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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少年,抑或一个年代:读《心守一事去生活》

 昵称535749 2014-11-04
发布:花花 时间:2014-11-02 

《少年巴比伦》和印象中的“青春文学”相去甚远,我早已经习惯把这样四个字与那些寂寞、空洞的不安分联系起来。年少作者的笔下,华丽的句段信手拈来,语言的繁华使沉默如金,那些落拓颓废的美丽忧伤在我们这一代人的青春里生了根。

路内书写的青春却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他像个痞子一样油嘴滑舌,调侃着那个逝去的日子里充满黑色幽默的点滴。他笑着谈论那个叫路小路的少年,谈论他掉落在地上却惊不起尘埃的爱情,谈论着无处逃逸的岁月中比苍白更浅淡的往事。

尽管都生于和平年代,都无温饱之忧,也都未到迟暮之年,但是相差了十年的青春是不一样的。赫塞说:“前天还是神圣的事,今天听起来已经变得几近滑稽可笑了。”因此当路小路谈论那个曾经不怕被人扁却怕被人嘲笑的自己,他识时务地选择了一种戏谑的口吻。

路小路知道,当我们谈论少年,少年就消失了。真正的少年永远在情歌或者爱情小说之外,而只存在于每个人年少的时光里,只是他又不明白,为何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他就消失了。

后来他开始对张小尹说故事,说着说着就明白了。记忆中那些蓦然离开的人们,那些无处可去的年份回想起来依旧那么清晰。原来什么也没有消失,消失的只是那个年代。

一个“年代”意味着什么?李皖说,“代就是某一个共同的命运,就是每一个人都逃脱不开的共同的经历”。生于70年代的人,生存于80年代,发育在90年代,欲望在20年代。没有文化大革命,没有十一届三中全会,没有一九八九,也没有一半明媚一半忧伤。生活在两个年代人的夹缝中,70人是矛盾的,他们经历着80人难以理解的隐忍和等待。一个年代一定要具有某种“精神”,就像唇膏一定要有某种颜色吗?

80人中间很少有人知道70年代、60年代那些事意味着什么,即使知道也很少有人真的想去了解。我们家的窗外面与所有房子的窗外一样,装了防盗用的铁栅栏,熟悉或陌生的人关在里面一起跳舞、聚会、聊天。对于我们来说,安全就已足够,没有多少人会了解别人的事情了,更多是不愿去了解。于是有那么多寂寞的人不去试着相爱,毋宁死。

因此,《少年巴比伦》里那些生活场景在我们看来是陌生的,我们很难体会一只大公鸡用爪子扒着地面上的黄土找一颗干瘪的黄豆和70年代有什么相似;也不屑路小路“我爱她犹如爱这世上的一切鲜花和白云”那样的表白,在我们中间这是要被当作笑话来说的。甚至两个年代的“单恋”都不是指同一回事,对于70人而言,不管对方是否有意接受你暗送的秋波,单恋仍然依赖于人与人之间的眼神交换,80人的单恋才真正意义上诠释了“单”字,只需一个人对着显示屏上的ACG角色就能进行情感交流了。

这种陌生感让我们真切地感受到,那个叫路小路的少年真的消失了,并且不会再回来。

黑格尔说:“一个人走不出自己的时代,犹如走不出自己的皮肤。”少年之所以消失,是因为一个人的成长始终依附于他存在的年代。这是文明加诸于人类的结果,文明终会使许多事物无端消失。

路小路曾说,“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活着,如此荒谬的,在世界上跑过来跑过去”。指令路小路跑来跑去的就是他生活的那个年代,经历新旧更替的人们难以找到自己的定位,尽管也会对现实不满、渴望叛逆,但是选择的还是对社会的缺点宽容,没有强烈的批判意识,没有慷慨激昂的愤世嫉俗,只是本能的采取现实主义态度,先去适应而不是去改造社会。时代在向前走的时候,却选择沿袭和适应的生存方式,不免会陷入越来越差的处境,不免会变得中庸。

由此我们知道,认识“年代”这个概念多么重要,一个个年代的划分绝非没有意义的事情,当年代的名称改变的时候,也意味着这个年代的人需要改变了。

当80代人也觉得旋即要开始老去,感慨时代空虚的时候,或许该反思那是因为我们从前人那里获得太多,太醉心于故作疯狂的表演以掩饰平庸,而浪费了太多时间,甚至忘了要动手为自己的年代添加一些新的意义。

正如路内的《少年巴比伦》意义不仅在于成长,而在于“那个时代”。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所有的沟通、思考、消费、价值观都改变的年代。在这样的现实面前,谁也无法紧抱着上个年代留下的生活方式进入未来。(《心守一事去生活》书评/贾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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