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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谋:高仓健曾让我无地自容

 远望鱼香肉丝 2014-11-19

白马V视角V生活官方媒体

“日本影星高仓健逝世”的消息在11月18日传遍了整个日本,中国媒体也随后发布了这则消息,短短30分钟内,中国网友悼念高仓健的留言便超过3000条。


与高仓健曾合作过的中国著名导演张艺谋,其工作室在11月18日12点36分发布了张艺谋本人听到老友高仓健逝去的消息后的回应:“惊悉挚友高仓健先生过世,心情无比难过,从相识到相知,十余年光阴,他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尽管不愿相信现实,但老友已去,只有沉痛哀悼,祝愿他在天堂幸福开心!”


他是我的偶像


张艺谋曾说:“他是我的偶像,我们这一代人的偶像。但最重要的是,我在他身上学到做人的道理。”


其实,早在2000年拍摄《英雄》时,张艺谋就向高仓健发出邀请,请他出演无名。当张艺谋踌躇满志地带着剧本到日本去找高仓健时,高仓健看完以后毫不客气地说:“张艺谋,这不是我想演的电影。你记住了,我跟你的合作,绝不是仅仅为了合作。我是想表达人与人之间的那份情感,我现在很愿意去演一个表达人与人之间真实情感的东西。这种打打杀杀的,虽然有很豪华的大场面,但我不感兴趣。”


张艺谋说,当时他面对这个已近耄耋之年的老人,顿时无地自容。“哎呀!我当时就觉得自己太肤浅了!但他很让我感动。”


高仓健与张艺谋


不知道他已经站在那里一个半小时


5年后,张艺谋带上了这些年一直在寻找的题材———《千里走单骑》,又一次前往日本,希望能打动高仓健。


《千里走单骑》讲述了一对日本父子与中国的不解之缘,高仓健生动演绎了一个父亲,他为了在儿子生命最后时刻表达爱意和忏悔,走上了一段自我心灵的救赎之旅。


这一次看完后,高仓健高兴地对张艺谋道:“行,这个剧本不错!”他还说他欣赏张艺谋,看过张艺谋的一些电影,他觉得他最后的心愿就是拍这部电影,不是要靠电影获取什么,而是要完成这么一个去表达一种情感的心愿。


每次商讨剧本,张艺谋都亲自前往日本。当他告辞时,无论是离开东京这样的大都市或是某个偏僻小镇,当临走上车前的最后一秒钟回头时,都会看到高仓健从某个角落里走出来,远远地朝自己鞠躬告别。朋友曾如此向张艺谋解释:高仓健是个大明星,日本人都知道。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注意,他总是站在一些角落里,向张艺谋送别——或是车库,或是大堂的拐角,或是某个通道的僻静处。两人语言不通,他只想以如此方式默默目送张艺谋的车远去,有时甚至会在那里站一个小时。而他这样做并不想让张艺谋知道,可每次张艺谋都知道,后来他甚至都能猜到了。这令张艺谋非常感动。


高仓健(左)《千里走单骑》剧照


从来不落泪的他在拍《千里走单骑》时落泪了


《千里走单骑》后来在丽江正式开机,高仓健在拍摄过程中,不断被故事中的情节感动,他带着自己真挚的感情完成了影片的拍摄。尽管张艺谋和高仓健两人语言不通,但他们在拍摄过程中不仅了解了对方,更重要的是,两人都在不断的感动中打开了自己的心灵面具,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有一场最重要的感情戏,高仓健饰演的父亲高田为了完成心愿,不得不借助DV这种特殊的方式以得到更多人的帮助。


高仓健:“拍这部电影,我是不打算掉眼泪的,我在日本拍了200多部电影都没掉过眼泪。”

张艺谋:“你不掉眼泪怎么演哭泣的人?”

高仓健:“哭泣是心在哭泣,不是眼睛在哭泣,我是从来不靠掉眼泪来演哭泣的,这是我对哭泣的理解,对痛苦的理解。”


高仓健的那场哭戏拍得很独特。房间里只留高仓健自己一个人和一台小家庭DV,张艺谋和所有工作人员都出去了。有一个监视器被安在了洗手间里,张艺谋只能通过监视器来看高仓健如何表演。他希望让高仓健投入到那种孤独的感觉中去。


就在张艺谋不知道高仓健会怎么演时,突然从旗子后面听到抽泣声,而且从监视器里看到高仓健所做的动作,感觉他是在抹眼泪。这是张艺谋第一次看到高仓健哭,他觉得非常惊讶,也感到非常震动。旁边懂日语的翻译说:高仓健的那段台词说得非常催人泪下,他的发音和语气、节奏,把一个老父亲的沧桑感和不得不求人的那种口气,恰如其分地表达了出来。张艺谋听身边翻译说话声音颤颤的,一扭头,只见那翻译眼泪哗哗。张艺谋又一次感到非常震动:没想到高仓健在旗子后面掉泪。拍完后,张艺谋立即进去对高仓健高兴道:OK!


这真是个意外!从未在镜头前落过泪的高仓健,竟然在演一个普通的老父亲时落泪了。就在这一瞬间,张艺谋忽然感受到一种很真实的父爱,“我觉得我对那句‘可怜天下父母心’的俗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觉得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惟一不要回报的,永远为你付出的,就是父母亲。”

他参加的电影剧组是没人在片场坐的


在结束自己所有拍摄的戏份之后,70多岁的高仓健仍然远远坚守在片场,陪伴着剧组全体工作人员继续工作。“他不让翻译告诉我们,不想惊动我们。他说,因为大家还在工作,我不能一个人回去,他就站着一直到天黑。太阳落山了,车一辆辆往回走,高仓健一人双手合十,向大家告别敬礼。70多岁的人啊!”


“高仓健先生说,我们要对电影有一份敬畏、敬重、热爱。他在现场从来不坐。所以,我们在现场就把所有的监视器全部架高,从我开始,把所有的凳子都拿掉。”张艺谋原以为,高仓健只是在中国工作才这样子,没料到得到的答案却是“他在日本也是这样。每次有他参加的电影剧组,是没人在片场坐的”。


他跟谁都不打招呼,突然出现在北京,把刀送给我



高仓健与张艺谋


让张艺谋难忘的还有北京奥运会前夕高仓健为他所做的几件事。“开幕式的前夕,他请日本几位国宝级的锻造师给我打了一把刀。在日本,送刀的意义是最崇高的,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情义表达。那把刀,听翻译说,比北京的一套房子都贵。日本那几个国宝级的锻造师打的刀,在日本是不可以出境的,他拿到特批后,跟谁都不打招呼,突然出现在北京,把刀送给我。”


木盒盖里边书写着,“守护张艺谋,高仓健祈福”


而高仓健的支持与关心还远远不止一把宝刀的情义:“大概在2008年年底吧,我又听到一件事情,是我完全没想到的。大冬天下大雪,他跑到五六个小时车程外的山里,找了一个寺庙为我求佛祖保佑。那寺庙都没有人,和尚跟他是朋友,很惊讶他为何冒着大雪去。他跟和尚说,我的一个好朋友在北京要搞一个奥运会的开幕式,我来祈盼他成功顺利。然后,他写了点祝愿的话给那老和尚。老和尚就在大雪之中,领着一帮和尚就在那儿念,大致是‘张艺谋啊!北京奥运会开幕式要成功啊!’整个寺庙大殿里只有高仓健一个人,默默地陪着老和尚站在那里,站了将近两个小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他还不让朋友告诉我。他就是默默祝愿,祈愿奥运会成功,祈愿我成功,也祈愿整个中国成功。真正的情义无价就体现在他身上,他对中国有种割舍不掉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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