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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世纪 ------- 渐行渐远 曹佃富 刘柳刚满两岁的时候，进了一所全托的幼儿园。 每周回家两天，中间探视一次。 回家的时候，妈妈问：“想妈妈吗？” “想死了。”刘柳边说边流泪，紧紧搂着妈妈的脖子，大声喊，“妈，我再不上幼儿园了！不好玩！” 刘柳6岁半的时候被送进一所寄宿的实验小学，每个周日回家，中间可探视一次。 回家的时候，妈妈问：“想妈妈吗？” 刘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 妈妈搂着小刘柳：“好孩子！妈妈也想你！” 刘柳说：“我不想上学，我想玩！” 妈妈说：“你是个男子汉了，要有志向。不能只想到玩。” 刘柳12岁的时候，考进了一家私立双语学校，每周休息两天。 回家的时候，妈妈问：“想家吗？”妈妈问：想妈妈吗？ 刘柳回答：“想。” 妈妈说：“妈妈工作忙，不能每周去看你了！” 刘柳说：“不用！” 妈妈：“孩子，你长大了。” 刘柳说：“我早就长大了！” 妈妈说：“长大就要有理想。” 刘柳说：“我要出国！” 妈妈惊喜地说：“孩子你有出息。妈妈砸锅卖铁都支持你！” 刘柳15岁的时候，考上了一所重点高中，每月回家两天。 回家的时候，妈妈问：“学校生活习惯吗？” 刘柳回答：“习惯！” 妈妈问：“学校抓得紧吗？” 刘柳回答：“紧。” 妈妈说：“以后我每月去看你一次吧！” 刘柳说：“不用！” 刘柳18岁的时候，考上了一所知名的重点大学。大一的时候，回家两次。 回家的时候，妈妈问：“大学抓得紧吗？” 刘柳说：“不紧！” 妈妈说：“下年我去看你。” 刘柳说：“不用！” 大二的的暑假，刘柳对妈妈说：“我不回家了，和同学去旅游。” 妈妈说：“我想你！” 刘柳说：“那，你多寄点钱吧！” 大三的暑假，刘柳说：“我要考雅思，不回家了。” 妈妈说：“好吧，我多寄点钱给你，你多注意身体，不要太累！” 刘柳22岁的时候要出国了。妈妈拿出所有积蓄并举债若干，实现砸锅卖铁的承诺。 出国两年，妈妈打电话：“儿子，今年能回家过年吗？妈想你！” 刘柳说：“不能！” 妈妈放下电话流着泪说：“儿子终于长大了！” 刘柳28岁的时候，打电话说：“我要结婚了。她是法国人，人长得漂亮，有学问，留美博士”。 妈妈说：“只要你高兴，哪国都行。回家办婚礼吧！” 刘柳说：“不用。就在国外办！” 妈妈说：“妈妈去不了啦，妈妈老了！” 刘柳说：“不用！” 妈妈说：“给你寄些钱去吧。” 刘柳说：“不用。” 刘柳30岁的时候，打电话说：“生了个男孩。很漂亮！” 妈妈说：“真好，我有孙子啦！” 妈妈商量道：“妈给孙子取名字吧！” 刘柳说：“不用，已取好了。” 妈妈问：“叫什么？” 刘柳说：“叫杰克。” 妈妈沉默，说：“儿子，妈妈想你！” 刘柳说：“不用，我很好！” 妈妈说：“妈妈不好！” 刘柳说：“那，给你寄些钱吧，美元！” 妈妈再度沉默，说：“不用，妈妈有人民币！” 二十世纪------- 远行近归 小苗两岁的时候，在村中上幼儿园，房屋低矮，桌椅破旧。老师是本村的远亲近邻。一日三餐回家吃。放学后背着妈妈自制的花书包，唱着刚学会的儿歌，蹦蹦跳跳地回家。 妈妈问：“上学好玩吗？” 小苗说：“好玩。” 妈妈说：“好好听老师的话，要不妈妈不让你上学了。” 小苗说：“我听话，我要上学。” 小苗7岁的时候，在村小学上学，放学后到田间捡麦穗。 妈妈问：“有作业吗？” 小苗说：“有，就是帮妈妈捡麦穗。” 妈妈问：“老师这样说的？” 小苗说：“老师这样说的。” 妈妈说：“真是个乖孩子！” 小苗12岁的时候，在临近的村子里上联办初中，一周休息一天，早中晚回家吃饭。没有自行车，步行。 星期天，小苗在家帮妈妈做家务。 妈妈说：“你写作业吧！我一个干就可以了！” 小苗说：“这是老师布置的。” 妈妈问：“布置什么？” 小苗说：“我帮妈妈做家务啊！” 妈妈问：“学习累吗？” 小苗说：“不累！” 小苗15岁的时候，考上镇里的高中，上六天的课休息一天，早晚在家吃，中午带干粮在学校吃。还没有自行车，步行。没有零花钱，学费六元钱，每学期一元钱助学金。 星期天回家，白天上地干活，晚上帮妈妈做家务。 妈妈说：“苗啊，好好学习，当公家人，吃国库粮。” 小苗说：“我想当老师。” 妈妈说：“孩子，真有出息！” 小苗18岁的时候考上了一所师范大学。没有学费，生活费国家全包，吃不了的菜金，还可以兑成零花钱。寒暑假回家，坐火车，半票。 大一寒假回家的时候，小苗亲热拥着妈妈舍不得离开。 妈妈说：“苗，胖了。” 小苗说：“学校的伙食真好，每天都有肉，差点忘了，妈，我给你和爸带好吃的来了。” 妈妈问：“大学好吧！” 小苗说：“好，真好！” 妈妈问：“学校累吗？” 小苗说：“不算累。” 小苗22岁的时候大学毕业，分配到家乡镇中学教书。学校有单人宿舍，有食堂。买了自行车，是上海永久牌的。每星期回家住一天，中午也常常回家吃妈妈做的饭。 妈妈问：“工作累吗？” 小苗说：“不累。” 妈妈又问：“孩子难管吗？” 小苗说：“孩子真可爱！” 小苗23岁的时候，和学校里的一位同事结婚。学校分配了一套住房，两间正屋，一间灶房，还有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两颗树，是柳树。 结婚后回家后，每月回一趟娘家去一趟婆家。 妈妈说嘱咐道：“苗啊，对男人要好，那是女人的天。” 小苗说：“他对我好啊！我当然得对他好了。” 妈妈说：“还有，要好好孝敬公婆。” 小苗说：“也要好好孝敬你。” 妈妈笑了，说：“都得孝敬。” 小苗24岁的时候，生了一个男孩，每月带孩子回家一次。 妈妈问：“孩子有名字吗？” 小苗说：“还没有呢，妈给取个吧！” 妈妈说：“我哪里能取呢，他爸也是老师，会取名字的。” 小苗说：“他爸姓刘，院子里有柳树，就取名叫刘柳了。” 妈妈高兴地说：“好，就刘柳了。留住留住！” 小苗说：“孩子长大了，让他上大学，出国留学，好好孝敬外婆。” 妈妈说：“那我就好好活，等着这一天。” 小苗说：“妈，你一定能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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