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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中国文学的“悲秋”主题

 老北京的记忆 2014-10-23

[摘 要]“悲秋”是中国传统文学中一个源远流长的主题。借助蟋蟀、蝉、柳等自然景物与生活景象的描写,或表现逝者如斯的生命感怀,或传达死亡断灭的人生感伤与人生愁绪的无限感慨,而对“悲秋”主题的超越则丰富了中国文学的“悲秋”主题。

在中国古典诗词中,“悲”与“秋”结下了不解之缘。宋玉的《九辩》:“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将登山临水的送别之情,羁旅孤苦的寂寞之心,贫士失意的忧愤之怨以及时光匆匆、生命将尽的惶恐等种种人生悲情溶注于叶落草枯、山川寂寞、大雁南翔、蟋蟀悲泣的清秋意象之中,开“悲秋”之先河。此后,悲秋“原型”被历代诗人广泛接受和普遍传唱。“自古逢秋悲寂寥”(刘禹锡《秋词》),秋与悲无论是作为生命体验,还是美感体验,在中国文学中始终形影相随,悲秋成为文人一个恒久的情结。

一、“悲秋”主题的产生基础

《说文》云:“秋,禾谷孰也。”段玉裁注曰:“其时万物皆老,而莫贵于禾谷,故从禾。”《说文》本身强调的是秋与禾,秋与农事的关系,而段注却在此之外,更指出了“其时万物皆老”的季节特点。古代诗人每每将悲情愁绪与草木摇落、万物凋零的秋景联系在一起,以萧瑟的清秋意象传达人生的愁烦与生命的忧患。

中国古人以阴阳五行理论对天地人诸事物的性质、运行、作用、关联进行归类,形成一个完整的文化系统,作为与“秋”相应的,可以称为“秋”的文化系统或秋的文化结构。秋,在五行中属金,金表坚固,有内敛、凝结之意;作为天地之气的五变,秋主“萧杀”,所以在官职上与刑官相应,故有“秋后问斩”的规制;战事则多安排在秋季,“沙场秋点兵”(辛弃疾《破阵子》)即此。按阴阳,秋冬属阴;按五候,秋属清澈;按五眚,秋属苍落;按五德五性,秋属清凉;按五动,秋属下降;按五化,秋主收敛。欧阳修将这一切形容为“其意萧条,山川寂寥”(《秋声赋》)。所以此时难免令兵丁役夫悲秋思乡,思妇想念丈夫,生者怀念死者,悲古伤今,思故国感身世。由之产生种种名篇,这都是借秋意而忧思不已。故按五志讲,秋属忧;按五声讲,秋属哭。

二、“悲秋”主题的存现形式

感物伤怀、触景生情,情景总是交融于一起,正如王夫之所说的“景者,情之景也;情者,景之情也”。中国文人的悲秋意识贯穿于自然事物的描写中,溶注于生活景象的摹状中。

1.贯穿于自然事物的描写中

蟋蟀、蝉、雁是秋天很常见的动物。听蟋蟀声而悲秋,在诗赋中颇为常见。蟋蟀之异名别称很多,据《古今注》记载,有促织、王孙、吟蛩、莎鸡、寒虫、纺绩、促机等不下20个。蟋蟀感秋而鸣,声音酸楚,历代赋、诗咏蟋蟀的,多本于此。如:

时不与兮岁不留,一叶落兮天地秋。况白露之夜遥,听阴虫之啾啾。(李子卿《听秋虫赋》)

闻蝉悲秋是古代诗赋常见的主题:

寂寂宫槐雨乍晴,高枝微带夕阳明。临风忽起悲秋思,独听新蝉第一声。(寇准《新蝉》)

雁可报秋。自古以来,雁就以其春日北归秋日南飞的候鸟习性,成为春秋季节更替的明显标志,故闻雁亦悲秋。如:

秋思人间正纷纷,秋声天外忽惊闻。情类断猿悲落月,响如离鹤怨愁云。(陈帮瞻《湖雁篇》)

柳、菊、梧桐是秋天常见的植物,特别是柳在古诗中有多种意义,除了表达思念之情外,亦易让人伤秋。柳在春天最早发芽,在秋天到来时又最早落叶,弱柳就成了悲秋的代名词:

夏潦涨湖深更幽,西风落木芙蓉秋。飞雪暗天云拂地,新蒲出水柳映洲。湖上四时看不足,惟有人生飘若浮。解颜一笑岂易得,主人有酒君应留。君不见钱塘宦游客,朝推囚,暮决狱,不因人唤何时休。(苏轼《和蔡准郎中见邀游西湖》)

“菊”与“秋”早就结下了不解之缘: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屈原《离骚》)

秋天百花凋零,惟有菊花迎霜而开,成为秋天的象征,菊之开放又昭示着一年之岁晚,“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元稹《菊花》)。诗人往往将生命之岁晚寄托于一年中最后开放的菊花,而菊花坚贞顽强的另一面便是脆弱与残败:

愁眼看霜露,寒城菊自花。天风随断柳,客泪堕清笳。(杜甫《遗怀》)

“梧桐”是落叶乔木,每到秋阑,梧桐落叶遍地皆是,梧桐在诗人的笔下总是裹着无比凄凉的气氛:

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熏笼玉枕无颜色,卧听南宫清漏长。(王昌龄《长信秋词》)

秋风秋雨亦愁煞人,如:

秋风萧萧愁杀人,出亦愁,入亦愁。(汉·古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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