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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范拒绝了天花乱坠的提亲 小城里流行出国打工，当然去的国家，都是非洲美洲之类偏远国度。据说那里的钱比美国好挣，但凡谁出国打洋工，那也就意味着，此人离有媳妇自动找上门来的时间不远了。 老范就是这样在人鼓动下，签了去非洲“卖身”两年的合同。老范年轻的时候，做公务员，找他相亲的一打一打的，后来他辞职专升本，回来不想再进单位憋着，就选择了企业。也不知是他运气坏，还是那企业不幸，总之他进哪个企业，哪个就有江河日下的萧条。 这样造成的结果是，老范媳妇跟他离了婚，另寻了一个老实可靠的人成家。而老范空守着一个无用的本科文凭，四处找寻工作，又带着一个五岁的女儿，怎么看怎么叫人同情。只是，女人们同情得多，靠近得少。老范在孤独十年后，终于决定与人一起出国谋生。在狠心签下合同之后，老范因为那还存储在虚空中的几十万，立刻招来了苍蝇一样的媒婆。 媒婆们一个一个嘴上说手头的姑娘们不看中老范的房子，也不嫌弃老范的孩子，但老范知道，这都是虚假的光环。在县城里，哪个姑娘不盯着存折房子，就轻易承诺嫁人，几乎会被人笑话。每个姑娘的脸上，都写着务实，而手心里，也都攥着几个可供选择的有房或者有钱户。若不是老范即将出国挣下买房的钱，他是断然不会被列入姑娘们的备选名单的。 当然，老范相信，即便是在非洲的这两年里，信誓旦旦说要等他回来的姑娘们，也可能会移情别恋，将他这个备胎一脚踢开，冲那唾手可得的有钱男而去。所以尽管媒婆们踏破了门槛，老范还是以一句怕耽误人家姑娘为由，拒绝了她们天花乱坠的提亲。弄得媒婆们很不开心，背地里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 他终于决定还是见一见梅子 只是，老范拒绝别人，别人可不敢轻慢了转眼成为香饽饽的老范。老范为了逃避这股烦人的提亲潮，将孩子交给父母照顾，自己一气之下去了位于远郊的工厂里居住。工厂附近，有一个朋友开的店铺，这天傍晚，老范闲极无聊，去店铺里找朋友喝酒。喝酒的时候，遭遇停电，只能借助昏黄的烛光取亮。就在两个人谈天说地的空当里，先后有几个人进出购买日用品。其中一个，貌似朋友老婆的远亲，倚在柜台上，看着院子里的老范，开心私语着什么。老范心无旁骛，只饮酒消愁，丝毫没有注意到柜台旁的这个女孩时不时看过来的视线。况且，那时的老范，都做好了去当两年和尚的准备，对于女人，已先行设置好了屏障，所以那女孩容貌如何，他根本就不在意。倒是女孩好听的笑声，吸引了他一次。也就是这一次注视，他略略看清了女孩清秀的面容。 当晚回去后，微醺的老范正要沉沉睡去，忽然手机响起。刚一接听，电话那边便传来朋友老婆的笑声，说：老范啊，你艳福不浅，前脚刚走，后脚就跟来了未来的老婆。老范纳闷，问什么艳福？那边故意压低嗓门神秘道：还记得刚刚进来买东西的我家远亲表妹吧，人家看上你了，还说非你不嫁！ 老范吓得酒醒了大半，问女孩怎么就看上了他，仅见过一面而已，还互不知底，她要知道他带着孩子，也没房子，百分百会被吓跑的吧，所以还是别祸害人家女孩了，直接向她挑明底细为好。电话那端嘿嘿一笑，撂下一句“那你看着给人家说吧”，就挂断了电话。老范发了一会呆，手机上便来了一条陌生人的短信，上写：哥，我是今天在商店里碰到你的梅子，明天你有时间吃顿饭吗？ 自从老范签了“卖身”协议后，这也不是老范第一次被女人约请吃饭了，当然，中间都会隔着个讨人嫌的媒婆。倒是像梅子这样主动联系他，而且是在只有一面之缘，不知他根底的情况下进行的约请，还是第一次。老范翻来覆去，有些失眠，睁眼想到后半夜，终于决定还是见一见梅子。 失去值得他留恋的一个女人 老范一开始就想好了，见到梅子，直截了当告诉她，自己不能娶她，因为两年后各自是什么样子，他无法掌控，假若她喜欢上了新的男人，他反而成了她的拖累。这样决定后，老范在饭馆的一角等梅子到来的时候，反而脸上都是平静，毫无要见到一个喜欢他的女人的激动。这样的淡定，却更激起了梅子的爱意，她在老范的面前坐了一个小时，聊了许多无关紧要的话之后，终于鼓足勇气问老范：你心里有没有人？老范笑，简洁回她：没有，不过暂时也不想任何人进来。 老范就这样拒绝了梅子。听朋友说，梅子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大约合适的男人，嫁了。嫁了人的梅子，偶尔也会给老范发一些祝福短信，老范看一眼，想上片刻，什么话也不说，就删掉了。 离出国还有几天的时候，老范忙碌中又接到梅子的短信，像第一次她发短信那样，问老范：明天你有时间吃顿饭吗？老范这次回了一个“好”字。依然是他们第一次吃饭的那个饭馆，只是不同的是，梅子怀了孕，大着肚子，这让本就狭窄的角落，显得愈发局促。梅子有些羞涩，倒是老范，心里有尘埃落定的寂静。他还大哥一样关照她该吃一些什么饭菜，才能让腹中的宝宝更有营养。梅子微笑听着，点头，或者轻轻地“嗯”一声。是到快要结束的时候，梅子忽然又像上次那样，鼓足了勇气，对老范说：哥，我喜欢你。 老范心里有什么东西，坍塌了一样。他明白他在失去最值得他留恋的一个女人，她不问他的境况，她只是因为一眼看见他，觉得“顺眼”，就非要央求朋友给她做媒。事实上，她才是自己真正的媒人，每一次都主动，却每一次都遭遇了老范近乎冷漠的冷静拒绝。 老范想，即将在国外度过的这两年，他若心里想一些人，一定有一个叫梅子的女人。 安 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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