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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皓晖先生作品精华句大全 1

 午夜的明媚 2014-10-31
《国命纵横》部分

*许多才具之士在风浪之中也有把持不定处。……从古以来,才具卓绝而又风骨凛然者,毕竟是凤毛麟角。秦国所需要的,嬴驷所需要的,正是这种才具风骨之士,而不是赵良那种学问满腹却入缸必染的“名士”。

*只要除掉顽固元老嫡系的成年男丁,就足以稳定大局,物极必反,太狠了只能伤及国家元气。

*终会有人骂他卑鄙的,可是只要能争取到民心,能使他权力地位稳固,能使他推进秦国大业,能使他成为青史留名的不朽君主,些须唾骂指责实在是微不足道的;运用权力纵横捭阖的滋味儿真是美妙,那是芸芸众生所无法企及的一种极致享受;只要用权有道,国君永远都是天理正义的化身……作为国君,只要坚持新法,让民众富裕邦国强盛,民众对上层权力场中的血腥牺牲就永远不会耿耿于怀。毕竟,民众是最实在的。

*自诩无行,却偏偏跟那些老朽邯郸学步,也闹着辞官做隐士,博取清名。还有我老秦人本色么?

*嬴虔虽然与商君有私恨,但却无公仇。说到底,国君也是如此。……极刑商君,一则是私恨使然,一则是商君自请服刑使然。否则,仅是你那个商於郡,就可保商君性命无忧,加上朝野鼎沸,国君如何杀得了商君?然则,商君极心无二虑,尽公不顾私,自觉赴死方可化解秦国危机,方可维护新法。

*商君之心,本望你抛却私情,大局为重,做新君维护新法的肱股之臣。谁想你樗里疾,却斤斤计较于国君与嬴虔的一德之失,耿耿于商君的一己知遇之恩,在秦国最需要良臣支撑的时候,却步人后尘,仅求良心自安。如此器局,岂非大大寒了商君之心?负了国君厚望?

*正名称王,东出争霸,中原逐鹿,一统天下。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杨朱一派主张利己,却不主张损人。策士为邦国谋划,邦国得利,自然要授策士以高官厚禄,此为两利不损,天下正道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举凡士子,谁不为名利而来?

*有名家大师专门教习弟子“策士之学”,其教习有两大特殊处:一则,不再单一的修习某家学问,而是溶诸子百家与一体,摘其强国富民与权术纵横部分,混成策士的“合体学问”;二则,策士以锤炼辩才为增长才干的主要方式,常悬重赏激励连战获胜的辩士……未来之战国,将是策士之风云叱诧,不再是法家之变法称雄!……策士气候已经形成。一则是真正的新锐策士已经出山,二则是战国变法浪潮已过,天下均势已经形成。争霸逐鹿,正当策士谋国之时。

*我等瓦釜,何须充做锺鼎?——惜乎瓦釜竟要雷鸣,锺鼎却是锈蚀了。

*苏秦之才,暗夜点火。张仪之才,有中出新。

*义利两端。言不及义,必是言利之人。

*良马单槽。

*商家入国看货流,货流旺,百业兴。

*母国为根,理根为先。……入洛阳游说,意不在于周王重用,而在于向天下昭示气节!生为王畿子民,在母国奄奄待毙时不离不弃,敢于做救亡图存的孤忠之士,传扬开来,这是何等的高洁名声?殷商末年的伯夷、叔齐二人没有任何功业,生平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殷商灭亡后不食“周粟”,饿死在首阳山上,于是乎便名满天下!……但细细一想,这个很老派的谋划,却恰恰符合了权力场亘古不变的名节要求。从古自今,无论是官场庙堂还是山野庶民,人们都敬重忠诚气节,都蔑视反复无常。交友共事、建功立业、居家人伦、庙堂君臣,一个“忠”字,一个“义”字,从来都是第一位的品行名节!庶民不忠不义,毁掉的是家人友人;臣子不忠不义,毁掉的便是邦国命运。惟其如此,“忠臣义士”便成为当世诸侯取士用人的一个基本尺码。大争之世,那个国家都有倏忽间兴亡倾覆的可能,谁不希望自己的朝臣庶民尽皆忠义之士?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岂有他哉?而一个游说天下建功立业的士人,最容易被人怀疑为朝三暮四的无行才子,若在大动之前便证明了自己的高风亮节,无异于获得了一方资望金牌,岂非事半功倍?

*论孝道,莫过儒家。然则孟母寡居,孟子却游说天下。孟子不孝么?孟母不仁么?你师名震天下,你却不识大体,拘小节而忘大义,有何面目对天下名士?

*张仪走的是当世名士的路子,直接求见君主,无须任何人从中引见。这种方法简单扎实,既能充分体现名士天马行空特立独行的风骨,又对君主的识人眼光与用人胆略有直接考量的效果;成则一举公卿,不会陷于任何官场朋党;败则飘然另去,不会将大好光阴空耗在无休止的折冲斡旋之中。这是春秋战国以来,实力派名士不约而同的路子。

*若以公之所言,秦人好食干肉,公则只能喝菜汤;秦人好兵战,公则只能斗鸡走马;秦人好娶妻生子,公则只能做鳏夫绝后了;秦人尚黑衣,公也只能白衫孝服了?

*纵横之学,乃争霸天下之术。纵横者,经纬也。经天纬地,匡盛霸业,谓之纵横。

*纵横策士图谋王霸大业,自然忠实与国,视其国情谋划对策,而不以一己之义理忖度天下。若其国需红则谋白,需白则谋红,需肥则谋瘦,需瘦则谋肥,何异于亡国之奸佞?所谓投其所好言无义理,正是纵横家应时而发不拘一格之谋国忠信也!纵为妾妇,亦忠人之事,有何可耻?

*有朝一日,若所在竟为敌国,战场相逢,却当如何?——与人谋国,忠人之事。自当放马一搏。——一成一败,又当如何?——相互援手,共担艰危。生无敌手,岂不落寞?——相互援手,共担艰危。这便是苏张誓言!

*与父亲决事从来都是这样,话短意长,想不透的事不说,想透的事简说。苏秦修习的艺业,根基便是雄辩术,遇事总想条分缕明地分解透彻,偏在父亲面前得滤干晒透,不留一丝水汽,不做一分矫情,否则便无法与父亲对话。曾有好几次,苏秦决定的事都被父亲寥寥数语便颠倒了过来,……事后细想,父亲的主张总是更见根本。

*父亲绝非只知节俭省钱的庸常商人,只有确实认同了你说的道理,他才会放弃自己的主张

*十多年修学游历,在旷世名师的激励指点下,苏秦更是心怀天下志在四海,成了雄心勃勃的名士。与张仪一样,他最喜欢读庄子的《逍遥游》,常掩卷慨然:“生当鲲鹏九万里,纵南海折翅,夫复何憾?”他最瞧不起的,便是那种平庸自安的凡夫俗子,常嘲笑他们是“蓬间雀”。寻常与人接触,他本能的喜欢那种纵然平庸但却能解悟名士非凡志向,并对名士有所寄托的俗人。……苏秦最厌烦的,就是那种自己平庸但还对名士情怀不以为然,对名士也淡然无所依赖的俗子。

*嬴驷其所以不召集朝会议决,是因为将如此经国大策骤然交朝会众议,纷纷扬扬,传到山东六国反而打草惊蛇。万一此策可行,反而让山东六国有备无患,岂非大大轻率?再则,朝会之上,大臣易于受人诱导启发,更有许多臣工量势附和,反而不容易将事情利害说透。单独上书,则上书者必要有深彻思索,且可免去当面相争的诸多顾忌,利害剖陈必然彻底;若三位肱股大臣上书相合,见诸朝会便是一场激励朝野的定策部署,与朝议论争大不相同。嬴驷还有一个心思,就是想留下凭证,测试谁在这迷茫难决的歧路口见事更深透眼光更远大,更可作为秦国未来的真正栋梁?

*公伯就象大多数老秦元勋一样,耿介固执,恩怨分明,任何时候说起与中原诸侯的仇恨,都是咬牙切齿,任何时候说出关作战,都踊跃万分,既不想能不能打胜,更不问打得是不是时候。老秦部族长期奋战自保,做诸侯立国后,又遭遇山东诸侯蔑视而长期挣扎图存,数百年的闭锁奋争传统,使老秦臣工大多养成了狭隘激烈的个性——疏离于天下大势之外,耿耿于秦国苦难之中,但凡对外,人人莫不喊打!公伯的上书也大体上循了这条路子,先君图谋——国耻所在——热血沸腾——坚请一战。……如此做去,图小霸足矣,图天下差矣。从长远谋划着眼,他所需要的并不是这种盲目喊打的一片呼应,而是高屋建瓴洞悉天下的行动方略,从而决定秦国究竟该不该在这时候大打出手?

*秦国实力,只可谓强出任何一国,不可谓以一敌六。若仓促东出,敌国相援,以一敌二尚可,以一敌三则胜算极小。

*秦国方略,可做两期:前三年预期,后十年动期。三年之内,韬晦猛进,暗拓国土,充实国力,整军经武,是为预期方略。三年之后,大举东出,远图可谋。不积跬步,无以成千里。不思寸功,无以成大业。愿君上冷静思之。

*当此之时,自己必然会成为秦国的统兵将领,然则自己资望尚浅,且没有统兵大战的煌煌军功,骤然授予上将军大任,在素有军争传统的秦国,必然引起非议;国君先授自己爵位较低的国尉之职,既不误事,又无非议,可谓用人独到,自己如何能懈怠军政?

*他的谋兵思路深受先祖兵法影响,最大特点便是不“就兵论兵”,而是“据势论兵”。《司马穰苴兵法》共有四篇,分别是《形势篇》、《权谋篇》、《阴阳篇》、《技巧篇》。其中只有《技巧》一篇是纯粹论兵,其余三篇都是论述战地用兵之外的广阔基础。

*按照寻常思路,全面东出,就要冒与六国联手作战的风险,如果没有抗御至少三国联兵的实力,就当稳妥采取守势,待实力具备时再鱼跃而出。然则,司马错的过人之处正在这里,……对于秦国这样方兴未艾的强国,又在刀兵连绵的大争之世,精兵闲置三年是无法忍受的。对于一个名将,三年无战也是无法忍受的。他要谋划一条出路,出奇制胜,打能打之仗,缩短积聚国力的时间!

*司马错的稳健,正在于清醒冷静,深谙再宏大巧妙的谋兵方略,如果没有细微末节的精确算计,同样会招致惨败这样的基本道理。

*身为天下名士,谋划之功历来都是功业人生的根基。谋划落空,一切皆空。若秦国不用自己的“霸统”大计,自己在秦国就是寸功皆无,自然也就黯然失色,还有何面目居于上卿高位?象他这样赫赫大名的策士,又奉行杨朱学派的“利己不损人”准则,素来讲究“无功不受禄,受之则无愧”,若大计不被采纳,留在秦国必然令天下人失笑;若厚着脸皮留在秦国,一刀一枪的苦挣功劳,也只能是大失其长……想想还不如早日离去,免得自取其辱。

*举凡霸统大业,必有准备期间,任谁不能一僦而就。此谓预则立,不预则废,其要害在于决断。早断早预,迟断迟预,不断不预。

*府库所增收的财货五谷,全因了赋税来源大有扩展。譬如隶农二十万户,全部变为独立缴纳赋税的平民户,府库收入自然增加。直到今日,秦国的赋税额大体还是以先祖简公'初租禾’时的征发为底数。这在秦国叫'变法不变赋’,然却从来不对天下昌明,……中原各国与天下士流,都想当然的认为秦国变法是“苛政虐法”,是“横征暴敛”,否则何以兴建新都?训练新军?收复河西?一朝富强?谁能想到,商鞅变法竟是真正将富庶给予民众,国府只依靠扩展税源来增加收入?仔细咀嚼,如此简单的国策中却是大有奥秘!非但使庶民死保新法,而且依靠这种保法激情,化解了各种变法阻力。……那时天下众口一词——如无暴政威逼,断然不能使老秦人有此骤变!如今想来,个中奥妙竟是如此简单——国让利于民,民忠心于国!此等大手笔,非治国巨匠,何能为之?

*天下之要,一则利,一则心。孤臣能死国难,无非国君以高官厚禄换之;士为知己者死,无非知己者以利换之。……轻利者必得大义,专利者必失人心。

*如此秉性的特立独行之士,要他无功居于高位,无异折辱其志节;强留别扭,不如顺其自然,日后也是一个长情。

*大事知其一易,知其二难。

*但凡长策立与不立,在可行与不可行也。

*腹有苦水,必有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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