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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性三篇:性情.恋物癖.色的三层含义

 章意率 2014-11-13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d4e16510101ifbo.html
谈性三篇:性情.恋物癖.色的三层含义
 
性情
 
“性情”一词,性在情先,没有性,何来情?
情以男女之情最为浓烈。最初的生命雌雄同体,繁殖靠克隆。后来,生命进化,同体分为二,一为雌,一为雄。男女之情实在是在寻找自己的另一半。这种冲动,犹如烈火干柴,一点就着,难以扑灭。诗歌中每多这种描写。
如《诗·郑风·野有蔓草》:“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此说野合;如《诗·唐风·绸缪》:“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兮,得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此说婚嫁;又如汉乐府民歌《上邪》:“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此说不离不弃。
男女之情,最终深入到性,以彼之凸,入此之凹,阴阳和气,高潮来时,“欲仙欲死”,情感癫狂到了极点。
情之次者,亲自之情吧?作为父母,舔犊情深。为什么爱孩子?因为人总要死,孩子是自己的延伸,血脉基因之传承者。爱孩子就是就是爱自己。然孩子乃父精母血之结晶,娘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亲子情当然与性有关。
所谓兄弟情、姐妹情,乃至同胞情,说穿了无一不跟性有关呢?
古人还有君臣情,又怎么说?阶级分化,君臣是后出的。其实,君臣情不过是亲子情、男女情的引申而已。最高统治者称“天子”,百姓又是“天子”之“子民”,君民关系就是父子关系。君臣呢,不就是男女情的延伸么?以男女比君臣,我们在古代诗歌中可以读到不少,“留灵修兮澹忘归,岁既晏(晚)兮孰华予。”(屈原《九歌·山鬼》),就是一证。
中国古代的主流思想是儒家,儒家讲“仁”,仁之本质就是亲亲、血缘、家本位,亲亲、血缘、家本位的背后就是性呀!
这里再说一说友情。亲情是血缘,友情是心缘。心缘是志同道合。然心缘的友情不可以转化成血缘的亲情吗?无血缘的男女,情合意投,遂结同心,靠婚姻以固百年之好呢!当然也须指出,男女性合,起初在有血缘的族内,后来方扩展到无血缘的族外。
谈情焉能不谈性?情必然与性有关,只说情不谈性,情就成无根之木,无源之水,那“性情”一词又如何着落呢?
 
恋物癖
 
恋物癖,“爱屋及乌”吧?两情相悦,遂恋及对方身旁或身上的物件。
《诗经·邨风》有《静女》诗,写一女子送给恋人一样东西,恋人于是兴高采烈,道:“自牧(野外)归(馈)荑(茅草嫩心),洵美且异。匪女(汝)之为美,美人之贻(送)。”翻成白话,意为:这妞在郊外送给我一支茅草嫩心,果真美丽且奇异。不是茅草嫩心怎么好,因为是美人送我的!“爱屋及乌”吧?
这正常,所谓借物寄情,见物思人。而今男女订交,不也是互赠信物么?
恋物癖走到极端,就有些变态了,深入到对方的隐私部位。我当班主任,有一次班中女生来告,晾晒的文胸、短裤常常被盗,我跟她说,此举肯定是班中男生有恋物癖者所为。
中国古代诗文作品中有浓重的恋物癖色彩的,陶渊明的《闲情赋》堪可为例。《闲情赋》是陶渊明写给其情人的,赋中叙说了对情人表达的十个心愿:“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以闲扬;愿在莞而为席,安弱体于三秋;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愿在昼而为影,常依形而西东;愿在夜而为烛,照玉容于两楹;愿在竹而为扇,含凄飙于柔握;愿在木而为桐,作膝上之鸣琴。”这十个愿中,为扇、为桐、为影、为烛,倒还雅;而为领、为带、为泽、为黛、为席、为履,则香艳肉感,故鲁迅先生有言:“陶氏有时很摩登……竟想摇身一变,化为‘啊呀呀,我的爱人呀’的鞋子。”(《且介亭杂文二集·题未定(草)》)我在想,既是情人,说明陶氏已经到手,如果“爱而不得”,自控力又差一点,会不会去偷这些物件呢?都说陶渊明是田园诗的鼻祖,然从《闲情赋》去看,也可称艳情诗的先驱呢!
恋物到领、带、泽、黛、席、履的地步,近乎“花痴”,有没有更等而下之的?有!《金瓶梅》中潘金莲张嘴为西门大官人接尿,不嫌其脏,反觉己幸,因为此亦“美人所贻”,实在是登峰造极,可以夺冠了。
 
色的三层含义
 
“色”字,大概有三层涵义吧。
佛教讲“色”,指一切有形物。佛教认为,一切有形物总归寂灭,是暂时的,而“空”则永恒,故其倡“空生色,色还空”的主张。“悟空”就是成佛(孙猴子后来皈依佛门,遂名“孙悟空”)。这是“色”字的第一层涵义。色即物,故有“物色”一词(在现代汉语中,“物色”已名词动化,意为“选择”);色即形,故有“形色”一词(重叠成“形形色色”之成语)。
后来,汉语中的“色”字,涵义缩小,由指物而指异性。这样,“好色”就指“好异性”——俗语所谓“骚”吧。此乃“色”字的第二层涵义。
将此“色”字的涵义再缩小,就由指异性而指异性中的容貌姣丽者——俗语所谓“靓妞”吧。白居易《长恨歌》首句“汉皇重色思倾国”,女人长得“倾国倾城”才是“色”。色,于是有了第三层涵义。
“色”字,梳理一下,经历了由指物到指异性到指异性之容貌姣丽者之演变,轨迹清晰,其涵义愈来愈缩小。
“色”字的后两个义项,令我想起了一则故事——宋玉和登徒子辩论孰好色。故事载于托名宋玉所写的《登徒子好色赋》:
登徒子去告宋玉的刁状,对楚王说,宋玉很好色,经常泡着些靓妞,希望大王对其出入后宫要注意!宋玉火了,便反击之。宋玉道,若论好色,你登徒子更甚。楚王问,为什么?宋答,因为他老婆长得奇丑,可登徒子竟然与这位丑老婆接连下了好几个仔!所以,登徒子才是地地道道的“好色之徒”呢!
究竟谁好色?旁观者清。其实,这里牵扯到对“色”的定义问题:说宋玉好色,是根据“色”的第三个义项;说登徒子好色,是根据“色”的第二个义项。“色”的能指(符号)一样,而“色”的所指(内涵)不同,于是宋玉、登徒子各执一端,彼此攻击,到底成了一场混战。
只是,宋玉能写文章,登徒子则不行。从赋中看,宋玉是赢了,以后,“登徒子”一名就成了“好色之徒”的代称,冤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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