我们分开了。三天后，爱人在回故乡的山间的公路上出了车祸。故乡的路没有红绿灯，可是他为了早点回到工作的地方，急于赶路，还是出了事故。他的心中，看来一直亮着一盏颤动的绿灯啊。他是一个疯狂的旅人，只知道一刻不停地向前赶，赶，赶，这种“赶”，使我们一个在此岸，一个在彼岸，永隔着万水千山。他像流星，以为自己生命的光华还很漫长，却不知道当他飞速掠过天际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是永恒的寂静。” 在迟子建的笔下，她的丈夫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为我们每个人敲响了警钟。我想在他丈夫生前的算计中，大约是没有预测过那个“万一”的概率的，否则便不会匆匆忙忙的去追赶生命的终点。设若当我们的生命被休止符终结以后，还会在生活的道路上奔波，还会在名利场上抗争，还会在城市里的十字路口步履匆匆吗？如此这样，我们何不在自己的人生旅途上，多亮起几盏红灯，让生命有所停顿，有所沉吟，得到充分的释放与享受。正如迟子建所说的那样：“这样的红灯，就是我们生命中不息的火焰!只有这样，弱的生命才会变成强的生命，暗淡的生命才会变成有光华的生命!当生命的时针有张有弛、疾徐有致地行走的时候，我们的日子，才会随着日升月落，发出流水一样清脆的足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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