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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的爱情、宛若一抹浩渺烟尘中的传奇，藏在剑影刀光的夹缝里、镌在竹简锦帛的纹理上，供你我顶礼、膜拜，然后唏嘘不已。 她本是摇曳在太宗心头的一朵帝女花，帝十七女，赐名高阳。皇室贵胄、天之娇女，神秘而高贵的公主头衔注定她一生锦衣玉食、呼风唤雨。 那个还沾着寒露的早春，浮屠庐主封地上打马狩猎的飒爽少女闲来小憩踏进一座庙宇，那庙宇里静心打坐的僧人，名唤辩机。 一个金枝玉叶，宰相儿媳。一个佛门高徒、世人赞誉。明知是杀身之祸、却甘之如饴。 直到因着一只玉枕暴露、良人腰斩于市集，这大唐盛世、这公主之躯、却不抵父皇那掷地有声的玉律金科。 明镜台、尘埃惹。 『初见啊，爱情是一座掩映的庙宇，我在外头、佛陀在里头。』 可怨生在帝王家。公主的婚姻历来多是慰劳功高将臣、巩固王权的一个筹码。她、尽管是太宗的掌上明珠也不能例外。丈夫，亦容不得她去挑选。 正恰豆蔻年华，少女心性的高阳定曾幻想过自己日后耳鬓厮磨的良人应当有渊博的学识、俊朗的仪容，举手投足都带着绝代的风华。然而这凌烟阁功臣之后，‘房谋杜断’宰辅房玄龄之子房遗爱，却徒是一介莽夫、文采不得半点斐然，她不爱他。 长安城郊外的早春，周围的百姓引颈驻足：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卫士簇拥着貂衫纱衣，身姿矫健的公主从众人艳羡的目光打马经过。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作为圣上最宠爱的女儿，貌美如花的她该是多么的神采飞扬、是啊，这国土之上，可有她高阳得不到的东西？兴尽小憩也好，追逐猎物也好，公主在附近的寺庙邂逅了足足让她一生为之疯狂的辩机和尚，常年佛学的浸润让清修的他看起来恬淡疏朗、器宇轩昂。 哪怕她是公主，却没有见他一丝一毫谄媚攀附之意。一向高傲的她甚至觉得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羞涩的卑微。还有什么人比那个在郊野残庙里默默静修悟禅的和尚更来得有魅力呢？ 不管是缘是劫，人和人的相遇冥冥之中是注定了的缘分。四目相对的一刻，那是柔肠为之百转千回的人儿啊，这金风玉露的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 离别后，爱情是一方交颈的玉枕。我在这头、你在那头。』 简陋的禅房里，高阳不惜将心掏给他看，世间一切繁华不能企及，她予他华美的寝具、无数的宝石金银、她的锦被和梳妆台一件接一件的移至辩机处所。 只为那云雨交缠。 我想，辩机是矛盾过的，不然不会在偷情的六年间不曾还俗。 一边是了悟禅寂、度化世人的佛祖，一边是齿颊留香，妩媚多情的公主，在一位高贵高傲的女人赤裸而坚定的目光面前、拒绝和躲闪显得苍白无力，满腹的经文抵不上一夜的抵死缠绵。他曾誓钻研佛学，普度众生，但那度了他到达极乐彼岸的，却是一个妖娆红颜。环佩悠然的裙裾之下，有比信仰更让人无法抵御的向往。 信仰和爱情，是最难以从灵魂中剔除的东西，如同佛祖的拈花微笑、如同自然的一呼一吸，有了爱情和信仰，多么浮躁的灵魂，也得以平息、纷繁的俗尘，在温柔乡和禅意里，也会间趋飘渺。 贞观19年、作为一代大师玄奘亲自挑选的译经人，辩机将要去弘福寺长住。临行之前的暮雨黄昏，泪眼迷蒙的高阳赠了辩机一个玉枕，这不是玉枕、分明是我思念你的心啊！ 一个在青灯古卷里逐字翻译案头的经书，一个在拂晓晨昏里踮着脚尖儿张望情郎。 『 后来啊，爱情是一株疯狂的罂粟，我在外头、酴醾在里头。』 如果不是一桩盗窃案，或许这份地下恋情还可以持续一段时间，但、历史没有如果。 究竟是什么？可以让高贵的公主放下身段放下荣华与人私会，又究竟是什么？可以让一介高僧甘愿放下心中佛祖，抛闪无尚信仰与之追逐。 问世间情为何物？一物降一物。 这年，长安城抓捕了一小偷，搜捕赃物时发现了一个玉枕，审问追查出是从辩机住处所盗而得，审问官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这玉枕乃外族进贡皇家专用、价值连城，于是御史公奏文便层层传递上报到圣听。如众人所料，唐太宗龙颜大怒，平生喜爱的公主却如此污损皇家颜面！ 公主为了心爱的人不受责罚，独自一人揽下了所有罪过，高阳自恃为皇帝爱女，可以无所畏惧。而辩机，却被盛怒的皇帝下令腰斩于市。 腰斩啊、就是把罪人放在大木板上、然后用重斧从腰部将罪人砍作两截。在高阳哭喊着跪在宫殿门口的烈日中、在民众争相上前观看的沸腾声中，辩机断了气。 辩机处死后，高阳公主的奴婢皆被处斩刑，虽然对公主没有处罚，却无限期地禁止公主入宫。那曾经因着爱欲滋润的丰满双颊，也一日一日的深陷下去。那柔情妩媚的双眼，随着辩机的死，也一并下葬了。 『 而现在，爱情是一截鼎沸的菜市口，我在这头、你在那头。』 在热闹的菜市口，百姓们围个水泄不通，信息极度缺乏的古代，有什么娱乐新闻比皇帝的亲女儿和玄奘的助手禅师偷情来得更为刺激呢？他们像一只只追逐异味的苍蝇，循着足迹，为了这场空前的新闻而激动着、兴奋着、奔走着、议论着。 辩机死了，高阳的心也死了。一代英祖唐太宗也死了。 李治登基了，高阳自由了。 在那些年轻俊俏寻来作乐、有着和辩机相同身份的和尚身上、高阳努力的寻找着曾经熟悉的影子。 那是一场梦，一场蓦然就陨落的梦。 及至后来的谋反、是对太宗老爹的不近人情、为心爱之人的疯狂复仇？抑或其他、不得而知了。 我想、辩机死的那一天，高阳也就死了。 你眼前的我是红尘万丈。 我眼里的你是化外一方。 若，你跳得出去，且安心做你的和尚， 我只记取你当初的模样， 白衣胜雪，才冠三梁。 若，跳不出去，亲爱的， 请和我于红尘里相爱一场。 辩机。你若有眼，就在黄泉之下睁眼看着，看高阳是如何为你。 如何为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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