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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自己

 sanmin 2014-12-21

    刚来大学时,觉得离开爸爸妈妈简直连个主心骨都没有了。身边有没有熟悉的朋友,宿舍也不怎么和谐,自己心里就给自己设置了很多的痛苦和障碍。现在,和身边的人慢慢熟悉了,但是我却没有如我自己预想的那样和同学们打成一片,还是如从前一样寂寞着、独行着,心里却没有了空洞的痛,只有平静、淡定、安详、随意……回顾过去的时光,我的人生出现过三次重大的转折——小学转学、初中当班长、高中被撤职。其实说来也无非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却深深地影响我的生活和观念。

    转学——走进城市。

    这个表述并不是很准确,但是我想说的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二年级之前,在东河——虽然也是城区,但却显然缺乏一个现代化都市的繁华与文明,我和一群野孩子玩耍,无拘无束的快乐伴随着的或许是没有前途和未来的人生。所以我不得不说转学对于我是一种幸运——虽然路途并不顺当。这并不难理解,一个野惯了的娃娃突然走进文明的群体,各种问题肯定会不请自来。别的事倒也没记得多少,只是记得有一次和同学们一起到游乐场去玩,浑身只装着四块八,那张五块钱的蹦蹦床门票对于我就像是永远迈不过去的门槛——之前所有的游戏项目我都没有参加,我只想玩这一个,或者说我放弃了所有的游戏——因为资金有限——就是在等这场压轴好戏,可是天不遂人愿。不记得自己曾经绝望地可怜巴巴地张望,或许根本没有,只是心里留下了永远不能平复的疤。对于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来说,这些事情当然算得上是痛苦,但是最难以让我接受——至今不能接受的,是那些和我一样年纪的同学竟然已经装上了虚伪的面具——有女生哭了就去安慰人家,晚上回家的路上又会向别人痛陈那个女生的种种是非缺点;当我把秘密告诉他们,前一分钟还答应我保密,后一分钟老师就出现在教室里要找我去谈话,当我羞红脸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教室,你以为我没看见你窃喜的表情吗?唉!痛定思痛,痛何如哉!犹记得董军官说过一句“人生,想要得到一些,就必须失去另外一些。”如今忆来,为天下痴情友人一哭。不过,在对“城里人”的失望中我觉得很幸运的是我做到了我自己。在大环境、大气候中,人很难不受影响,但是我在几次试图“学习”他们的时候都失败了,如今想来,这种“失败”何尝不又是我的幸运呢?毕竟我留住了本真——真情趣、真性情、真心。

    在难以汇入主流的的情况下,我的小学生涯就这样蜷缩在角落里平淡无奇的度过了。

    班长——你到底有多大本领。

    小学我是一直默默无闻的,上了初中,我觉得自己应该表现一下自己——转运,是当时最真实的想法。现在觉得,那个十二岁的妞儿还是挺要强的。在老师面前猛表现,有什么事都当仁不让、一马当先。最终得到老师的认可,当上了班长。在没有任何“当官”经历的学生眼里,当个班长真的是牛得不得了。因为心情太爽了,所以处处以班长自居,对同学们颐指气使、发号施令。我没什么恶意,就是觉得自己手握权力了,想发挥一下自己的能动性,让班级在我的设想轨道上运作。当然这个幼稚的想法很快在同学们的反对声中宣告失败,许多同学直接或间接地流露出了不满。我并不是没有察觉,只是站在舞台中央,大家都看着呢,我怎么可能轻易服软,但是,很显然,民意不可违,或者说你根本就顶不住,在同学们的指指点点中,我开始悄悄改变策略。不再以老师的口吻教训同学、大声的呵斥甚至体罚——虽然老师赋予了我这样的权力,很遗憾,只在开始的时候用过几次就再也不敢用了。初中,我摆脱了小学默默无闻的“窘境”,成为自己心目中的明星,可是当我真的如我曾经艳羡的那些班干部一样在老师面前百般受宠,在自习课上大摇大摆地走出教室,拿着小本子屁股一扭一扭地去开各种会的时候,我竟然不快乐。但是,当时的我并没有细细琢磨这个问题,依然沉浸在自己做领导的迷梦之中。

    我很感谢让我当班长的老师,在初中学的知识现在已经不能全部记得了,但是这段不平坦的经历,我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它教给我的道理,远比书本中的知识更加可贵。我在同学们侧目而视的态度中知道“干部”是什么、知道享受特权意味着什么、知道要摆正自己的位置、知道要顺从民意顾及他人感受……知道了很多让我反思至今的道理。我现在是法学院的学生了,我整天嘴边挂着民主,但是民主的力量是在我初中时就真正见识过的了。

    被撤——后遗症+塞翁失马

    初中那个颐指气使的毛病并没有彻底改掉,知道有这毛病和能改完全是两码事。高一又一次当选班长,还是一贯的铁腕作风。但是,我并不是不履行义务只享受权利的“统治者”,我也为班级利益和别的班的学生吵架、谈判,甚至和别的班的班主任发生过冲突。为了班里的事,我可以拍胸脯说已经尽了全力。但是,大家对班长的要求不会就此降低,于是,在换了班主任之后不久,陈胜吴广就出现了。一次班会上,几个同学带头大喊“换届”——名为换届,实为换班长。我就这样被大家给选下来了。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原来有那么多潜在的“敌人”。现在想起他们在换届成功之后得意洋洋的神情时,我仍然会不由得黯然神伤。那个时候,心情低落到极点,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含着讽刺,“班长”这两个曾经令我兴奋与骄傲的字,这个时候竟然变得这么刺耳。那个时候心里的悲伤不是很多,多得是愤怒——对班主任的愤怒,对那些不明事理的同学的怨恨。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兢兢业业经营的班级竟然对我有这样的评定。我之所以愤怒,是因为我很满意自己所做的一切,我是顺从着自己的良心去做这一切的,没有怠惰、没有私心、没有个人恩怨,为什么大家不能公正客观的评价?于是我在极度的悲愤之中,化悲愤为动力——我要证明自己!我是有能力的!我是有价值的!是你们看错了!我离职之后,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学习之中,那段日子近乎疯狂,远离所有人、所有事——那些大大小小的会议都与我无关,我把自己幽闭起来学习,幽闭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我心里只有一件事——报复!用成绩报复!我要让老师后悔、我要把你们都比下去!那个时候的情形现在想来真的是进入了传说中的“境界”。

    这件事,可以说是我人生经历中最挫折的一段。让我的价值感、尊严感、认同感跌至临界。但是,也正是得益于那段时间疯狂的学习,我的成绩一下子上了个大台阶,我之所以有今天,不得不说是那次班会、那次换届带来的收益。我的心态在时间的流淌中逐渐调整过来,愤怒换成了感恩,感谢所有人——不管是制造伤口的还是舔舐伤口的。伤口已经不痛了,只是有个疤——权作是个纪念吧。我想冥冥之中,上天想要赋予我一些东西,所以就以这种惊喜的形式亮相。又或者,是制造伤口的人把这一切赐予我的。

    当然,我所收获的不仅仅是成绩,还有更加宝贵的东西——生活。我在那段日子里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或者说是自己喜欢的生活。那段日子生活节奏就像钟摆一样一成不变,上课、看书、作业、复习、考试……生活就这样被充满了,两点一线、朝五晚九,但是那段时间心里平静得不得了,几乎平静到了平淡的地步。但是现在回顾,那段乏味的日子不苦涩、不煎熬……可以说,那段踏实日子,我生活在幸福之中。

    走入象牙塔,看见来自五湖四海的精英穿梭于这美丽的校园之中。心里却没有澎湃的波澜,在背井离乡的日子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那个不如武汉繁华的小城市、那对说话带着土腔土调的包头人在游子的心里就是家的坐标……曾经的壮志雄心,现在都还在,只是不再是我为了出国镀金、衣锦还乡。心里已经装不下普罗斯旺的薰衣草、装不下法国的卢浮宫……那些曾经充满浪漫幻想的地标,现在在我的心里都那么苍白,苍白的甚至比不上家乡一碗焖面、一锅涮羊肉来的温暖、来得踏实、来的快乐。

    成长的路,漫漫无尽头,我们要一步一步地走。这一步一步前进的过程并不是走向某一个特定的目标,而是沿途慢慢地寻找——寻找自己、寻找幸福。时常问问自己,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觉得幸福吗?人最重要的不是外在的鲜花着锦,而是内心幸福安详。

    现在的我找到了自己、找到了幸福。舞台的中央没有我——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你去看看窗外的桉树,上面蜷着一只酣睡的考拉——那是我。我没有左右逢源的本领,只有一副臭皮囊、一副臭脾气,像田伯光一样千里独行,过着自己踏实、平淡、幸福的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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