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情迷里斯本－萌物海獭

动物园、水族馆向来是我很喜欢的地方，就算在北京也经常会去北京动物园转转，也许是我这人童心尚存，或者是我觉得如今能看到各种动物是种颇为难得的事情，再或许是对自然的渴望是被逐渐埋没的本能吧。无论如何，转完世界上每一家有特色的动物园和水族馆是我旅行中的梦想之一，因此从安达卢西亚转道来到里斯本，我首先必须要去的地方就是欧洲最大的室内海洋馆，里斯本海洋馆（Oceanario de Lisboa）。



从里斯本市中心到达海洋馆并不难，沿着海岸线向北的各种公交车都可到达，因为海洋馆是1998年里斯本世博园的一部分，ORIENTE区有着里斯本崭新的住宅社区、博物馆与展览中心。在这片里斯本现代感最强的城区里可以发现，世博会这种活动不仅仅在中国举行的时候会铺张浪费大费周章，在这里也是一样的情况，留下了众多那个时期兴建的大型建筑及配套设施。这些现代化建筑目前被博物馆和一些大公司办公室占据，但街上鲜见一两个人影的情况让人有种人走茶凉的哀伤感觉，或许这也是葡萄牙经济不景气的缩影吧。







相对于里斯本市中心来说，从车站通往海洋馆的路开阔而整洁，伴着伊比利亚半岛让人艳羡的明媚阳光有种到海边度假的愉悦感。事实上里斯本海洋馆也确实是建在“海里”的，为了取用海水的方便，大部分海洋馆都建在海滩附近，只不过里斯本海洋馆干脆在海岸线上挖了一个长宽两三百米的人工湖，然后把海洋馆建造在这个注满海水的人工湖正中间，要通过空中一条长长的走廊才能进入海洋馆。这种设计让里斯本海洋馆看上去极像一座漂浮在海中的平台，充满了科技感和梦幻的味道。海洋馆的设计师主导了世界上很多其他同类场馆的设计，因此里斯本海洋馆是世界上最大的海洋馆“大阪海洋馆”的同门。





在入口处见到了里斯本海洋馆的吉祥物潜水员Vasco，在欧洲我感觉博物馆这种略微正经的地方对于卡通形象的运用比较谨慎且少见，里斯本海洋馆应该是参考了日本人对于卡通形象的运用，不太爱拍照的老外在他面前也纷纷作出模仿动作合影。当我们冒着烈日走到人工湖的岸边端详这座工业感十足的现代化建筑，突然发现在水里居然也有一个Vasco，他全身没在水里，只有头脸露在外面，看起来好像正在进行潜水作业一般。他的旁边有很多乳白色的水母缓缓游动，原来这个人工湖里养殖了很多水母，尽管每天都有水母会搁浅在岸边被晒干，但由于湖水取自大海里的天然水并且比大海温度更高，这些水母得以迅猛的生长。





在购买门票的时候就可以发现，里斯本海洋馆的明星是“翻车鱼”和“海獭”，因为他们被特别印在了门票封皮上。之前我只在动物节目里看过这种超级可爱而且喜欢卖萌的动物，似乎国内的动物园海洋馆里都没有它的身影，后来的事实也证明就算为了它们而来也是物有所值的。



海洋馆的结构非常巧妙，主体建筑是围绕着中间7米高的巨大水族箱缔造的，可以从任意的角度以及两种高度审视水族箱里生物的一举一动，因此游览的路线基本就是上下楼，然后绕着圈看。更加惊人的是，不难发现整个水族馆的所有水池以及鱼缸的海水全部是联通的，事实上设计师把整个海洋馆设计成为一个完整的海洋生态系统，从下层展现海底以及礁石之间的世界，到上层展示世界各地不同海平面上呈现的不同景象与生态，可以说是地球海洋的缩影。针对几百年前人类曾经对于试图把全世界海洋连为一体的各种努力，设计师意在让人们了解到全世界拥有的本就是一片共同的海洋。





首先说海洋馆的核心，也就是那个两层楼高的水族箱，相信绝大多数人一进入海洋馆就会被眼前的一片汪洋震撼到赞叹出声音来。5000多立方米碧蓝的海水里各种大型海洋鱼类悠然的游来游去，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当然就是这里体型最庞大的鱼“翻车鱼”。翻车鱼属于活跃于海面最大的鱼类，虽然很多时候为了进食他们可以下潜到极深的深海，但总体来说它们一生大部分时间还是停留在浅处，因此在海洋馆上层可以更好的看到它的身影。也许看的时候很多人并想不到，饲养翻车鱼居然是世界上最大最著名的极少数海洋馆才能办到的事情，一方面翻车鱼需要有极大体积的水体才能顺利存活；另外一方面是翻车鱼如果生活在阳光采光不佳的环境下，就极容易生病死亡；再有就是这种鱼对水质的要求也极高。它们的存在证明里斯本海洋馆是世界顶级海洋馆之一。







翻车鱼的著名之处有两个，第一是它扁平的奇特外形加上喜欢平浮在水面上晒太阳的可爱习性。第二是这是繁殖能力最强的鱼。里斯本海洋馆的两条翻车鱼较大的一条大概有2米多宽，看它缓慢的毫无忧虑一般的游动，并无法了解它长到这么大是经历了如何残酷的自然法则筛选。翻车鱼一胎会产30亿颗鱼卵，其中能成长到眼前这条大小的大概只有30条左右，这还是在人类并没有对其毁灭性捕杀的情况下。因此我必须看着它傻乎乎的脸感慨一下生命的残酷与伟大，毕竟我眼前的是30亿分之一概率活下来的顽强生命。



如果站在水族箱下层，能够看到密度更大的鱼群，当然还有威猛的鲨鱼。壮硕的鲨鱼和翻车鱼一样悠闲的慢慢游动着，看起来特别温顺，但我看着它形如钢锯的牙齿不禁纳闷，为啥它不会对在水底中安然卖萌的潜水员构成威胁？又是为啥不会追杀那些自然界原本是它腹中之食的小鱼呢？难道是它早早就被喂饱了懒得动了不成。









我记得日本的某杂志上曾经写过，海洋馆是情侣最佳的约会地点之一，我觉得除非患有幽闭恐惧症，不然这一片蓝着实是让人感受到非凡的平静与清醒，两个人在一起注视着这一切，也确实有着无法抵御的浪漫感觉。这也难怪里斯本海洋馆还推出了一个特色服务，只需要并不太贵的价钱，就可以在水族箱旁过夜，由于行程限制无法尝试由翻车鱼陪伴入睡的感觉，下次如果再来一定要试试。



围绕着中间的大水族箱，整个建筑被分成象征全球4个状态迥异地区的区域。首先我看到的是模仿炎热多雨的Tropical Indian区，从椰子树下的水池里可以看到五彩斑斓的热带海水鱼，这里重点展示的是温暖海域里由珊瑚礁作为基础的生态系统。水池池底的下层则有7个展示窗，漂亮的小丑鱼流连于珊瑚从之中，面相凶恶的各种庞大鳗鱼从珊瑚礁中审视着自己的水域。













这些鱼大都长得不太讨喜，除了一种最近才在海洋馆落户的“花园鳗”(Garden Eel)让人看了忍俊不禁，我这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超萌的生物。这种水笔芯那么粗的小鱼长度可达二十厘米，有着非常美丽的斑点和色彩，平时它们会把下半身埋藏在沙子里，上半身和头部露在外面打探情况。花园鳗特别胆小，我估计他们的鱼缸应该用的是单向玻璃，否则只要有人接近他们应该就会瞬间缩回沙子里去才对。



紧接着来到气温略低的North Atlantic区域，这里展示了以玄武岩构成的礁石地貌所构建的生态环境。上层最显眼的动物是栖息在岩壁上的“海鹦”，这种冰岛出产的胖鸟尽管十分可爱，但依然难逃数量减少的噩运，在冰岛当地居然存在着生吃海鹦心脏的奇怪民族传统。这个区域下层展出的有在岩砂上隐藏的各种比目鱼、梦幻的月亮水母、依存于海草丛中的各种生物以及亚速群岛的各种鱼类，其中也包括了大量我们平时经常吃的Cod、Seabass这样的经济鱼类。









对很多人来说，Antarctic南极区域非常有趣，因为有一群麦哲伦企鹅在这里每天站在距离游客不足两米的地方晒太阳。这里是以接近南极地区的石灰岩地质特点作为基础，看起来企鹅们对自己的家还是很满意的，它们有条不紊的凑在一起交流与发呆，然后笨拙的跳下水畅游一番。为了让企鹅拥有更贴近自然的生活环境，分布在岩层上的制冷器上覆盖着制作巧妙的白色塑料壳，看起来质感和真的冰块完全一样。







最后来到最重要的Temperate Pacific区，海洋馆的大明星海獭夫妻就居住在这里，因此这里的围观的人群也最多。这两只来自阿拉斯加的海獭叫做Eusébio和Amália，第一眼看到它们就简直被萌翻了，它们正在一个悬挂在水池中央的黄色的塑料桶里掏着些什么。仔细凑近来看，原来饲养员在桶里放了满满的冰块，这就是平日消暑的休闲小吃了，而且看得出来它们非常中意这样的安排。





海獭有着短而厚实的前肢，以及看起来有些像人类手部结构的小短手，它们扒着塑料桶用小手把十几块冰块扒拉到自己的肚子上。然后他们会带着这些冰块在海水里漂浮，心满意足的手捧冰块大口啃起来，那动作像极了人类的样子。啃了几口之后，它会怀抱着冰块在水里转圈圈保持身上的湿润，比较牛的是它们几乎不会让冰块掉到水里，这是因为他们腹部的毛皮非常松软，所以可以把冰块固定在皮毛里，而不停转圈弄湿全身是为了保持皮毛顺滑维持保温作用。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海獭一到水里就简直有些多动症的倾向，不停的游动、转圈、梳毛，一直忙个不停。







这个过程里海獭有几个非常惹人崩溃的超萌动作不时出现，其中最可爱的就是海獭用小手捂眼睛的动作，原先甚至有人说它这样是为了让眼睛不会冷，这当然是说着好玩儿的，其实他会时不时的揉搓眼部、脸部、肚子等位置，都是为了理顺毛发保持保温性能而已。







有的时候，当两只海獭游近的时候，还会互相传递食物或者把手拉在一起。起初我以为是一只海獭抢另一只海獭的冰块，后来发现其实人家根本就是主动把冰块递给它的。还有些时候，这对海獭夫妻会把手紧紧的拉在一起，手牵手一起漂浮在水面上。其实这是源于海獭在野生状态下生活养成的习性，它们在阿拉斯加是群居动物，由于晚上会飘在海里睡觉，为了彼此不会被浪吹散就干脆互相拉着睡觉，在残酷的自然界中，这种行为未免太动人了一些。





另外海獭也是海洋哺乳动物里唯一可以使用工具的物种，海獭进食的习惯十分出名，它们喜欢吃龙虾、鲍鱼、海胆这些鲜美的大型硬壳海鲜，他们会随身带一块扁平的石板，然后用双手抓住猎物大力在石板上敲打，直到猎物外壳裂开。如果没有石板可以用，它们会拿着猎物砸向任何可以找到的礁石甚至于是停泊的船只。所有这些习性在我们看来都恰恰和人的行为十分类似（虽然意义未必相同），相信看到这些以后，大部分人都会承认海獭堪称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动物了。





然而海獭的遭遇比之前说过的海鹦还要凄惨很多，海獭拥有世界上最厚实优质的皮毛，因此用海獭做成的裘皮制品成为了18世纪流行一时的高档商品。海獭被大肆捕杀直到20世纪初已经濒临灭绝。加上来自寄生虫以及其他疾病的不时侵扰，野生海獭种群目前依然有着数量下降的情况，估计如今全球也就是几千只健在了。面对这么可爱的动物，人类表现出为了钱啥事儿都干得出来的特点，很希望如今人们能像对待大熊猫那样对待每一种珍惜动物，把它们早日从濒危动物名单上抹掉。

走了一圈下来，发现这家海洋馆并没有大型的海洋哺乳动物，例如鲸、海豚以及海豹，也并没有像很多地方那样设立表演场所。虽然不可得知设计者的用意，但以里斯本海洋馆整体的架构里蕴藏的“世界海洋”内涵来延展，我相信他们更多考虑到了环保和可持续发展因素。有纪录片里提到过海洋馆每从捕杀野生海豚的产业中甄选出一头来，就要牺牲数十头海豚的性命，或许里斯本海洋馆正是不愿背负这些不为人知罪孽来交换源源客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