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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桂芬:古筝音乐如清泉洗心

 古筝俱乐部 2014-12-01
    曹桂芬,古筝演奏家,1938年6月生,女,河南邓州人,著名古筝演奏家。系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 河南筝派传人之一,原河南省曲剧团一级演员。已故河南曹派筝宗师曹东扶之女,自幼受祖父及父亲影响,深得曹派筝曲精髓。1954年开始古筝演奏生涯,在河南开封市曲剧任古筝演奏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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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世家出才女
     2002年11月9日晚7时15分,在第四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上,中国古筝流派名家音乐会在上海美琪大戏院拉开帷幕。“哗……”在如潮的掌声中,一位身穿红色衣服的女士缓缓走到舞台上一架古筝旁,面对盼望已久的国内外观众,轻轻鞠了一个躬。只见她微微试弦,左手轻轻一颤,令人顿觉心朗气清,紧接着筝弦发出的悲咽颤音直扑观众的心窝,让人眼泪禁不住往外流。
    忽然,一阵跳跃欢快的旋律,一曲闹元宵,把台下观众由伤感置入张灯结彩、载歌载舞的元宵节时欢庆、热闹的场面。快而不乱,慢而不散,强如霹雷闪电,弱如细抽线丝;快功流利清脆,慢功出音色、韵味。巍巍高山,潺潺流水,引水砥石,山泉直泻,渐入江河,尽在她的玉指银甲间。台下观众沉浸在壮丽山水之中,如潮的掌声一浪高过一浪,久久不息。这位弹筝者就是一代民乐宗师曹东扶之女曹桂芬。
    1938年6月7日,曹桂芬出生在南阳邓县(今邓州市), 曹营村,这里地处豫鄂陕三省交界处,南有汉水,西有丹江,是一个艺术之乡。从记事时起,她就知道自家和别人家不一样,尤其是和蔼可亲的父亲不像别人的父亲那样,而是吃罢饭就到茶馆里去玩乐器。而来家做客的不管认识与否,不分高低贵贱,不分年龄大小,只要是拿着乐器的,都成了父亲的朋友。艺友们常喊父亲曹东扶为“二哥”。
    曹东扶13岁就跟着父亲曹清怀学习音乐,他把音乐作为自己毕生的职业。他精三弦、坠胡、扬琴、软弓京胡等乐器,尤其是大调曲子、琵琶、筝等都是他的绝活。曹桂芬清楚地记得父亲对母亲说:“家里的事、孩子们的事,你只管去办,不要找我。我的事就是大调曲子、琵琶、三弦、筝……”
    父亲对音乐的痴迷深深地影响着桂芬姐妹俩,姐姐桂芳跟父亲学唱后,再教给桂芬。随着姐妹俩年龄的增长,姐姐桂芳学起了琵琶,桂芬也慢慢地学起了筝。
    曹桂芬的母亲王兰玉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她虽然没有文化,但在曹桂芬的心里母亲是最有主见的人。王兰玉做得一手漂亮的针线活,但她从不让自己的儿女在女工方面浪费时间。她说:“姑娘家不要在针线茶饭这方面忙。”只要看到两个女儿在学音乐,王兰玉就把家里的大小事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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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岁月
    桂芬9岁、桂芳13岁那年,由于生活所迫,姐妹俩进邓县一个叫 “三联”的烟厂里包香烟,以挣钱养活父母。此时的父亲仍然醉心于和艺友们切磋技艺。姐妹俩昔日拂动丝弦的玉手,干上了包烟的工作,其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一天,父亲对刚从烟厂下班回来的桂芳说:“做工,咱凭劳动吃饭,不丢人。你们要成为有教养的女子,举止要稳重,装束要大方,不可轻浮小气。”“轻浮小气,我轻浮小气了吗?”桂芳的心里充满了疑问,“我和妹妹在厂里表现都挺好呀!”“看你头上戴的两个红发卡多难看。”桂芳这才知道父亲是看不惯发卡的颜色,这件事深深地触动了姐妹俩。
烟厂的活不仅仅是一个“累”字,还有一个可怕的“饿”字。一次,桂芬回到家里捂着肚子起不来,只知道自己肚痛。母亲端来一碗饭,桂芬三口两口就把饭吃了,谁知肚子竟然不痛了,后来桂芬才知道是因为饥饿引起的胃疼。
    1953年,曹东扶参加中南地区文艺会演后,以其出色的筝艺,被开封师专相中,留在开封师专教起了音乐。次年,三联烟厂倒闭,姐妹俩生活无着,父亲就把她俩介绍到民众曲剧社当学员,一年发两身衣服,管吃,但没有工钱。即便这样,姐妹俩吃饭总算有了着落。
    学徒的日子难熬啊!那时剧团里没有自来水,桂芬就提水在火炉上烧开让师傅喝。此外,桂芬还要给师傅打扇子。闷热的天气人不动还会出汗,何况小桂芬的两只小胳膊还得不停地给师傅扇着呢?片刻之间小桂芬就会满头大汗。一次,趁师傅不注意,小桂芬把扇子侧过来,给自己扇的同时,也给师傅扇着,谁知让师傅发现后便怒斥道:“你是给自己扇呐,还是给师傅扇呢?”小桂芬急忙掉过扇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扑嗒嗒”和着汗水落下来。艰苦的学艺生活过去了,小桂芬成了剧团里真正的伴奏员,她心里舒畅得很,往台侧一坐,感觉自己 “总算成为一名工作人员了”。此时,父亲已调往河南师范专科学校,从事音乐的演奏与教学工作,不久又调到中央音乐学院民族音乐系任教。
    姐姐桂芳成了桂芬的带头人,从小到大姐妹俩都没有分开过,姐姐经常带着桂芬勤学苦练,在开封曲剧团里她们“苦练”是有名的。剧团一放假,姐妹俩就去找父亲学习。文革”期间,样板戏盛行,曲剧团改 “成了京剧团,曹桂芬只好弹起了阮咸(一种乐器)。
    由于在 “文化大革命”中受到迫害,1970年10月,曹东扶病重,桂芬和姐姐桂芳及姐夫冯洁去看望病中的父亲。当时父亲侧身向内,姐姐叫了一声“父亲”。曹东扶艰难地扭动一下身子,一看到孩子们,竟然失声痛哭:“我一生中不曾亏待过一个人,为什么受此打击,遭这些诬陷?又怎么与刘少奇勾结?我把毕生精力都献给了党的文艺事业,何言放毒?”曹东扶当着女儿的面,说出了窝在心里的话。
    姐妹俩再一次见到病危的父亲时,曹东扶非常遗憾地说:“我已把你们姐妹培养成人,这方面没有遗憾。只是我一生中用百分之七十的精力研究唱功,百分之三十的精力用来研究器乐,没想到在器乐上结了果,而在唱功方面却没有……”
1970年11月,这位音乐界的一代宗师撒手西去。这时的曹桂芬已经结婚,不久她的丈夫也得了重病,抛下一个男孩撒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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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姻缘一线牵
    桂芬拉扯着儿子小光艰难度日,剧团没事时,她就在家练古筝,剧团通知一到她就跟着剧团去演出。就这样,孤儿寡母生活了两年。
    “文革”结束了,日子渐渐好了,有人劝桂芬:你一个人拉扯个孩子不容易,找个伴儿,总能少受点儿罪,孩子也能有个父亲。一天,一位姓蔡的大姐对桂芬说:“桂芬呀,我给你找了一个叫张贤的银行干部,年龄虽然比你大几岁,但从没有结过婚,以前被错划过‘右派’,现在平反了,又到银行上班了。”在桂芬的心里,所谓“右派”都是像父亲一样的好人:“我回家跟儿子商量商量。只要儿子同意,我没啥说的。我要让儿子感觉到母亲和他始终是站在一起的。”
回到家里,桂芬对儿子说:“小光呀!人家给妈说了一个银行的。”“银行的,好呀!”“咋好?”“有钱呐!”看着儿子的顽皮相,桂芬拍了一下儿子的头,幸福地笑了。
    就这样,在蔡大姐的安排下,桂芬来到张贤家里,两人见了面。张贤人又黑、又瘦、又老,穿的是20年前的衣服,土里土气。屋里只有一张床、一个大方桌和一个橱柜。初次接触,桂芬感觉张贤比较实在,就说:“咱俩先别说愿意不愿意,要多接触接触,看看咱俩合来合不来。”
    回到家里,桂芬就把张贤的情况告诉了母亲。母亲语重心长地说:“桂芬,人瘦你给他做好吃的,他就会吃得白白胖胖;衣服旧了,你给他扯件新的。心不好了,你可改变不了呀!”桂芬和张贤接触了两个月,对他的印象不错,觉得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有一天,曹桂芬随剧团到外地演出,就对张贤说:“我出去演出了,你要给俺孩子做饭,照顾好俺孩子。”桂芬演出回到家,家里一切都好,心里很满意。就这样在蔡大姐的撮合下,两个人的关系渐渐稳定了下来。
结婚前的那天晚上,一家人为桂芬的婚事忙碌开了。“妈,你看领导给他写的鉴定,多可怜呀!”小光拿着张贤结婚前领导写的鉴定意见同情地说。明天妈妈就要做新娘了,小光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那天晚上,桂芬和儿子为了第二天的大喜日子包糖块包了半夜。结婚后,素有“银行秀才”之称的张贤特意给儿子写了一首诗:“妈妈结婚儿包糖,一包更比一包强。人逢喜事精神爽,通情达理曹小光。”
    结婚后,邻居们听说桂芬筝弹得好,就想让桂芬弹给大家听。新婚喜庆劲儿还没有下去,桂芬就弹了起来,袅袅的筝音赢得了大家的喝彩。看到大家高兴,桂芬又唱起了父亲教她的大调曲子。听着妻子的唱词,张贤激动地流下了眼泪:“原来只知道你会弹,没想到你还会唱。”
    作为高级知识分子的张贤对小光视如亲生,在小光上学期间,他教小光学习功课。母亲王兰玉在桂芬结婚的第二年就不幸患了脑血栓。张贤把岳母接到家里,像亲生儿子一样伺候岳母,一直到岳母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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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派艺术名扬海内外
    张贤对桂芬的工作非常支持,自己任劳任怨地操持着家务,从不让桂芬插手。直到1983年桂芬患病毒性结膜炎在家休息,张贤才算吃上安生饭,而且很快被评上了高级经济师。在张贤的帮助下,曹桂芬在艺术上取得了一系列的成就,特别是在电影《屈原》中,曹桂芬弹奏的一曲《陈杏元落院》,那典雅悠扬的古筝音乐如清泉洗心,引起了国内外的关注。海外赤子被这催人泪下的弦音震撼了。
    1986年,几位来自香港的客人,见到曹桂芬时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们找了三四年,总算把您找到了。1989年9月到1990年3月,香港音乐界曾三次邀请她到香港演出。1990年10月,香港有关方面邀请她参加了“中国南北四大派古筝会演”。1994年3月,她应邀参加了在台北举办的传统艺术节。在“古筝与竖琴之夜”两场演出中,曹桂芬与台湾留德著名竖琴演奏家高丽英及台湾古筝名家陈国兴、黄好吟、李枫、魏德栋等同台演出,台湾媒体进行了大量报道。
    在台湾素有“筝乐泰斗”、“筝乐之父”之称的梁在平先生,当时虽已84岁高龄,但仍不顾年老体弱,连看两场曹桂芬的演出,并赋诗相赠:“河南筝师曹东扶,大名久仰无缘会。幸有哲嗣曹桂芬,来台献奏高艺随。逸响清雅功夫隽,中州古调真精粹。为人和蔼技术精,豫派幸选好传人。”
    1980年10月,为了纪念中国民族音乐的一代宗师,河南筝派和河南大调曲子的创始人,著名古筝艺术家、音乐教育家、民乐和曲艺作曲家曹东扶先生诞辰一百周年,曹桂芬举办了专场纪念音乐会。在音乐会上,时任全国音协副主席的时乐氵蒙、中央音乐学院的李婉芬教授、著名作家姚雪垠先生均给曹桂芬题了词。每每念及这些题词,曹桂芬热泪盈眶,她下定决心要把曹派高亢豪放、经久不衰的筝艺发扬光大。
    虽说已过花甲之年,但每逢听到自己在海外演出时所灌制磁带里如潮的掌声时,曹桂芬就兴致勃发,信心倍增。她说:“有时我不想练筝了,但一听见掌声,劲头儿就有了,信心又来了,我还得练。”在外地与其他流派代表座谈时,曹桂芬曾说:“我父亲一辈子没有名利思想,凭着自学走进了中央音乐学院。正因为这样,他才被称为一代宗师,我也要向他学习。”
    如今,曹桂芬的小孙子、曹派第四代传人曹宇轩也能弹七八首曲子了。东扶先生如果能看到曹派古筝被后代发扬光大,也应九泉含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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