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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四曾有家红日药店

 江山携手 2014-11-06
                 东四曾有家红日药店

                     东四曾有家红日药店
北京市百草药业有限公司宏仁堂药店,位于东城区东四北大街434号,东四四条的西口北边。其前身是民国十年(1921年)成立的京都宏仁堂药店。
一位叫乐尊育的浙江宁波走方郎中,步行到京师摇着串铃走街串巷,为人看病,从此,在北京扎了根。清康熙八年(1669年),乐尊育的儿子乐梧岗在大栅栏开办了京都同仁堂药店,经过几十年的苦心经营,使同仁堂有了一定的发展。
同仁堂的大发展是从雍正年间为清朝宫廷御药房供应供奉”(为清御药房供应中药,当时称供奉”)开始,有了为皇宫供奉药品这个靠山,既为同仁堂提高了社会声望,也为同仁堂后来的发展提供了雄厚的经济实力。同仁堂和御药房打交道,都是先领药款,尔后才交货。这种预领官银,加强了同仁堂的经济实力和资金周转,实际上是为同仁堂提供了无息贷款。
清朝末年,乐家第10代是乐平泉有四个儿子:乐孟繁、乐仲繁、乐叔繁、乐季繁,后来繁衍为四大支。同仁堂由这四大支共同管理,规定每支每年从同仁堂领取一万两银子。另外还允许他们在同仁堂寄卖自家所制的丸、散、膏、丹等药品。当时,同仁堂店中的职工,大多数都是非亲即友,所以职工也分派别,不是乐孟繁的人,就是乐仲繁的人,不是乐叔繁的人,就是乐季繁的人。他们在向顾客推销药品时,都争着向进店买药的顾客介绍自己的所依附者所寄卖的药品。这种寄卖制损害了同仁堂的公共利益,而且造成店中的混乱,给同仁堂的经营管理带来很大的麻烦。后来,乐家四支家族的代表开会,共同议定,取消寄卖制,允许各支在外边开办店铺,可用乐家老铺招牌,但不能用同仁堂店名。自此,各支相继在外开办药铺。
民国十年(1921),老大乐孟繁在东四北大街开了乐家老铺宏仁堂药店。随后,乐仲繁支开了乐家老铺宏济堂药店,乐季繁支开了乐家老铺达仁堂药店。
民国十七年(1928),国民政府从北京迁至南京,乐孟繁支的乐笃周在南京开设了南京同仁堂,破坏了四支家族协议,引起其他三支的共同反对,争吵不休。最后,使得乐笃周的哥哥、当时掌握北京同仁堂大权的乐佑申被迫辞职,才算了结。
1949年北平和平解放,乐孟繁支开设了南京同仁堂一个,宏济堂三个,乐仁堂五个,宏仁堂四个;乐仲繁支开设了颐龄堂一个,永仁堂三个,怀仁堂一个,沛仁堂一个;乐叔繁支开设了济仁堂二个,乐舜记一个,宏德堂一个;乐季繁支开设了达仁堂十个,树仁堂一个。这三十多号乐家老铺遍及天津、上海、南京、长春、西安、长沙、福州、香港等地,进一步扩大了北京大栅栏同仁堂在国内外的影响。
现在,同仁堂已经发展成为赫赫有名的上市公司北京同仁堂股份有限公司。乐家老铺的故事也被编为京剧《风雨同仁堂》和电视连续剧《大宅门》。
宏仁堂因祖上是内廷供奉,为宫里供药,因而掌有宫廷御医秘方,自己生产成药,其中有虎骨酒、安宫牛黄丸、乌鸡白凤丸、国公酒、参茸卫生丸、苏和香丸、再造丸、紫雪散、活络丹、女金丹等495种均来自宫廷秘方。
宏仁堂聘的坐堂大夫也是有声望的名中医,宁缺毋滥,开的处方并不要求非在本店抓药。
1956年公私合营以后,北京的同仁堂、宏仁堂、达仁堂等药店分属各区的卫生局管理,独立经营,成为区属国营药店。
东四北大街的宏仁堂药店,在“文革”期间改更名“红日药店”。 红日药店还有家分店,在东四八条西口,叫红日药店八条分店。
九十年代医药体制改革,红日药店一度叫永安大药店连锁店。前几年成立了北京市百草药业有限公司,又恢复了宏仁堂药店老字号。

我是1979年从东北兵团返城的北京知青,那年秋天我被分配到红日药店工作。和我一起分到红日药店的有七八个人,其中只有我和一个姚姓女孩是下乡回来的,其余都是北京应届高中毕业生。
当时,红日药店员工大约有三四十人,来源分三部分:五十岁以上的老药工都是解放前就在宏仁堂药店学徒出身,虽文化水平不高,但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对每味中草药治什么,每种中成药的成分都有什么倒背如流,几个老师傅看起病来真一点不比中医大夫逊色。其次是三四十岁的,是“文革”前后分配来的北京初高中毕业生。再有就是的我们这一拨儿人了。药店的老药工都是河北三河县人,就像解放前三河县出老妈子(保姆)一样,敢情三河县还出药工啊。
红日药店前台门脸儿有丸散组和饮片组两个组,店后有库房,加工制药和代煎中药。没有经过培训和学习,我们全都分到饮片组。饮片就是草药,在草药组由师傅带着边抓药边认药,从干中学学中干,一年年下来,慢慢从学徒熬成师傅,这就是北京中药行业的惯例。
我是独自带着二岁儿子返城的,当时孩子他爸还没调回北京工作,幸亏单位离我居住的北竹竿胡同很近,母亲退休后还能帮我一把。新学员进店工资是每月二十八元钱,我虽然有十年兵团工令,但与应届毕业中学生一样享受学徒工待遇。我当时并没觉得心理不平衡,因为百万和我一同返城的知青都是同样的命运,能有国营单位正式工作,我当时就很知足了。
因为我是“文革”前北京女十二中老高中毕业生,一周后,调我到丸散组,直接和顾客打交道,那是要具备问病吃药的本事啊!那时候大部分顾客不直接买药,而是告诉你他有什么症状,让你介绍对症的药,因此责任重大,该学的东西太多了!
丸散组刘茂林师傅,七十多岁快八十了,是镇店之宝,店里始终不让他退休,一直留用,是店里的大腕儿。张士仪师傅,五十多岁,但出身不好,不准公开带徒弟。我和两名十七八岁的应届毕业高中生焦吉琴、朱燕云就成了刘茂林的莶约徒弟。
张师傅虽不是我的名正言顺的师傅,但是教我很用心,除了让我记中成药的分类、摆放位置、药价外,还让我没事时把中成药的药方主治病、禁忌等等逐一背下来,并在他卖药时,看他怎么接待顾客的问病吃药的。
刘师傅虽然七十多岁了,可满面红光,身板笔直,思维敏捷。我问他养生的秘诀时,他说,家有父母包办的恩爱小脚贤妻,在家从来没有生过气;二是每天八小时工作,下班回家,生活很有规律;三是每天清晨喝一大兰边碗白糖水,晚饭时喝一杯十全大补酒,多少年没间断过。
刘师傅是位严师,对我们要求非常严格,批评人不留情面,大家都怕他,背地里给他起了个外号“老警察”。他要求我们站柜台,前不准趴后不准靠,更不准坐下。一天八小时下来,累的腿脚都肿了。除此以外,收款不准手心朝上向顾客要钱,不准聊天交头接耳……等待。对待顾客,刘师傅说,那是咱们的衣食父母,不能慢怠……总之,刘师傅的清规戒律特别多。
我们仨徒弟也很争气,不仅学习用心,事事都干在头里。我就不用说了,三十多岁的人了,又在兵团农田里锻炼过,不用师傅发话,处处起模范带头;焦吉琴性格泼辣,手脚麻利,脑子聪明,搞卫生盘库换价莶,不用师付动嘴,全做的妥妥贴贴。朱燕云是那种非常安静、乖巧的女孩,说话慢声细语,特别容易与顾客沟通的人。
这一年的年底,我们四人被评为模范师徒,每人得到一对枕巾作奖励。店里开了表彰会,我写了发言稿,朱燕云代表我们师徒四人发言。实际上,张师傅功不可没,可惜出身不好,没有接受奖励的名分。
药店的经理兼党支部书记叫刘世贤,有点家长作风,在店里一人说了算,大家都叫他刘头儿,在北京话里“头儿”是个尊称。刘头儿当时四十多岁,个子不高,白白胖胖,也是河北三河县人。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思想活跃,有经济头脑,很能代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渴望冲破国营企业思想禁固、大胆改革的基层单位小领导干部。我们进店时,他己在店里搞了技术革新小组,鼓捣成功了用机器抓药,好像北京市药材公司还拍了电影纪录片放映过,曾产生轰动效应。但是很快就黄瓜菜一般凉了,大约是小药店劳动力充足,机器抓药没什么实际意义吧。但从这件事可以看到刘头儿脑子很聪明。
刘头儿特别善于抓经验树典型工作,总想让自己经营的药店与众不同。我在兵团的时候干了很长时间团里的宣传报道工作。他知道后,有了新思路就让我给写宣传材料。一开始,不过是如何开展政治思想工作、抓阶级斗争、教育青年反修防修之类的内容。以后他又让写些宣传个人典型材料,比如八条分店的部门经理赵莉莉如何如何,还有表彰计划生育先进人物等。
有一次,刘头儿和我一起讨论怎样才能把药店经营出特色来,他说上边管的太紧,想干什么也干不起来。我提议说,你把问题罗列出来,我负责写,然后给人民日报社投个稿怎么样?他说捅漏子咋办?我说咱是想办好药店,又没想干别的。我以职工个人名义写,总公司真怪罪下来,我是个小店员怕什么,你出面抹下稀泥不就得了。刘头儿很兴奋。
于是,我就以请给基层商店一点经营自主权为标题,写了一篇稿子,内容是医药总公司统购统销,一家有的药,家家都有,一家没有的药,家家都没有;明明有些药品不紧俏,但因为进货渠道单一,统得过死,所以难以应对市场需求……。落款我还为自己取了笔名栀子,中药里的栀子——凉心肾、治疗鼻疟最宜。我对刘头儿说,咱给当头儿的败败火,让他们明白明白。刘头儿听了,乐的前仰后合的。
没过几天,还真有了动静,人民日报社来人了,说准备文章见报,前来核实一下情况。党报来人了,这在我们药店引起了哄动,刘头儿亲自接待。报社编辑说,文章披露的问题,抓的准,抓的好,有针对性,很有现实意义。
文章不但登上了《人民日报》,后来又让我写了一篇反响的文章。虽然,二篇文章都给删成了“小豆付块儿”,但一连在党报登了两次稿,在当时也很不容易的。
药店的同事们都很高兴,跟我逗玩说,“你干嘛不叫全蝎或者僵蚕啊?”我说,“太凉了也不行,公司头儿们该变成呆傻了!
刘头儿在经营思想经营模式上不断更新,红日药店业务也搞得红红火火。
夏天,为了方便群众,增加营业额,刘头儿又出了新招儿,叫出摊儿。就是每天派出几组人走街串巷去卖暑药卖蚊香,而且出摊的都是我们丸散组的人。我们蹬上平板三轮车、骑上自行车来到了东大桥,专门选在公交车总站人多的地方。大姑娘家家的高声吆喝卖蚊香十滴水,跟卖冰棍老太太卖《晚报》的老头似的。不过效果却意想不到的好,带去的东西很快就卖光了。药店营业额增加了,刘头儿自然非常满意。
为了提高知名度,刘头儿还为药店还请来一位坐堂大夫,姓尉。年纪大约有六十多岁,瘦瘦的,弱弱的,戴一副黑边眼镜,有点像地主家的账房先生。初来几天,没有人挂号,店里人也没人和他说话。我主动搭讪着和他聊天,才略知他有些来历。解放前,他在家挂牌行医,有些名气。解放后北京成立中医院,他没去,说不如干个体户。因为尉大夫医术高,一直被京城各药店请来请去。他说当坐堂大夫凭本事吃饭,挣的是挂号费,只要病人多,养家糊口不成问题。我说,“我给你写个介绍怎么样,放药店门口宣传宣传。”不料,他一口拒绝,说医生不能自吹自擂,要靠医术靠疗效,有了口碑,慢慢病人会不请自来,酒香不怕巷子深。
由于工作业绩突出,不久,刘头儿被公司调到王府井百草药店,当了大头儿。
八六年下半年,我脱产进入东城区药材公司主办的、以学习中医中药为内容的七二一大学去进修学习,离开了工作几年的红日药店。
至今我还能回忆起刘师傅、张师傅、刘头儿他们当年的模样,还有坐堂的尉大夫他们。
(上文后半部分内容,摘自网友“子蕴”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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