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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勇敢枉少年【不是做的不好】
志协在女朋友跟他说分手的时候，正在裁纸。年纪轻轻却胸无大志超级内向的志协把打印了大批通讯地址的A4纸，一条一条裁成工整的小纸条。
每个小纸条都通往一个陌生人。 世界上的陌生人何其多啊，一个人一辈子最多认识一点人。相熟相好相亲相爱的就跟在电玩娱乐城抓玩具一样，纯粹属于小概率事件。 等一等，重点不是感叹人海浩瀚，重点也不是裁纸条，重点是在接到女朋友亲口说分手的电话后，还坐回椅子上，是不是太镇定了。 镇定是22岁的志协最大的优点，于是镇定的志协拿起裁纸刀，拿着尺，拿着固体胶，继续把地址条贴在信封上。那些堆积如小山的内刊，是这家有名的房地产公司做的最后一期。 不是做的不好，是因为电子时代要改做电子版了。谈恋爱跟他的工作可真像，不是做的不好，而是时代变了，人跟着变了，有些东西再没撑下去只好被淘汰了。 所以最后揉揉眼睛，叹一口气，志协认真贴完最后一张条子跟同事打了个招呼说我出去透透气，然后他再也没回来。
【打嗝】
大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透着一股子芹菜的碧绿可爱。只不过她有些高大，高大的女孩子最好不要穿高跟鞋，高大的女孩子要跟交往的男生搞好关系，高大的女孩子还要尽量才华普通学历一般。 但是，很遗憾大芹的智商表现在读书上，太有天分了，所以她容易就拿到了全额奖学金，所以她很容易跑到美国。 快快乐乐读完了几年书，再回来时候，大芹发现，男孩子们怎么不来找她？ 大芹在一家外企呆着，并不为之高傲。如今的外企早不是当年让名校学生们趋之若鹜的黄金宝地。世界五百强又怎么样，金融危机来了该裁的就裁掉，绝不会留情。大芹没有被裁，她还年轻，又不是那些薪水一比八的中高层。 其实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大芹在喝可乐。性格非常洋鬼子的大芹大口大口喝着可乐，然后豪放地打了个嗝。打嗝是一件超级舒畅的事，但会吓到一起聚会的其他男孩子。那些男孩子跟那些乖巧的小心翼翼维持形象的女孩们搭讪，扯淡。 大芹一个人继续喝着可乐，越喝越没味道。不知道为什么，大芹总觉得喝完了可乐，牙齿有一种奇异的感觉，牙齿就像瓷器加木头做的，上下嗑一嗑，咯蹦又干脆。 还剩下最后一个独自吃着菜的男生。这个男生低着头，一幅没有热情挫败自弃的架势。所以大芹走过去用胳膊撞了他一下问他，你是做什么的？你不想参加聚会干嘛来呢！ 男孩闷了三秒钟说，我不做什么的。他们拉我来的。 什么叫不是做什么的？ 我无业。男孩回答，浑身散发着玩自闭发霉许久的气息。 哦，无业，怎么不去找工作？ 再说吧！男孩仍然没抬头。 拜托有点精神好吧，不然干嘛出来玩？大芹认认真真劝告他。然后男孩就跟她说，当我女朋友吧！
【倒数第一】
后来大芹跟告白男交往了。后来大芹知道了告白男的名字叫志协。后来大芹跟志协住到一起了，也是在后来大芹才知道，当时的志协失恋了，一声不吭离职，连最后一份薪水也没拿。 这样的男孩谁敢爱？ 大芹敢。 你要呆在家里吗？好。 你要吃什么？盒饭还是快餐？大芹在电话里大大咧咧问志协。然后志协被她逗笑了，盒饭跟快餐有什么区别？现在的快餐难道不用一次性盒子装吗？ 是啊！有什么区别呢！没有就没有呗！大芹吃什么，志协吃什么。 大芹的收入不高不低，两个人吃饭住房没问题，大芹本来就住着家里多的一套老房子里。从头到尾从上到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吃软饭的遇到了一个愿意做软饭的。如果有人这样提醒大芹，大芹会笑嘻嘻说，是吗？真的是吗？那就是的吧，没关系啊！ 世界上的人有千百种活法，又不是人人要活的一样，反正她对生活非常满意。 当大芹每天去上班，去开会，去面谈客户，去领薪水，志协开始在家里打扫清洁，开始整理衣服，开始种菜。真的是种菜，香料和蔬菜们纷纷换季闪亮登场，超市和菜贩都没有自己种的这么新鲜。 日子慢慢过下去，大芹有天在吃饭的时候，志协忽然跟她说，喂，我跟你讲一个笑话吧。 笑话是这样的。 中学时，我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同班一位女生追到我家，对我说：“你走了，我怎么办？”我妈妈当时急了，问我：“你们俩有什么关系？”我也很纳闷，说：“没什么关系呀？！”就见那女生说：“你走了，我不就成倒数第一了么！” 讲完大芹就笑了，哈哈大笑，嘴巴里的米饭喷出来，喷了志协一头一脸，志协也大笑起来。
【一个小故事】
再见到前女友是在一个天气挺好的日子。志协跟售货员说说笑笑，然后坐回桌子打开文件夹做工作。他是自己重新去找的事情做的。因为在家呆着有些无聊，时间那么多，大芹也要忙她的事情。他找了一份兼职了，他赚了一些钱，他给大芹买了礼物，也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换装后，整个人看起来，很有些不一样。前女朋友犹豫了一下才认出了志协，她喊了一下他的名字，志协，是你呀！ 是啊！志协笑着打招呼，眼神很温柔得看着前女朋友，最近好吗？要喝杯咖啡么，我请你吧！志协说了很多很多话，但说话的速度很适宜所以一点也不让人厌烦。直到，直到前女友说，你现在变得可爱好多。 这样的赞美，志协笑一笑点点头。前女友说现在一定有女朋友吧！ 不，不，志协回答，没有。 前女友终于开口说，那晚上回我哪里一起吃饭好不好？ 不，不，不好。 因为他没有女朋友，但有未婚妻。 实在是遗憾的不能再遗憾了。 并且，志协和大芹明天就去拿证，明天大芹就会请假跟他一起去。在告别前女友之后，志协去参加了一个同学活动会。换成以前的性格，他是很不喜欢那种人多人又复杂的场合的。 在活动会上，志协看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一对留学生男女。于是女方主动问男孩，你留学那时住哪儿？ 百老汇。 我也是！ 哪条街？ 87街。我也是！ 我住512号，你呢？ 我也是！ 旁边人都崩溃了！但貌似两人当时没见着，一个老同学说，他那时候看到美女都不敢抬头，溜着墙边走。全场人都在笑。 志协也笑了。 那么看见美女头都不敢抬的人，如今是怎么变成一问一答攀扯上的呢！志协决定回去一定要讲给大芹听。大芹也是留学生呢！等到志协回家，目睹的是一片狼藉的房间跟无奈耸肩的大芹，还有前女友。但是，前女朋友在帮着大芹一起收拾。到底怎么回事呢？
【走过最坏的时光】
志协没有多问什么，他只是赶紧加入了收拾整理的团队。三个人动手，房间很快恢复了大半，清扫碎玻璃和摆放好歪斜的一些物品。最后，最后志协紧紧地站在大芹身边，扶着大芹的胳膊呵护备至。而前女朋友，深深地凝望他们一眼，跟他们说再见，说祝你们幸福，然后离开。 只剩大芹跟志协的时候，大芹忽然扑哧笑了。 笑什么？ 我在笑我的未婚夫现在成了抢手货。 是吗？是她回来闹事吗？你做了些什么呢？ 大芹靠在躺椅上说我只是感谢她，感谢她教会一个男孩变得主动，如果不是她的放弃，你也不会振作想要努力尝试换一种人生风格。我感谢她认可了我的努力。因为我给一个男孩足够的时间，让他自己选择成长，长成让人想抢的对象。就是这样。然后她就愣了一下，冷静下来了。 这样的大芹，也一定走过了可恶可恨又一团糟的时光后，才变成最好的大芹的。志协这样想着，他招呼大芹，一起开工做饭，我今天有很精彩的故事讲给你听。每个故事都有一个启示，看见美女的时候不要躲，美女才会看见你。 在志协讲这个小故事的时候，夜的灯光不断燃亮，半个地球的夜里，亲密的恋人们过着他们的生活。而孤单的人，得学会走过自己最坏的时光。一段，一段的走下去。 大芹和志协，在一起，走过最坏的时光。相亲相爱。
作者简介：沈嘉柯，作家。本文选自新书《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最好的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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