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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小石桥

 若飞若扬1963 2014-11-12

一架小石桥

    季节的气息一旦婉约起来,常惹起人对往昔的回忆。一滴水晕染了一条河的记性,将儿时那架弓身在河面上的小石桥呈现给岁月的打捞,于是,一架小石桥的映像,在夏日的始发站口,彩虹一样照亮了生活的艰辛和对童稚的纯净允诺。


    生命让我总是忆起,儿时的善和真贴心着天然的纯粹,天国的路途遥远,但在稚童的眼里仅隔一片绿叶的距离。


    家乡门前的小河,一直被一架小石桥看护着,碎碎的浪花欢呼雀跃,从村子的中间一路撒着欢,弹着无终曲的调,缠绵着季节的经年,在村子的西头绕了一个梦似的弯,往下奔突而去。我不知道,河水一泻千里,是为了寻找千年相约的梦中情人,还是只为有朝一日漂泊的驻足。

    可是,石桥不动。石桥弯腰弓背,救赎着永远。水在下面涌动,石桥的每一秒都在迎接着水的崭新一族。人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河水一去不返,留给石桥只有无限的守候。桥背上的人影幢幢,风里来雨里往,每一次的经过,都是一串心事的踩踏。而村人,有的踏着石桥的四季,从童声的响音走向沙哑沧桑,连蹦带跳的身影,从石桥上来了去了,笑了哭了,朵朵泪水绽开了生活的纠结,苦辣酸甜的人生滋味,在渐渐佝偻成弯弓的石桥一样的躯体里,沉淀成一种仰望时,光阴立地成了佛。 


    人们一踏进时间就不再有回程的路。小石桥上纷沓的脚步,也曾滴漏着生命的万般遗恨。如果将人的一生用作四季一个轮回来比拟,小石桥也承受过冬的凛冽,春的温馨,夏的冤魂,秋的沉重……生生灭灭的诅咒,在石桥上绵延着难泯的绚丽,灿烂了河南的烟花,妖娆着河北的尘埃。


    小石桥在静默的时光里,阵痛着一个村落的枯枯荣荣,生生死死。新婚的唢呐引吭高歌,吹红了一条河流的欢心;村巷里响起年节的鞭炮声,炸开了家家户户的希冀。一口口灵柩,也从石桥上抬过,有的从南往北,有的从北向南;人活时,总想走南闯北任由自己,死时只能去一个任由阴阳先生替你选定的方位。飞起又落下的纸钱,圆圆地述说着尘埃落定的箴言,而每一坨纸钱的坠落都如铅一样,砸伤了石桥的流年。

    红白世事让石桥承受了太多的殇情。时间留下无穷尽的追问,生死经过,谁是此岸的春风,谁是彼岸的严霜。


    一缕遗忘在红尘的愁绪,让石桥透彻了接纳,被破成条条的宿命,使石头看破了沉默是金的深刻哲学。苍茫岁月里不是石头不想开花,实是绽放的馨香里早已没有了期许的盛开。


    飞架在一条小河的南北岸上,石桥背负着太重的等待,一头系着苦乐年华,一头拴着更迭轮转。


    风生水起,氤氲超然,一抹芬芳,半朵思想,留一绺宁静给天,给地,给水流。


    光阴没有去不到的地方,金钱权力没有不腐蚀人的时候。记忆的夏风吹过大脑,凉爽了我的年华;夏天的向日葵在某个清晨一盛开,就是无尽的仰望。石桥弯腰弓背,一面是敬仰,一面是膜拜。

    青春的气息离我已远去,但儿时的小石桥却在记忆的深处像陈年的老窖,散发出诱人的清香,一吸嗅,就醉熏了我数十载的时光。


    尝尽了人生百味,才知道清淡的美味;惯看过了俗世繁华,才懂得了淡然的惬意。前世争着抢着要当钱权的奴隶,后世明白了人生没有过不去的桥,只有过不去的心坎。


    当水与水相遇,水与桥相逢,谁是知音,谁是错过。


    人生在世,一为钱权所累,二为情爱所苦,千肠百结的事情,放下是解脱,放弃是罪过。


    不是所有的擦肩都能相识,也不是所有的相识都能相知;相知的不一定相懂,相懂的不一定相爱。芸芸众生,熙攘于尘世,知己恰在错过的飘渺下等候,一等,就愁白了时间的头。

    一次次的浴火,一场场的痛苦裂变,在光阴的某一个黎明时分,突然被一串梦境惊醒,眼前盛开的全然是佛祖转世的莲花朵朵。


    回想的时光借助着石桥的沉默同年华说着岁月命运的话题,一叶夏的绿意晕染了轮回的传奇。


    天涯不看海角的华丽,流年不在指尖上滑落,我陪着石桥曾经的孤独而孤独。一段光阴,一截经过,河水的尽头,有桥的允诺;而人与桥,人与人,人与时间的缘分,已在苍茫的过往里接受洗礼。


    是缘是劫,梦都不会过期。徜徉在缘分的岸上,看哭过后的释怀,捧一掬岁月在手,照了石桥的下面照上面,照了光阴的背面照正面。流年如河水,谁许过谁的情,谁还过谁的愿,天长地久只在石桥的梦里袅娜起舞……

文 林伦/图 怒波。鱼/制作 Go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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