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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老人们有一句顺口溜：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要受穷。说的是居家过日子，必须精打细算，这样一分钱就能当两分花。反之，若是大手大脚的，一块钱顶不上一毛花，迟早得把日子过糟了。 还有一句老话，叫做“败家容易、置家难”。按照老人们的说法，败家者非嫖、赌、毒莫属。这三样但凡是沾上一样，败起家来那叫个利索；要是三样全沾上了，家境的败落更是如同江河日下。 话说老年间，在太行山脚下一个村落有一个穷汉王二，赤贫得是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半山腰有一座破旧的山神庙，就是他的家——到了晚上在那里面糗上一觉。 王二家原本并不穷，他爷爷王老先生那一代，方圆数十里以内，半数以上的田地都姓王，他家的房屋有几十间，是当地有名的大户。 这么大的家产全是王二的爷爷数十年勤劳致富得来的。可是到了王二他爹这一代，就已经有了衰败的迹象。 用现在时髦的比喻，王二的爹是富二代。由于当娘的过于娇惯孩子，所以王二的爹从小就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适日子，他虽是农户人家的子弟，却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好逸恶劳。不过，王老先生在世时，他懒是挺懒，却不敢乱来。 后来，年迈的王老先生驾鹤西去了，对王二的爹最后的一点儿制约没有了，他便为所欲为起来，很快便沾上了抽大烟的恶习。 王二的爹一天天地抽下来，弄得自己瘦得像个麻杆儿不说，连老辈儿留下的田地、房产也被抽得越来越少了。不仅如此，他还将抽大烟的毛病传给了王二。 富三代王二忒随他爹，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别看这个王二，干什么不像什么，可是败家的本领却远远超过了他爹。他除了抽大烟，还有嫖、赌样样精通。有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用在王二父子身上十分恰当。 王二既然不叫王大，显然他上边还有哥哥。要说王二的哥哥王大却比弟弟强太多了，他从小聪明伶俐，手脚勤快，深得爷爷的喜爱。老人家常常捻着白胡须念叨：“我这个家，将来就得靠着长孙发扬光大了。” 谁知世事难料，王大十几岁时，竟被一场暴病夺去了生命。长孙的夭折，对爷爷的打击巨大，随后不久，老人家就含恨离世了。
又过了几年，王二的爹也去世了，那年他才四十多岁的年纪，算得上是早逝。这个甭问，他肯定是吃亏在抽大烟上，那东西折寿啊！ 从此以后，王二无忧无虑——有那么多的地、那么多的房，怕啥？！ 他成天价地嫖、赌、抽，但凡欠下了嫖债、赌债之后，便大笔一挥用田地或房产抵顶。 有一次，他又赌输了不少钱，便想再用地、用房兑上。却有熟悉他家情况的人告诉他：你家已经没地了，还有最后三间瓦房，顶上算了。 至此，王二败掉了全部家业，终于完成了王家从富到贫、从有到无的跌落。 王二的爷爷以毕生的精力治家置业，可谓千辛万苦，却被儿子、孙子轻而易举地挥霍一空，可见败家何其易哉！
单说这一日，天气挺好，王二想上山拣点儿便宜，比如一只在树上没站好掉下来鸟儿、一只跑昏了头撞了树的兔子等等。若是拣到了，用柴火烤熟了，可就是美餐一顿啊！ 不过，他从日头儿老高，一直捱到了太阳西斜也没有等着梦想的便宜事儿。他又饿、又累、又困，便在一株大树下一坐，打开了瞌睡。 迷迷糊糊之间，他看见从山路上远远地走来了一个人，就其轻盈的步履、窈窕的身材，估摸着是位年轻女子。 那人渐渐走近了，只见她上穿一件粉红色的衣衫，下着一条鹦哥绿的裤子，头上蒙着一个花红头巾，故而看不出她是一个小媳妇、还是大闺女。 只见姗姗而来的女子臂弯上挎着一个竹篮子，用一块蓝花布盖着，想必篮子里面全是好吃的东西！ 王二看着女子走近了，她的模样挺俊俏，但是面生不是附近的人。王二觍着脸皮跟女子搭讪：“这个妹子，可是去哪儿呀？” 那个女子倒是不腼腆，脆生生地回答：“俺去前面的村子串亲戚。” 就在女子从王二身前经过时，已经立起来的王二抽冷子一掀她篮子上的蓝花布，哇！里面全是红红的、圆圆的果子，个头比樱桃大、比山楂小，却不知是何果子。 那些果子外表晶莹透剔，馋得个王二直流口水，不由得感到肚子里咕噜咕噜直响。 “好妹子，求求你，能让俺吃上几个果子行吗？”王二嬉皮笑脸地央告着。 “行！吃吧！”女子倒是不吝啬，抓了一把果子递给了王二。 果子甜甜的、还透着一点点微酸，又清口、又好吃。王二一口气就吞下了一把果子，连核儿都咽了。然后，他又问女子：“这果子叫什么名儿呀？我从来没有见过。” “这果子叫狗屎溜儿，是俺们村的农户们自己种的。”女子答道。 真没想到，如此好吃的果子，竟然有这么一个难听的名字！ 再说王二，他吃了人家的果子，非但不谢人家，却厚颜无耻地凑上前去，对女子动手动脚起来，真是得寸进尺。有道是“温饱思淫欲”，王二仅仅吃了一把狗屎溜儿，就犯开了邪性，着实过分！ 他的行为登时激怒了女子，她叱呵一声“大胆”，随后，便用衣袖冲着王二用力一扇，登时一阵狂风，一片飞沙走石呼呼地向着王二直袭而来。 顷刻的巨变将王二猛地惊醒了，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山上刮起了大风，哪里还有什么女子和狗屎溜儿？ 只不过，他觉得嘴里又苦又涩，连连吐了几口，吐出的竟然全是狗尿苔（注），也不知是怎么进去的。 王二兴许是遇到了鬼神，至于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所遇，他自己说不清，谁也说不清！ ————————————————————————————————————— 注：狗尿苔是一种野生的、有毒的蘑菇。其生长之处，经常是狗抬起后腿撒尿的地方，因此而得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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