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心赋

《秋心赋》

       甲午菊月，朔六秋夜。云轻如纱，月弯如眉。余与细君、容若品茗于南窗灯下。公子温润如玉，佳人闭月羞花。丹唇啄盏，茶香漫弥。芽尖似枪，叶展如旗。与容若叙经年神交，同细君诉两处闲愁。自余因求学居于此，月余不复此欣然。

       少焉，秋风透窗，抚动轻帘。凉意入户，寒来袖间。容若问曰：“弟衫单薄，可禁秋风乎？”细君亦嗔曰:“君疾未愈，速添衣来！”余笑对曰：“一年止一度秋欤！秋月似今宵者几何？秋风似今宵者复几何？况吾与成容若兄促膝、饮茗更兼卿之为伴，此生恐止一耳，勿以衣单误此佳期哉！”容若笑曰：“善！雨贤妹勿忧，不若同坐饮茶耳！”视书房内凳止二，无余。余视股上，笑而不语。细君以目疑吾曰：“何解？”容若亦侧而笑之。

        细君莲步轻移于吾前，吾揽之于怀。左绕青丝，右执皓腕。青丝如瀑，淌削成素肩；皓腕若雪，羞碧空明月。纱如墨练，裙琚随风。仰而视之，物欲皆空。荣耀秋菊，华茂春松。眉若新月，目如繁星。楚腰怀里，幽兰鼻中。霓裳拂面，辞以惊心动魄；巧笑嫣然，叹以精妙无双！

       吾曰：“曹子建之洛神若此乎？宓妃恐不能及君之艳也！”细君娇笑曰：“痴儿！忧君智也！”

       容若视之，怅然低吟：“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尽饮杯中清茗。缓步出户，独立院内梧桐下形尽惆怅之态。曰：“贤弟、妹留步，吾自独去！”转而出门。

       吾与细君相视，复低吟：“当时只道是寻常……”细君曰：“世事无常，只逐当下！”

吾曰：“当下？美如仙境，吾恐华胥一梦也！”细君对曰：“梦邪？非也！君何为此言欤？或不信自？”曰：“故与卿会，皆梦中，与容若会，亦梦中。今会成容若兄，且揽卿怀中，岂非甚邪？”细君复笑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君果真尝梦妾乎？”

       执良人之香荑，揾盈盈之玉颜。曰：“是极！野芳初发兮，观鹅黄之初摇。莺飞草长兮，思卿于春朝。思卿之不见兮，梦卿于湘水。春睡方消弥兮，景明亦萧条。”对曰：“只春乎？”曰：“絮影纷飞兮，莺时之将放。荷尖出水兮，槐香漫村巷。蝉鸣桑林兮，亦思卿于孟夏。此百日暑之始兮，一夏萦卿影。思卿之不见兮，梦卿于荷塘。清风吹人醒兮，倩影消而青翠止余乎一荒！”

       细君喟然曰：“吾复消矣，诚苦君哉！”纤手举杯盏曰：“渴否？妾与君知冷暖。”于是乎明眸凝盏，柔荑脱盘；丹唇轻启，皓齿叩杯。兰舌轻探冷暖，流眄及余心宽。曰：“春夏已去，秋冬如何？”余笑曰：“方语多甚，觉渴哉！莫诱吾，速将之于吾！”饮毕，曰：“征雁南去兮，叹万物之萧萧。暑去秋来兮，惜一叶之飘摇。黄花遍开兮，更思卿于秋高。思卿之不见兮，梦卿于鹊桥。七夕一梦醒兮，君颜复消……落木尽露凝霜兮，孟冬之相替。漫夜长天转寒兮，衣单莫独立。既独立莫相思兮，寒风伤吾意。风雪载几程兮，寒冬长相忆。思卿之不见兮，梦卿于西湖。断桥残雪映卿颜兮，湖景皆失色！寒风起惊吾梦兮，梦醒泪融千里雪！”

       相视无语。俄而风起，散愁一地。佳人不见，怅然若失。

       出户视之，月弯如眉。秋风萧瑟，于梦境无异，止余衣单人。唯碧海明月耀我归路，院里梧桐奏我心声。遂曰：“秋风不苦衣单人，却剪眉间愁字！”

                 公元二零一四年后九月六日夜梦，八日午时许成。翳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