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鲁迅诗歌的特点
文/沙海之舟
鲁迅的诗歌，具有强烈的战斗性和深刻的思想性。“诗言志”，鲁迅向来以诗歌作为打击敌人，消灭敌人的锐利武器，他的诗歌同他的杂文和小说一样，处处闪耀着战斗的光芒，都是刺向敌人心脏的利刃。 鲁迅早年就推崇“立意在反抗，指归在动作”的“摩罗诗派”。“摩罗”就是魔鬼，它“争天抗拒”，反抗上帝。鲁迅推崇的正是这种敢于反抗传统势力，“不克厥敌，战则不止”的斗争精神。鲁迅是把诗歌当作战斗武器的，将诗歌视为“匕首”与“投枪”。他深刻地批判了在文艺领域里长期禁锢人们头脑的儒家的“思无邪”的反动说教。他也批判资产阶级诗人鼓吹的“超政治” 的虚伪论调，指出“即使是从前的人，那诗文完全超于政治的所谓‘田园诗人’，‘山林诗人’，是没有的”。他深恶那种伤春悲秋，无病呻吟的诗。早在一九二四年，他就写过三首新打油诗《我的失恋》，讽刺专写“阿呀，阿唷，我要死了”之类失恋诗的无聊诗人。鲁迅写诗，是站在无产阶级和人民大众的立场上，反映重大的题材，发出时代的呼声。他也写风月，但那是描摹时代的风云，与旧诗人的吟风弄月根本不同。正是因为鲁迅的诗是紧密为现实的阶级斗争服务的，所以具有永久的生命力。 鲁迅说：“能杀才能生，能憎才能爱，能生与爱，才能文。”诗人必须有强烈和鲜明的爱憎。对人民的无限热爱和对敌人的刻骨仇恨，始终贯穿在鲁迅的诗歌中，尽管每首诗的表达方式不同，但是我们总能感受到这种血泪凝成的爱与憎。“愤怒出诗人”，也是这个道理。 鲁迅生活在中国革命最艰苦的时期，又是住在反动统治下的国统区，还遇到机会主义分子的阴谋陷害，但是由于他有马克思主义的望远镜和显微镜，所以能高瞻远瞩，洞察幽微，始终站在革命的立场上，透过纷繁复杂的现象，揭示阶级斗争的实质和规律。他能够在乌云翻滚中看到光明，于无声处听到惊雷，在惊涛骇浪中把稳航行。坚定的无产阶级立场，爱憎分明的革命感情，再加上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使他的诗歌具有强烈的战斗性和深刻的思想性。在艺术方法上，则体现了革命现实主义与革命浪漫主义的完美结合。今天读鲁迅的诗，不仅受到革命激情的鼓舞，还能受到阶级斗争历史经验的教育。 鲁迅诗的造诣是很高的。这里只略举其表现手法上的一些特色： 一、比喻和象征。比，是中国诗歌的传统手法。鲁迅因为所处环境的关系，有的意思不能直说，所以用比喻和象征的地方很多。如在诗歌《湘灵歌》中用“胭脂痕”、“皓月”、“彤云”这些美丽的景物大力渲染革命的光明和人民的喜悦，以歌颂革命根据地的兴旺和美好，在《无题》诗中将“血沃中原肥劲草”、“寒凝大地发春华”比喻革命力量所取得的胜利；用“英雄多故谋夫病”、“泪洒崇陵噪暮鸦”无情地嘲讽国民党反动派分崩离析吵闹不休的丑态；在其它诗中以“风雨”、“风波”比喻险恶形势，以“花开花落”比喻世事变化。鲁迅创造性地运用传统手法，把一些典故赋予新意，造成含蓄的意境，意味更为隽永。《自题小像》中还采取了异域典故。准确地解释诗中所用典故或比喻的含意，对于正确理解鲁迅诗歌的思想内容非常重要。 二、对比和映衬。用相反的事物和意境构成鲜明的对比，以增强艺术效果，也是鲁迅常用的手法。如《湘灵歌》一方面是苏区的光明美好，一方面是白区的寂寞萧条，形成鲜明的对照。在诗歌《所闻》中写道：“华灯照宴敞豪门，娇女严装侍玉樽，忽忆情亲焦土下，佯看罗袜掩啼痕。”在这首诗中，可以看出两个阶级，是何等苦乐不同，对比又是何等分明！以“华灯照宴”的场面，反衬出侍女“忆情亲”、“掩啼痕”的悲惨处境。《自嘲》的“横眉”、“俯首”一联，《为了忘却的纪念》的“忍看”、“怒向”一联，都以对敌对己的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突出了爱憎分明的无产阶级感情。 三、形象化。鲁迅诗中没有抽象的概念化的语言。他总是用鲜明生动的形象来反映现实生活，抒发革命感情和表达深刻的道理。“起看星斗正阑干”，这个画面蕴含了多少耐人寻味的意思。“血沃”“寒凝”两句，用具体形象的事物，阐释阶级斗争规律，具有极大的鲜明性和概括性。《所闻》所描写的生动场面，完全是通过细节和场面流露出来的。 四、凝练。鲁迅写的旧体诗都是绝句和律诗，容量有限，但在短小的篇幅里，却表达了丰富深邃的思想内容。这一方面是由于他具有卓越的艺术才能，严肃认真的写作态度，一方面是由于他能站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察生活，具有高度的概括事物的能力。 鲁迅的艺术手法当然不止这些，这只是从总的方面来说，至于具体作品，并非千篇一律。“风格和情绪，倾向之类，不但因人而异，而且因事而异，因时而异。”鲁迅的诗也是如此。有时含蓄蕴籍，有时奔放激昂；有的清新明快，有的沉郁悲凉；有悲愤的控诉，也有辛辣的讽刺。随着内容的不同，文情笔致，灵活多样，呈现出多姿多彩的表现手法和艺术风格。 鲁迅的诗歌，现在能够看到的约有七十多首，其中绝大部分是旧体诗，也有一些新诗和民歌体政治讽刺诗；他总是根据战斗的需要而采取不同的形式作武器。 鲁迅曾说：“可以宝贵的文字，是用生命的一部分，或全部换来的东西，非经战斗的战士，不能写出。”鲁迅的诗篇，是他战斗生命的艺术结晶。它们从一个侧面展式着鲁迅一生所走过的伟大而艰苦的战斗历程，深刻地反映了不同时期的历史面貌和时代精神，与杂文、小说交相辉映，是可以称之为革命的“诗史”的。它们在当时是激励革命人民奋勇前进的战鼓，今天依然是鼓舞我们与修正主义统治集团及一切反动派进行斗争的号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