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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喝红茶的男人,想当历史学家,然后死掉了。 (评论: 银河英雄传说)

 地下室手记 2014-12-14

2007-05-31 10:20:10   来自: 伊谢尔伦的风 (刚刚开始的往昔,尚未来临的回忆) 

银河英雄传说的评论    5 star rating5 star rating5 star rating5 star rating5 star rating 5

  去年写的,今年才发表,正好今天贴出来。
  
  
  一开始一切似乎都是意外:五岁时你的母亲突发心脏病去世,而那个只会用和你坐在一起擦古董的方式来表现父爱的傻爸爸,也在你十六岁时死于事故,于是因为没钱念大学历史系,你进了免学费的军校念战史科,又由于战史科被取消而转到了战略科,二十岁从军校毕业任职少尉,二十一岁时,因为上司的临阵叛逃你被推出来做负责人,然后就成了英雄。
  
  后来的事情,有的被一笔带过,有的被详尽叙述,并将一步一步地由历史走向传说,成为神话——只是那都与你无关了。三十三年的人生,十三年的军旅生涯,你立下了不败之名,创造了许多奇迹,最后一个人沉重地疲惫地坐在尤里安还没找到的角落里,鲜血浸透了白军裤。你说对不起,对不起,然后闭上了眼睛。
  
  公元一九八二年,宇宙历负八一九年,田中芳树开始写这个故事。直到今天,它依然影响着许多人的生活,志向,以及理想。你是杨,红茶杨,奇迹杨,吃白饭的杨,睡不醒的杨,恋爱白痴杨,差点被三明治噎死的杨,喜欢坐在桌子上的杨,保持着立体西洋棋连败纪录的杨。一开始我们在关于《银英》的评论和介绍中所听说的,总是这样的你;再然后接触了原作,才真切地知道了你的无奈,你的矛盾,你的身不由己;接着就假设了无数个如果,为了宇宙历八零零年六月一日两点五十五分,为了所有微弱的可能;直到最后终于接受事实,从此那一天不是节日是祭日。
  
  杨,这似乎是喜欢着你的每一个人都无法逃避的过程,无法逃避一页一页一条一条地数着年表奔往不可逆转的方向,也无法逃避对历史进行假设的甘美幻觉。接下来,你,以及所有伊谢尔伦人的侠气与醉狂就溶进了我们的日常与一切,哪怕无法那样生活,也总能从身边发现无数让人浮想连翩的点滴——
  
  比如特别留心身边每一个姓杨的人,莫名关注历史老师;比如异常熟悉每一家超市的茶叶货架,经常流连于其实自己根本不会去喝的白兰地柜台;再比如为每一条关于航空科技发展的新消息而心潮澎湃:有时是因为宇航员的名字像你,有时是因为探测卫星又抵达了更远的边界——你知道,我们没有办法不为人类每一次飞得更高更远,而打心眼里兴高采烈,因为仿佛每飞往更远的天空一次,我们努力地努力地伸向天空的手,也就离伊谢尔伦更近了一些。
  
  而每当看见动画里或者新闻上说,太空垃圾真的可能会把人类给封锁在地球上,我也都会感觉到深刻而真切的害怕,就仿佛是听到有人跟我说,你的年华已经过去了,你的梦想不剩什么了,你的这一辈子,都要被困在一小片土地上。
  
  人类有史前文明吗?在我们之前的人类和之前再之前的人类,也都是因为自己那如此愚蠢的奢望,所以才会轮回般在这个星球上循环往复而终于未曾去往更广阔的世界吗?这都是我从小就常想的问题,而现在再想起,却莫名其妙地,会觉得深深的恐惧,现在的地球她依然美丽,但那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哪怕是长眠,哪怕是永离,也不应该是在这里收起了翅膀。
  
  而此刻,我坐在地球一隅望着窗外被霓虹灯映红了的夜空,一颗星星都看不见,就更不要提海尼森和伊谢尔伦。三千字的版面似乎太短又太长,我翻出了所有BLOG上发表过的关于你的日记却也依然填不够,不够填。
  
  只要是关于你,我想说的就实在太多。也只有面对你,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你的红茶,你的语录,你的奇迹,你的魔术?还是说你的懒散,你的执着,你的杨舰队,你的伊谢尔伦?当然,还有,你的四月四,以及我们的六月一。断肠清明,欢乐六一。
  
  ——只是我们都弄反了这两天的意义。
  
  四月四日,若非清明,就是寒食。六月一日,孩子们理所当然欢天喜地,大人们借题发挥回味童真。
  
  每年的这个季节,我们从天气转暖就开始守候,为了纪念一千五百年后的你的生与死——为了讨厌过生日的你,说过“人活着就是在看别人死亡”的你。我们从你那里学到了太多,知识,风格,作派,信仰……你太远又太近,结果给我们造成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真实幻觉:因为是负数,因为是递减,所以每过一个四月四日,都会让人以为自己又靠近了你一点。
  
  只是在离你最近最近之前,我们会先死亡,老去,麻木,忘了你。然后反过来,连地球都要被忘记——最好被忘记。
  
  不是幻觉的事情是,和已经永远三十三岁了的你不一样,喜欢着你的我们依然必须不断成长,尤里安成为你家人的十二岁、菲列特利加立志从军的十四岁、你进入军校的十六岁、尤里安失去你的十八岁,你在艾尔·法西尔创造奇迹的二十一岁……
  
  侧身擦过所有似乎应该发生些什么的岁月之后,到现在,二零零六,面对着这份持续了这么久的喜欢,却让人心里忐忑了起来。就像我自己写过的,“只是一个字看久了,就会觉得不认识,喜欢说多了,也像是在骗自己。”难免不怀疑,不担心,一直以来我们对你的喜欢持续到现在,到底会不会其实已经只剩下习惯——然而只要再一次翻开那套书,甚至只要温习起FANS们整理出的两万来字的杨语录,这些小小的不安就会立即云散烟消。
  
  所以其实有些事情,不需要去想就已经十分清楚明白:
  
  实际上,祭奠着一场一千五百多年后的死亡的我们,和那些在同一天庆祝着并不属于自己的节日的大人们一样,都只是想给自己找个理由,集中起所有零散的情绪——为了避免成为随时随地缅怀的祥林嫂或者随时随地告白的花痴——在每天至少一杯自己泡的并不怎么好喝的红茶之外,在只要看见“杨”这个字就会过度反应之外,在反反复复地听《你的样子》之外,在把伊谢尔伦嵌进了自己的名字之外,在枪稿上的言必称杨提督之外,在像傻孩子尤里安一样遇事总想如果是你会怎么做之外,给自己找个最充分的理由,好好地说说你这个人,想想你的样子,在又一个无法守到两点五十五分的夜晚,在只不过是六月一日而已的这一天。
  
  
  末了要说的是,在离银英第一回发表已经二十多年的现在,喜欢杨、做银英的FANS其实原本真的是很清闲很安静的一件事。这个坑田中老头早就填平了,漫画版告一段落,动画版连DVD也终于出完了——简单来说就是,没什么新闻可谈,除非又出了什么超豪华的骗钱完全版,除非田中或者给动画版配过音的谁去了瓦尔哈拉。
  
  而这样平静的日子突然被搅乱,也是在今年,二零零六。那些噱头,炒作,谎言,再怎么想把它们当笑话看,都依然不可避免的,一想起来就有强烈的欲望冲去厕所把手洗得皮都快磨破,杀伤力简直超过了特留尼西特病毒。然而同样有团结,奔走,坚持,在昭告着我们是海,平静绝不代表温和,所有银英迷可以放下一切不同观点,站起来同仇敌忾。
  
  在论坛上看见有人留言说“其实杨一点都不重要,请你们不要把他画在封面上!”,实在让人觉得既辛酸又感慨万千。其实喜欢一个角色,一部作品,或者一个作者,都难免有这样一种心态:希望能找到同好,一起犯花痴,却又不希望有太多人喜欢,希望他们都是自己的私藏。而说到银英,我们其实只是希望,它能维持它本来的模样。
  
  我想我们大概真的很傻,傻得就像那些仅仅是因为你就千辛万苦奔往伊谢尔伦的人们。而其实我们想要的也真的不多,可以没有插图,没有注释,没有所谓发扬个人风格的装帧,没有什么忧伤的特留尼西特和明媚的鲁宾斯基,只要封面上写的是《银河英雄传说》而非《银河英雄传》或者别的什么,作者是“[日]田中芳树”而没有像以前出的盗版那样被归入黄易的名下,而那些重要的台词,也没有被改得面目全非。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你知道,我们要看的那个故事它不婉约不惆怅,它讲的仅仅是,从前,不,后来有个喝红茶的男人,想当历史学家,然后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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