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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物为线索例文
2014-12-03 | 阅:  转:  |  分享 
  
以物为线索以物寓情前几天一位诗人来访,看见我在稿纸上写的这个题目,以为是写我出版的第一本诗集,我说:“不是,是六十年前小学一年级的国语课本。”他笑着说:“课本有什么好写的?”我向他解释说:“可是这一本却让我一生难以忘怀,它酷似德国卜劳恩的《父与子》中的一组画,不过看了很难笑起来。”我的童年没有幽默,只有从荒寒的大自然感应到一点生命最初的快乐和梦幻。

我们家有不少的书,那是父亲的,不属于我。父亲在北京大学旁听过,大革命失败后返回家乡,带回一箱子书和一大麻袋红薯。书和红薯在我们村里都是稀奇东西。父亲的藏书里有鲁迅、周作人、朱自清的,还有《新青年》、《语丝》、《北新》、《新月》等杂志。我常常好奇地翻看,不过我不认字,只认画。祖母嘲笑我,说:“你这叫做瞎狗看星星。”那些杂志里面,夹着我们全家人的“鞋样子”和花花绿绿的窗花。书里有很多奇妙的东西。我父亲在离我家十几里地的崔家庄教小学,不常回家。

我是开春上的小学,放暑假的第二天,父亲回来了。我正在院子里看着晾晒的小麦,不停地轰赶麻雀,祖母最讨厌麦子里掺和上麻雀粪。新打的小麦经阳光晒透得发出甜蜜蜜的味道,非常容易催眠和催梦。父亲把我喊醒,我见他用手翻着金黄的麦粒,回过头问我:“你考第几名?”我说:“第二名。”父亲摸摸我额头上的“马鬃”,欣慰地夸奖了我一句:“不错。”祖母在房子里听着我们说话,大声说:“他们班一共才三个学生。”父亲问:“第三名是谁?”我低头不语,祖母替我回答:“第三名是二黄毛。”二黄毛一只手几个指头都说不上来,村里人谁都知道。父亲板起了面孔,对我说:“把书本拿来,我考考你。”他就地坐下,我磨磨蹭蹭,不想去拿,背书认字难不住我,我怕他看见那本凄惨的课本生气。父亲是一个十分温厚的人,我以为可以赖过去。他觉出其中有什么奥秘,逼我立即拿来,我只好进屋把书拿了出来。父亲看着我拿来的所谓小学一年级国语第一册,他愣了半天,翻来覆去地看。我垂头立在他的面前。

我的课本哪里还像本书!简直是一团纸。书是拦腰断的,只有下半部分,没有封面,没有头尾。我以为父亲要揍我了,可是没有。他愁苦地望着我泪水盈眶的眼睛,问:“那一半呢?”我说:“那一半送给乔元贞了。”父亲问:“为什么送给他?”我回答说:“他们家买不起书,老师规定,每人要有一本,而且得摆在课桌上,我只好把书用刀砍成两半,他一半我一半。”父亲问我:“你两人怎么读书?”我说:“我早已把书从头到尾背熟了。乔元贞所以考第一,是因为我把自己的名字写错了,把‘史承汉’的‘承’字中间少写了一横。”父亲深深叹着气。他很了解乔元贞家的苦楚,说:“元贞比你有出息。”为了好写,后来父亲把我的名字中的“承”改作“成”。

父亲让我背书,我一口气背完了。“狗,大狗,小狗,大狗跳,小狗也跳,大狗叫,小狗也叫……”背得一字不差。

父亲跟乔元贞他爹乔海自小是好朋友,乔家极贫穷,乔海隔两三年从静乐县回家住一阵子,他在静乐县的山沟里当塾师。脸又黑又皱,脊背躬得像个“驮灯狮子”(陶瓷灯具)。

父亲对我说:“你从元贞那里把那半本书拿来。”我不懂父亲为什么要这样,送给人家的书怎么好意思要回来?元贞把半本书交给我时,哭着说:“我妈不让我上学了。”

晚上,我看见父亲在昏黄的麻油灯下裁了好多白纸。第二天早晨,父亲把我叫到他的房子里,把两本装订成册的课本递给我。父亲的手真巧,居然把两半本书修修补补,装订成了两本完完整整的书,补写的字跟印上去的一样好看,还用牛皮纸包了皮,写上名字。元贞不再上学了,但我还是把父亲补全的装订好的课本送给他。

这就是我的第一本书。对于元贞来说,恐怕是他一生唯一的一本书。

父亲这次回家给我带回一个书包,还买了石板石笔。临到开学时,父亲跟我妈妈商量,觉得我们村里的书房不是个念书的地方,父亲让我随他到崔家庄小学念书。我把这本完整的不同寻常的课本带了去。到崔家庄之后,才知道除了《国语》之外,本来还应该有《算术》和《常识》,因为“弄不成”弄不到这两本书,我们就只念一本《国语》。

还应当回过头来说说我的第一本书,我真应当为它写一本比它还厚的书,它值得我用崇敬的心灵去赞颂。

我们那里管“上学”叫“上书房”。每天上书房,我家的两条狗都跟着我。课本上的第一个字是“狗”,我有意把狗带上。两条狗小学生一般规规矩矩地在教室的窗户外面等我。我早已经把狗调教好了,当我说“大狗叫”,大狗就汪汪叫几声,当我说“小狗叫”,小狗也立即叫几声。“弄不成”在教室朗读课文时,我的狗却不叫,他们听不惯“弄不成”的声调,拖得很长,而且沙哑。我提醒我的狗,轻轻喊一声“大狗”,他就在窗外叫了起来。我们是四个年级十几个学生在同一教室上课,引得哄堂大笑。课没法上了。下课后,老师把我叫去,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说:“看在你那知书识礼的父亲的面子上,我今天不打你手板了。”他罚我立在院当中背书,我大声地从头到尾地背书。两只狗蹲在我的身边,陪我背书,汪汪地叫着。后来老师还夸我的狗聪明,说比二黄毛会念书。

抗日战争期间,二黄毛打仗不怕死,负了几回伤。他其实并不真傻,只是心眼有点死,前几年去世了。他的一生受到乡里几代人的尊敬。听说乔元贞现在还活着,他一辈子挎着篮子在附近几个村子里叫卖纸烟、花生、火柴等小东西。

那位朋友再来我这里时,一定请他看看这篇小文。我的第一本书实在应当写写,如果不写,我就枉读了这几十年的书,更枉写了这几十年的诗。人不能忘本。幸运星【以线索为题笼罩全篇。】

在我的床头,挂着一个“幸运星”,棉制五角星形,红红的,很好看。今天做完作业,夜深人静,我把目光投向它,一股幸福的暖流顿时传遍全身,一天的疲惫也“烟消云散”了……

话还得从读初一时说起。那时我是校医室的常客,家里人自然很关心我,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什么高级的补品都往我家里送。【倒叙交待“幸运星”的由来。】

一天,我又病了,烧得不轻,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隐隐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我睁开眼睛,蒙蒙胧胧中看见爷爷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星星状的东西。我强撑着坐起来,看着爷爷。他明显老了,曾经乌黑的头发早已失去了光泽,稀稀疏疏只留下几根贴在头皮上,眼角布满了皱纹,眼中亮晶晶的——爷爷在哭?【细节描写爷爷的神态容貌,烘托对我的爱与担忧。】

爷爷静静地看着我,摸了摸我的头发,拉起我的手,把那个东西塞到我手里,没说一句话就默默地离开了。站在一旁的爸爸盯着我说:“孩子,这是你爷爷昨晚到周道士家求来的‘幸运星’,说能保你平安。”我点了点头,握紧了“幸运星”,什么都没说。【具体描写爷爷的动作,突出对“我”的疼爱,二点幸运星。】

或许真是“幸运星”给我带来了幸运,高烧很快就退了。大家都说这是爷爷的功劳。爷爷看着我胸前的“幸运星”,小心地摸了摸它,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细节描写。表现了爷爷对我的关爱。】

从此,“幸运星”就一直带在我身上。

上初三了,经过角逐,我获得了去县里参加知识竞赛的资格,同行的有我的班主任和一位初三的大哥哥。我兴奋地跑回家,向家人报告喜讯。爷爷坚持要跟我一起去,并且千叮咛万嘱咐——带上“幸运星”!【三点“幸运星”。】

临近考场,班主任和大哥哥在一边等着我一起进去,爷爷却紧拉着我的手不放,他用那双摸过三十多年机器的粗糙的手轻轻地摩挲着我,眼睛湿湿的,说了一句:“拿好‘幸运星’,进去吧。”【四点“幸运星”。】

考题并不难。到家后,爷爷牵着我的手,昂头挺胸走在大街上,他在为我骄傲,我的眼睛湿润了。

没几天,我捧回了获奖证书,几个烫金的大字飘逸潇洒地印在火红的缎面上,一家人的心情正像那怒放的红花。爷爷把证书捧在胸前,久久地抚摸着,似乎他那颤巍巍的手捧的是一只盛满水的碗,那么小心、谨慎,还一连声地说:“好,好,那‘幸运星’还真能给你带来幸运啊。”【五点“幸运星”。】

这时我犹豫地站起来,用平静的语调说:“爷爷,其实那天我根本没带什么‘幸运星’。”大家一时都愣住了,直勾勾地盯着我。爷爷拿起证书:“那……这……怎么……”我接过证书放到沙发上,说:“爷爷,对我来说‘幸运星’只是个形式,你们对我的关心才是我真正的‘幸运星’。我进考场的时候,根本就没在乎什么‘幸运星’,我想到的只是一件事,那就是决不辜负爷爷您的期望,决不让家里人失望……”【再点幸运星。】

屋里很静,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爷爷的眼里也噙满了泪水。我拿起“幸运星”,挂在床头,我不必依赖于它了。我很幸运,比谁都幸运。这个家选择了我,我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这么多关心我的人,我知足了。“幸运星”,他们不就是我的“幸运星”吗!

夜深了,我又一次抚摸着那保持着鲜红颜色的“幸运星”,沉浸在幸福之中……【篇末点明“幸运星”的含意,首尾一线贯穿。】父亲的烟袋锅水龙吟

父亲生前有三大爱好:抽烟、喝酒、交朋友。即使那年在医院检查出患有心脏病,医生建议父亲把烟酒祭掉,父亲也是微微一笑:“我活了70多了,还能活70多么?”回到家,不管我们怎么苦劝、哀求,照样是烟不离手,顿顿喝酒。说急了,父亲一瞪眼,说:“不就是少活两年么?多喝几百斤酒,多抽几十斤烟,值了!”以后,无论我们几个儿女再怎么说,父亲都不再理会,全当耳旁风。

父亲从不抽烟卷。他抽的烟全是从集市上买的黄烟叶。父亲买烟叶也很有特点,他对那些碎烟叶从来是看都不看一眼。每次到集市上,他总是直奔那些卖本地产烟叶的小贩的摊前,价也不问,挑好几把儿,放在秤上,称好以后,小贩要多少钱就给人家多少钱。回到家以后,把烟叶放在一个大笸箩里,一片一片的摊开,拿来一瓶老白干,起开盖,酒瓶口往嘴里一放,喝一口含在嘴里,冲着摊开的烟叶“噗”地狠劲一吐,酒星均匀地洒在了烟叶上。然后,把笸箩往北墙根的太阳地儿一放,再搬一把小杌凳儿,守着笸箩坐下,掏出那个用荆子疙瘩作成的小半个拳头般大小的烟袋锅,装上烟叶,点着(父亲从来都是用火柴),深深吸一大口,慢慢地,烟雾就从父亲的鼻孔里钻出来,又化成了一个个白色的圈圈在父亲眼前缭绕,缭绕……直到烟圈越来越大,越升越高,渐渐地消逝在半空中,父亲才会再吸一口……

父亲抽烟几乎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早晨醒来,不穿衣服,趴在被窝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枕头底下拿出烟袋锅,先抽两锅子烟。然后才是穿衣服,洗脸,刷牙。之后,还要抽两锅子烟,直到烟瘾过了,才会吃早饭。这以后,烟袋锅就几乎不再离开父亲的手,直到晚上睡觉前。我曾经问过父亲,原来在生产队的时候,也是这样抽烟么?父亲说,那时候,抽的烟多一半要掺上花椒树叶子。烟叶是买不起的,只能是在自留地里种上一小片。那年头,肚子都填不饱,粮食不够吃,就那么点自留地,谁还敢多种烟呀。就那一小片,你妈还和我打架呢。提起生产队的年月,父亲总是百感交集。父亲说,那时候抽烟,主要是为了解心烦。常言说的好:抽上一袋烟,赛过活神仙。抽上两袋烟,赛过吃饱饭。还有就是为了在干活的时候偷个懒什么的找一个正当的借口。再有么,就是那年头的老爷们几乎没有不抽烟的。

父亲的那个荆子疙瘩的烟袋锅很是漂亮。由于长时间的摸挲,烟袋锅已经变成了古铜色,且镜子般的光亮,能够照出人影来。最奇的是上面的那个图案:如果正着看,就如同一个猴子骑在一头大象上,神情游哉悠哉,好不惬意。再一倒过来,却变成了孔雀开屏,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听父亲说,要找到能做这样大烟袋锅的荆子疙瘩实在是不太容易。从前他用的好几个烟袋锅尽管也是荆子疙瘩做的,但比这个都要小一半。装的烟叶少,抽不了几口就没了,很是麻烦。那年头,人们根本买不起烟卷,就连卷烟的废纸也很难找到。抽烟的人几乎都是用烟袋锅。他这个烟袋锅得来还真是不容易。为了能找到大一些的荆子疙瘩,在每年的三伏天,利用中午歇晌的时候,他都要拿一把小镐,去村子周围的山上刨荆子疙瘩。荆子条可以卖几个钱花,荆子疙瘩晒干了能当柴火。他一连刨了五、六年,才终于在一处人迹罕至的悬崖边上发现了一丛茂盛的荆子。把这丛荆子割掉以后,一块碗大的疙瘩露了出来,父亲当下欣喜若狂……从此,这个荆子疙瘩的烟袋锅就成了父亲的宝贝,须臾不肯离身。就连睡觉,也要把它压在枕头底下。

有一年,一个贩卖古玩的商人慕名到了家里。看了父亲的那个烟袋锅以后,一边爱不释手的把玩,一边赞不绝口。说这东西可是难得一件的珍品,如果父亲舍得割爱,他愿意花大价钱买下来。另外,再奉送给父亲一个和田玉的烟袋锅。父亲听后,只是淡淡一笑,说,你就是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卖。

那年,父亲病危住进了医院。刚输完液,就让我把烟袋锅给他拿来。他已经连装烟叶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但还是不让我们给他装,坚持一点一点的往烟袋锅里装烟叶……好一会儿,才把烟袋锅装满。父亲让我给点着火,狠狠抽了一口。烟雾慢慢从父亲的鼻孔里冒出来,化成了一个一个烟圈,在病室里缭绕…..

父亲去世的时候,手里攥着的还是他心爱的烟袋锅——那个有小半个拳头般大小的用荆子疙瘩做成的烟袋锅。

父亲下葬那天,我们把那个荆子疙瘩的烟袋锅放在了棺材里。

但愿这个烟袋锅在另一个世界陪好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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