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播导盲犬知识，你是我的眼
记者 张彤
还记得《导盲犬小Q》吗？一只聪明忠厚、目光温柔、一生都在工作的狗狗，陪伴着失明的主人，在人世间走过了12年岁月。12月3日，是第23个国际残疾人日，生命君带你走进一只中国版“小Q”的生活，讲述它和主人间的感人故事。
看上去不能像个盲人
陈燕，上世纪70年代出生在河北，由于患有先天性眼疾，她一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了，是北京的姥姥把她带回家抚养大。姥姥知道陈燕这一生将面对什么样的世界，所以在陈燕很小的时候就告诉她：“你不能像别的盲人那样，你得看上去像个正常人。”
什么是正常人？和人说话时，眼睛要看着对方；有了声响，眼神要追随过去；手里拿东西，眼睛要跟着手走……能够做到这些的前提是，需要知道对方在哪里，在干什么，什么动作姿势，东西放在哪里。多年来，姥姥坚持不懈地“培训”陈燕，一方面是习惯的培养，另一方面是动用听力、触觉等一切感知器官。最终，陈燕看上去真的“不像个盲人”。她从来不摸摸索索的，因为她的记忆力很强，东西放在什么地方绝不会忘。记者递过去的名片，她能准确无误地伸出手接过来，这源于她卓越的听力，她甚至能听出掉到地上的钢镚是一分钱还是两分钱的，还可以通过声音的回响得知房间有多大。陈燕说，小时候姥姥为了逼着她生活自理，让她自己去坐公交车，后来她才得知，每次出门，姥姥总是远远地在后面跟着她。
看上去不像盲人，可生活上遇到的困难依然巨大，好在她有一颗坚强倔强的心。小时候没有上学的机会，陈燕就自己去残联找领导，去了好几次，终于打动了人家，在她12岁时盲校接收了她。当时，盲人的出路很窄，只有推拿按摩等寥寥几种工作。陈燕力气小，干不了推拿，因为爱好音乐，开始跟老师学习调钢琴。一架钢琴有上千个零件，很多都是带钩带刺的，陈燕的手经常被扎得鲜血淋漓。好多次想放弃，但老师告诉她，国外有很多盲人调琴师，这条路是走得通的。就这样，1994年毕业时，陈燕和她的同学们成了中国第一批盲人调琴师。
虽然手里有了文凭，但人家找不找你调还是个问题。毕业两年了，她都没有活可干。终于有一天，陈燕听说一家钢琴城公开招聘调琴师，就让一个朋友带着她去“踩点儿”，指给她经理办公室在哪，钢琴在哪。第二天，陈燕走进了经理办公室，聊了一会儿，经理说“调调琴吧”，陈燕便径直走向了钢琴……面试很顺利，可最后经理说需要她去客户家调音。这下瞒不住了，陈燕只好告诉经理自己是个盲人。权衡再三，最终，经理给了她一个机会。
陈燕终于过上了自食其力的生活。渐渐地，找她调琴的人越来越多，连中央音乐学院都请她去。陈燕爱跟人开玩笑：“您这几十万的钢琴让我调，不怕调坏了啊？”音乐学院的老师说：“我在国外就请过盲人调音师，很好的。”调琴师是个高薪职业，当自己的生活好起来了，陈燕也没有忘记其他盲人兄弟姐妹。很快，她成立了自己的公司，虽然任职经理，却不拿薪水，她就是想让更多的盲人朋友通过这条路走入社会。
成了导盲犬珍妮的“妈妈”
当生活似乎顺风顺水之际，2010年的一场车祸改写了她的人生。那天，她正在小区散步，突然有一辆速度飞快的电动车窜过来撞倒了她，然后迅速逃逸了。她的颅脑、颈椎都受到损伤，还留下了后遗症。
此后，陈燕决定养一条导盲犬。当时，中国唯一的导盲犬培训基地在辽宁大连。2011年，陈燕去大连领养导盲犬时，有一条叫珍妮的黑色拉布拉多犬总是扑向她，格外喜欢她的样子。陈燕说，“这就是缘分”。从此，陈燕的身边开始有了珍妮形影不离的陪伴，就像家人一样。
一开始，珍妮并不乖乖地履行职责，总是不好好带路，这可让陈燕吃了不少苦头，她不是撞树就是撞电线杆，有一次甚至摔沟里去了。直到有一次过马路的时候，陈燕听到有一辆重载货车呼啸而来，她当时就不敢走了，大喊一声“珍妮快跑”，并松开了手中的绳子。珍妮跑到了安全的街对面，望着把危险留给自己的陈燕。幸运的是，货车紧急刹车停住了。就这样，珍妮彻底“服了”，开始认真地带路，有了危险会保护主人，真正成了陈燕的“眼睛”。陈燕对记者说，珍妮的智商相当于8岁的儿童，它知道怎么分辨红绿灯，会找斑马线，会用嘴告诉陈燕电梯按钮的位置，去超市挑选食品时能用坐或站来告诉陈燕是否拿对了，甚至还能分辨男女厕所。
不让进，导盲犬也会哭
生活中有了珍妮，出行本应更方便，可陈燕却遇到了更大的麻烦——公共场所不允许导盲犬进入。第一次去银行，被拒绝；第一次去超市，被赶了出来；坐地铁，总是不让进……珍妮很懂事，被拒绝的时候，非常沮丧，低着头，嘴贴着地，有时眼角会流出大滴大滴的眼泪。屡次碰壁，陈燕也很失望：“导盲犬是我们的眼睛，拒绝导盲犬，就是拒绝盲人。”但是，她没有放弃，一次不让进，就去第二次、第三次。珍妮记忆力很好，每次去被拒绝过的地方，它总是非常不情愿。对此，陈燕感觉非常愧疚。她还以“导盲犬珍妮”为名在新浪开通了微博，让人们通过这个平台更好地认识导盲犬，呼吁盲人的权益。渐渐的，陈燕成了名人，开始去各地演讲，讲她的故事，宣传导盲犬知识。
水滴石都会穿，人们的观念开始有了转变。如今，在陈燕家所在的北京天通苑地区，陈燕和珍妮已经可以在一些银行、超市、饭馆畅通无阻，可还有许多“堡垒”需要一一攻克。坐地铁不让进，坐公交不方便，打车永远被拒载……要想去远一点的地方，陈燕只能花好几百元打黑车。前不久，她的车祸后遗症复发，哪家医院都不接收，只有航空总医院接收了她，还给她开了单间，让珍妮陪伴着她。
西方有句谚语，上帝关上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虽然陈燕不幸眼盲，但她有珍妮，有关心她的志愿者，还有社会上无数的支持者。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陈燕虽然身体残疾，但她的好学、勇敢、探索精神超过了很多健全人。虽然眼睛看不到，但这并不妨碍她使用电脑、手机，她利用盲人软件，把电子产品都变成了有声设备，发微博、写短信都动作飞快。她会骑独轮车、游泳、画画，甚至还拿到了跆拳道黄绿带。陈燕的世界不是黑色的，她的衣服上都有花边和亮片，她的头发是时尚的卷发，她和珍妮走在街上，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导盲犬的一生
Hi！
我们是导盲犬。
你可能知道拉布拉多、金毛等很多狗狗的名字，
但对我们总有一点模糊。
笼统地说，
我们是工作犬，
如果细分的话，
我们是残障服务犬。
我们是有使命的，
是帮助视障人士更好地生活。
我们并不是那么容易上岗的，
我们的父母必须是温顺的，
我们的先辈必须是没有伤人记录的。
一出生，我们被寄养家庭领回家，
和普通狗狗一样生活，
有食物，有爱，有玩伴，
却不知从那时就开始有了挑选和淘汰。
我们需要有良好的天性，
稳定、温和、不扑人，不大声喊叫，
同时我们也被老师教导，
服从、守序以及关键时刻随机应变，
除了不能淘气之外，
我们还要学会做一个勇敢的孩子：
枪声测试以及无数次穿过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的练习，
让我们的老师了解谁更能胜任这份工作。
虽然我们还小，
但我们知道背上的导盲鞍赋予我们的责任。
刚进学校的我们还小，
但看着优秀学长学姐们都一个个毕业，
我们有时候忍不住好奇，
上前想和他们玩耍哪怕一时半会，
他们却不爱搭理我们。
我想，他们是想让我们快快长大。
导盲犬上岗后是24小时不离主人身的，
所以需要充分适应人类的环境。
除了寄养家庭带我们的活动，
老师们更是努力让我们接触人类社会。
楼梯、电梯、公车、商场、游乐园，
如果可以，甚至会带我们坐旋转木马……
在经过一年的训练后，
考试来了，
这是一场比“四六级”更严苛的考试，
几乎70%的同伴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淘汰，
剩下的30%快乐骄傲又孤独——
为了等待余下生命里形影不离的另一半。
我们在学校里学到很多本事的！
前进休息、向左向右、趴下站立，
绕过陷阱、路障，甚至是空中的枝桠，
在台阶的第一阶和最后一阶分别停下来以提醒主人不要摔跤，
我们能观察人流车流，
带着主人安全地过马路。
我们爱自己的主人，
几乎胜过爱自己的生命。
我们终于等来主人了！
但却发现日子并不那么美好，
中国有1263万视障人士，
却只有不到一百只导盲犬。
主人经过导盲犬基地免费申请到我们已经是幸运，
但当我们想用所学的技能去感恩这份真情与信任时，
却总是不断地被各种场地拒绝。
「以前，觉得有了眼睛就有了路，
结果还是被拒绝，
气馁过，
但现在想的不同了，
不光要有眼睛，还要去走，
走多了，被拒绝多了，
总有一天能进。」
这是我爸爸说的。
我想很多中国导盲犬的主人也是这样想的，
他们可能做了很多旁人看似愚蠢的尝试：
一次又一次地想上同一辆公交车，
一次又一次地想进同一个地铁站，
一次又一次地告诉别人导盲犬是什么，
但他们心里是有光的，希望的光。
上世纪40年代，
美国导盲犬可与主人同坐公车，
现在，
许多中国城市新修订的公交/地铁法规条例中，
也将“导盲犬可入”作为公共交通无障碍出行的标志之一。
不管你喜欢还是讨厌狗，
导盲犬是不伤人的，
如果在路上遇见我们，
请记得：
不抚摸，不喂食，不呼唤，不拒绝，
必要时询问主人是否需要帮助，
拍照也不要开闪光灯。
编后：
目前，已有30个国家规定导盲犬可出入公共场所。
明年5月1日起，
北京出台新规，导盲犬可以进入地铁。
但仍有更多的城市向它们紧闭大门。
12月3日，是国际残疾人日，
如果你想在更多城市看到珍妮和它的小伙伴们，
请转发这篇博文。
中国导盲犬与视障人士无障碍出行，
需要更多人的了解和支持。
爱同行，不拒绝！
(2014-12-04 16:30: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