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故我在

最近，我在出生刚3 个月的儿子身上，发 现了一个符合人类进化论的重要现象： 他喜欢被呵痒。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几个世纪以来， 人类最伟大的思想家——亚里士多德 （Aristotle）、达尔文（Darwin）、夏洛克 （Shylock）等等——一直对“呵痒”这 一看似毫无意义的人类行为百思不得其 解。马里兰大学的神经系统科学家罗伯 特·P·普洛文（Robert R. Provine）也有 着同样的困惑。他在自己的新书《奇怪 的举止》（Curious Behavior） 中写道： 呵痒并不是一种无法解释的身体反应， 这一行为对于“我们是谁？”以及“我们如何形成自我？”这两个问题有着至关 重要的意义。

普洛文决定研究“呵痒”还得从几年前 的一次谈话说起。当时有位女士正打算 和普洛文共同研究“笑”——普洛文是 这方面的专家——当得知普洛文有可能 研究“呵痒”时，这位女士一本正经地 说：“我希望你别研究这个，因为我非常、 非常讨厌这种行为。”但这反而坚定了 普洛文的研究决心，他说：“该女士如此 强烈的反感触动了我。如果她这么讨厌 呵痒，就意味着呵痒对她来说很重要。” 实际上，早在婴儿期，呵痒的重要性就已经表现出来了。普洛文说：“人们常常 无来由地说自己讨厌被呵痒，但他们忘 了这是母亲与婴儿交流的第一种方式。 你我都经历过这种刺激神经系统的最 原始的互动。”大多数时候，父亲也会 以这样的方式跟自己的孩子交流。当我 给3 个月大的儿子呵痒时，他会尖叫， 而我继续挠，他会叫得更欢，但如果一 直继续下去，他就会开始哭。然后我这 个做父亲的就该向他道歉了。从某种意 义上讲，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第一次交 流——在他开口说话之前，通过呵痒， 我们能够交流情感。神经系统科学家杰 克·潘克塞比（Jaak Panksepp）曾经写道： “循序渐进的呵痒游戏是解决社交障 碍的最简单的方式。”

实际上，并不是只有人类才会呵痒，哺 乳动物中普遍存在这一现象。普洛文 说：“呵痒是哺乳动物纷繁复杂的嬉戏活动中所共有的一种行为。”比如，松鼠就非常喜欢玩一我们会跟着打；别人痒的时候，我们也 种跟呵痒类似的游戏。其他的哺乳动物，上至大象，下至 老鼠都很享受这种游戏带来的欢乐。潘克塞比在10 年前 曾做过一个轰动一时的实验：他让助手给老鼠呵痒，然 后录下了老鼠发出的人类无法听到的超声波。要是转换 成人类能够听见的声音，会发现老鼠似乎是在笑。但是目前的研究结果显示，只有黑猩猩以及人 类母亲会一边注视着婴儿，一边给他 们（它们）呵痒 。这是黑猩猩母子之 间的“交际舞”，是黑猩猩以及人类在 无须语言的基础上建立的交流方式。 换句话说，婴儿喜欢被呵痒是身为哺乳 动物的基本行为。

普洛文相信，呵痒不仅仅是交流的根 本，还是“笑”这一行为的根源，他说： “呵痒是让人发笑的最原始的刺激。” 这种类似于“呼吸困难”的气喘声是人 类“笑”的基础，在经历了几百万年的 演化后变成了“哈哈”、“呵呵”等笑声。 因此，普洛文认为同伴之间假装呵痒的 游戏，就是最古老的玩笑。他说，这种 玩笑对人类以及黑猩猩都适用：对方装腔作势要来挠自己痒痒的行为，会引发 人类和黑猩猩的大笑。

普洛文曾在一本同行评议类杂志上发 表文章，写道：“自我挠痒比自慰乏味 多了，人们可以通过自慰达到性高潮， 但是自我挠痒却不会使你发笑。”这让 很多人质疑他研究课题的严肃性。对 此，普洛文并不在意。《奇怪的举止》 一书中有几个篇章研究的是打喷嚏和 打呵欠，普洛文将自己的研究称作“街 头神经科学”——意思是走在大街上 就可以进行的研究。他说：“你根本不 需要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SF）的资 助，只要有人愿意对着麦克风笑就够 了。可是如果你坚持要用更多设备 的话，那就买块秒表吧。”

无论如何，普洛文的基本论点还是非常 严肃的，他认为：我们忽视了世俗行为或 者不雅行为的重要性。有时，深刻的见 解恰恰来自肤浅的领域。别人打呵欠，我们会跟着打；别人痒的时候，我们也会跟着痒——因为这都是人类受族群 本性驱使的古老行为，遵循的是被普洛 文称为“神经脚本”的规则。普洛文认为， 呵痒对人类来说是意义深远的一堂课： “你关注呵痒的进化过程，也是在关注 自我发展的进化过程。”

呵痒行为是人类分辨“自我”与“他人” 的神经基础。普洛文曾“粗俗”地论述道， 你的确不能通过给自己呵痒来逗笑自 己——你的身体知道是你在挠自己，你 欺骗不了自己的身体。普洛文说：“不然 的话，你的生活就会陷入恐慌。要是不 能分辨自我挠痒和被他人挠痒，甚至穿 衣服时的摩擦都会吓坏你。”当婴儿感 觉到一只陌生的手在轻柔地挠他的光脚丫时，他所体验的是“他人”这一概念， 从而意识到“自我”的存在。

呵痒对于“我们是谁？”有着非常重要的 意义，因为这是形成“自我”的过程中重 要的组成部分。这或许就是人们为什么 会对过度的或者不必要的呵痒行为，感 到由衷恐惧的原因——不属于你的某 个部分正在“入侵”你的身体，而你却无 力抗拒。另外，普洛文对于呵痒的研究 还给我们带来了一个警示：随着年龄的 增长，人们因为呵痒而大笑的次数会越 来越少。普洛文说，只要告诉他你上次 因为呵痒大笑是在什么时候，他就能知 道你的年龄。

最近，我在出生刚3 个月的儿子身上，发 现了一个符合人类进化论的重要现象： 他喜欢被呵痒。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几个世纪以来， 人类最伟大的思想家——亚里士多德 （Aristotle）、达尔文（Darwin）、夏洛克 （Shylock）等等——一直对“呵痒”这 一看似毫无意义的人类行为百思不得其 解。马里兰大学的神经系统科学家罗伯 特·P·普洛文（Robert R. Provine）也有 着同样的困惑。他在自己的新书《奇怪 的举止》（Curious Behavior） 中写道： 呵痒并不是一种无法解释的身体反应， 这一行为对于“我们是谁？”以及“我们如何形成自我？”这两个问题有着至关 重要的意义。

普洛文决定研究“呵痒”还得从几年前 的一次谈话说起。当时有位女士正打算 和普洛文共同研究“笑”——普洛文是 这方面的专家——当得知普洛文有可能 研究“呵痒”时，这位女士一本正经地 说：“我希望你别研究这个，因为我非常、 非常讨厌这种行为。”但这反而坚定了 普洛文的研究决心，他说：“该女士如此 强烈的反感触动了我。如果她这么讨厌 呵痒，就意味着呵痒对她来说很重要。” 实际上，早在婴儿期，呵痒的重要性就已经表现出来了。普洛文说：“人们常常 无来由地说自己讨厌被呵痒，但他们忘 了这是母亲与婴儿交流的第一种方式。 你我都经历过这种刺激神经系统的最 原始的互动。”大多数时候，父亲也会 以这样的方式跟自己的孩子交流。当我 给3 个月大的儿子呵痒时，他会尖叫， 而我继续挠，他会叫得更欢，但如果一 直继续下去，他就会开始哭。然后我这 个做父亲的就该向他道歉了。从某种意 义上讲，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第一次交 流——在他开口说话之前，通过呵痒， 我们能够交流情感。神经系统科学家杰 克·潘克塞比（Jaak Panksepp）曾经写道： “循序渐进的呵痒游戏是解决社交障 碍的最简单的方式。”

实际上，并不是只有人类才会呵痒，哺 乳动物中普遍存在这一现象。普洛文 说：“呵痒是哺乳动物纷繁复杂的嬉戏活动中所共有的一种行为。”比如，松鼠就非常喜欢玩一我们会跟着打；别人痒的时候，我们也 种跟呵痒类似的游戏。其他的哺乳动物，上至大象，下至 老鼠都很享受这种游戏带来的欢乐。潘克塞比在10 年前 曾做过一个轰动一时的实验：他让助手给老鼠呵痒，然 后录下了老鼠发出的人类无法听到的超声波。要是转换 成人类能够听见的声音，会发现老鼠似乎是在笑。但是目前的研究结果显示，只有黑猩猩以及人 类母亲会一边注视着婴儿，一边给他 们（它们）呵痒 。这是黑猩猩母子之 间的“交际舞”，是黑猩猩以及人类在 无须语言的基础上建立的交流方式。 换句话说，婴儿喜欢被呵痒是身为哺乳 动物的基本行为。

普洛文相信，呵痒不仅仅是交流的根 本，还是“笑”这一行为的根源，他说： “呵痒是让人发笑的最原始的刺激。” 这种类似于“呼吸困难”的气喘声是人 类“笑”的基础，在经历了几百万年的 演化后变成了“哈哈”、“呵呵”等笑声。 因此，普洛文认为同伴之间假装呵痒的 游戏，就是最古老的玩笑。他说，这种 玩笑对人类以及黑猩猩都适用：对方装腔作势要来挠自己痒痒的行为，会引发 人类和黑猩猩的大笑。

普洛文曾在一本同行评议类杂志上发 表文章，写道：“自我挠痒比自慰乏味 多了，人们可以通过自慰达到性高潮， 但是自我挠痒却不会使你发笑。”这让 很多人质疑他研究课题的严肃性。对 此，普洛文并不在意。《奇怪的举止》 一书中有几个篇章研究的是打喷嚏和 打呵欠，普洛文将自己的研究称作“街 头神经科学”——意思是走在大街上 就可以进行的研究。他说：“你根本不 需要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SF）的资 助，只要有人愿意对着麦克风笑就够 了。可是如果你坚持要用更多设备 的话，那就买块秒表吧。”

无论如何，普洛文的基本论点还是非常 严肃的，他认为：我们忽视了世俗行为或 者不雅行为的重要性。有时，深刻的见 解恰恰来自肤浅的领域。别人打呵欠，我们会跟着打；别人痒的时候，我们也会跟着痒——因为这都是人类受族群 本性驱使的古老行为，遵循的是被普洛 文称为“神经脚本”的规则。普洛文认为， 呵痒对人类来说是意义深远的一堂课： “你关注呵痒的进化过程，也是在关注 自我发展的进化过程。”

呵痒行为是人类分辨“自我”与“他人” 的神经基础。普洛文曾“粗俗”地论述道， 你的确不能通过给自己呵痒来逗笑自 己——你的身体知道是你在挠自己，你 欺骗不了自己的身体。普洛文说：“不然 的话，你的生活就会陷入恐慌。要是不 能分辨自我挠痒和被他人挠痒，甚至穿 衣服时的摩擦都会吓坏你。”当婴儿感 觉到一只陌生的手在轻柔地挠他的光脚丫时，他所体验的是“他人”这一概念， 从而意识到“自我”的存在。

呵痒对于“我们是谁？”有着非常重要的 意义，因为这是形成“自我”的过程中重 要的组成部分。这或许就是人们为什么 会对过度的或者不必要的呵痒行为，感 到由衷恐惧的原因——不属于你的某 个部分正在“入侵”你的身体，而你却无 力抗拒。另外，普洛文对于呵痒的研究 还给我们带来了一个警示：随着年龄的 增长，人们因为呵痒而大笑的次数会越 来越少。普洛文说，只要告诉他你上次 因为呵痒大笑是在什么时候，他就能知 道你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