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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老之已至矣  年轻时好动，现在喜欢安静了。 有一天，我去一家宾馆，要通过一个回廊，当我走到拐弯处时，忽然灯光熄灭了，我脚下一滑，就摔倒了。我一摸，原来是清洗地面的肥皂泡沫。我心中不免责怪起宾馆的清洁工来，怎么能这样做事情！ 还好，我并没有感到疼痛，虽然附近还有嘈杂的人声，但我的周围没有任何人。我试着站起来，但发觉已经不能动弹了，两条腿已经木然了。于是我叫了起来“有人吗？”一连几声，没有人答应我。我拼尽全力，用更大的声音叫喊：“救命呀！救命呀！” ——我醒了，原来乃是南柯一梦！我发现我在沙发上睡着了，而两条腿因架在小桌上麻木了。 我的心怦怦在跳了好一会儿，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好半天，我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中。我在想，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我是一个不太要别人帮助的人，能自己做的事情，就自己来做。上小学时，学过一首歌，叫《我有一双万能的手》，我还记得歌词是：“我有一双万能的手，万能的手，样样事情都会做，都会做。洗衣裳呀，洗手绢呀， 补袜子呀，缝钮扣呀，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做。 妈妈说我是个好孩子，爸爸他也常常夸奖我，夸奖我！”到现在我还能哼唱呢。 自强自立，这是父母教导我的，也是后来生活告诉我的。在农村插队，在工厂劳动，反正我基本凭一己之力在拼搏。因为我没有兄弟可相帮，没有姐妹可相依，文革中父母都被关了起来，在当时的宝应，我们家连一个亲戚都没有，你让我靠谁？ 但是，现在，我毕竟六十五岁了，已经进入人生的暮年了。 做梦的前一天，女儿在网上订购了一张床。快递送到了，我就开始组装了。虽然没有图纸，但凭我对木工活儿的粗通，看着木件上写着的数字，我开始拼装起来。蹲在地下拧螺丝，站起来对榫接。足足忙了两三个小时，终于大功告成。 可是我已经感到很疲劳了，手掌中间居然因顶着螺丝起子磨出了一个大血泡，尤其是腰，酸得直不起来了，在电动按摩椅上按摩了好一会儿，还是浑身乏力。 平时从来不感到自己已经老了的我，此时方知不是老之将至，而是老之已至矣！老伴说我，你还以为你是小青年呢？你就不能等女儿、儿子回来让他们帮你一起弄呀？再不行，你不能请个人帮帮你呀？ 我说，自己认为还行吧。老伴接着又数落了我一通。 我想，我这个梦，是不是冥冥之中，老天爷也在告诫我，你这个老头呀，别太固执了，等摔下来就晚了。而只有当我喊出“救命”（在英语中救命就是帮助），真正寻求帮助时，梦才醒了，我才得救了。 是的，人必须服老，必须正视这个自然规律。我这样的老人，也必须有这个概念。 人老了，不能再逞强了。这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亲人，不要因为自己的逞强给自己带来痛苦，给亲人带来麻烦。当然，力所能及的事，还是自己做，也是不给亲人带来麻烦。 一年多以前，我写过一篇博文《不知老之将至》，虽然写到了我“老态”的几个方面：老眼渐花、老耳渐聩、老齿渐衰、老腰渐颓、老皮渐松，但还是比较不在意的，我的诗中还有一句“老夫矍铄正年轻”，现在看来，当时并没有真正认识到服老的必要性。 人的心理年龄可以永远年轻，但身体上应该承认自己的不年轻，学会请求别人的帮助。兹约法三章： 其一，决不以强者自居，把自己混同一个小年轻，做任何事量力而为。 其二，决不包打天下，儿女们的事由尽量由他们自己解决，自己顶多施以援手。 其三，决不着急行事，时刻牢记自己的年龄，凡事慢半拍。 ——愿与所有与我年龄相当或年长的朋友们共勉。山阳客何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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