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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爱文艺
2014年10月22日 来源：齐鲁晚报 □李北山
中国艺术史上,有几个人投胎失误,做了皇帝,最著名的是宋徽宗赵佶。同样投错胎的,还有南唐后主李煜——他们都是最著名的,却不是最早的,最早的非南朝梁元帝萧绎(508-554)莫属,他不仅集艺术家、文学家于一身,而且还是一个著名的收藏家,这有点像乾隆。只不过乾隆长命,皇帝做得久,成功守成。萧绎和李煜、赵佶一样,皇帝当得既憋屈又短命,不得善终,人生就是一场巨大的悲剧。 萧绎是中国历史上一朵真正的文艺奇葩。他是梁武帝萧衍第七子,梁简文帝萧纲的弟弟。他生来就是读书人的楷模。年少为皇子,做皇帝前还曾做过将军、太守、刺史,他却毫不贪恋醉生梦死的生活,他的人生就是勤奋地读书写作,著书立说“成一家之言”是他毕生为之奋斗的理想,可谓著作等身,有二十多种、四百余卷,其中《金楼子》一书是中国文论史上的重要著作。萧绎不光热爱著书,还喜欢藏书,作为皇帝,有收藏的便利,那就是抄家。他在自著《金楼子》中称:自聚书以来40年,得8万卷。按说这是中国文化传承的壮举,但历史往往吊诡,他却成了中华文明的千古罪人。 他的才华以及学问简直无人能及、无所不包。据说他是一名音乐理论家；对中医有高深的见解；还写了好几本围棋棋谱研究；他在众多研究周易的专家中占据显赫的地位,会算命,还能通过观察星相知晓天下大势；他研究姓氏,作《古今同姓名录》；他甚至在重文轻武的南朝写了一本兵书《玉韬》；还写了一部研究马的专著《相马经》……无论儒道经典还是旁门左道,他统统有兴趣。 萧绎干一行爱一行专一行,就是奇才。但当皇帝除外。成功的皇帝都相似,失败的皇帝各有各的昏招。史载萧绎“禀性猜忌,不隔疏近,御下无术,履冰弗惧,故凤阙伺晨之功,火无内照之美”。猜忌,不识人,不会用人,没有危机感,既懒惰又愚蠢,这就是对他当皇帝的评价。萧绎的皇帝当了还不到3年,命就没了。西魏伐梁,他被围困在江陵,还在龙光殿讲《老子》,百官只好穿着战衣在那里安静地听他的文化讲座。魏兵破城了,他还念念有词地赋诗发骚。城市沦陷了,他怕他的藏书、古物落入敌手,就统统焚于一炬。书呆子还算有点文人风骨,自个儿要往火里跳,被宫女死死拽住,才没自焚,接着被赶到的魏军杀掉了。据说萧绎焚书后,西魏兵士从灰烬中抢救出了一批图书和四千轴残卷,其中应该就有传世的《金楼子》,还包括后来流传下来的名画《职贡图》,后被各朝临摹。 史载萧绎擅书画,冠绝一时,尤以肖像画为最。萧绎年轻时,张僧繇是天下第一画师,又是他爹梁武帝面前的红人,皇子要学画,想必是得过张僧繇的指点。后世认为史载萧绎绘《番客入朝图》或《王会图》就是指传世的这幅《职贡图》。《唐书·艺文志》中有“梁元帝职贡图一卷”的记载。他描绘了外国及中国境内的少数民族上层向中国皇帝进贡的画面。这是中国历史上现存最早的职贡图,据说图中描述了三十五国使者的形象和特征。原图已不存在,现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的《职贡图》为宋人摹本的残卷。残卷长200.7cm,约为原图长度的一半,仅保留了当中的十二国使者。每一使者身后有一段记述这个国家方位、山川、道里、风土以及历来交往情况的题记。《职贡图》自此成为后世记载朝政的一个重要画作主题,唐阎立本、元任伯温等皆曾做《职贡图》。 萧绎因此被称为中国历史上最早的皇帝画家。其传世的《职贡图》残缺不全,或许从历史深处的那场大火中抢救出时就已经残缺不全了。 (本文作者为艺术学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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