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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同事30多岁，出生苏北乡镇，大学毕业后，在媒体辛勤打工多年，薄有积蓄，尚未买房，谈过几个本地女友都告吹。去年他结婚了，妻子是上海人，硕士，高校教师，且长得清秀高挑，气质极佳。大家赞羡之余，也颇多好奇。——因为都知道他前几任女友告吹的原因，无非是女友的家人嫌他出身低微，无房无车，挣钱不多，不抵“凤凰男”之基本门槛。然相比之下，他现在的妻子各项条件真是杠杠的，远在那些前女友之上，凭着他的寒酸条件，又是如何搞定向来名声大噪的“上海丈母娘”的？ 某日大家喝酒都有些高，又有人提起这个话题，赞这位同事的好运气好手段，让他传授些成功经验。他端起酒杯嘎嘎一笑，说，这你们可学不来！——原来他妻子的母亲早年间因车祸去世啦，妻子从小到大一贯独立，前几年她父亲又娶了新妻，有了新家庭就更无暇多张罗女儿的婚事，虽然对女婿的经济也不甚满意，但既然女儿看中了，新夫人又事不关己，一声“女孩子嘛总要嫁人的，她自己喜欢就好啦”，只好同意了。所以，同事一仰脖子喝完酒说，我是不是恰好捡了个便宜？噢哦，拜托这话可别跟我老婆说哟。 呃，原来如此！他压根就不用跟丈母娘打交道了嘛。 …… 说起来，丈母娘的凛凛威风，其实全国皆同，而且不是今日才有。自古以来，穷书生要想找富小姐，老爷一关很脆生，死活就是一刀的事；反倒是丈母娘这一关，拖拖拉拉，钝刀割肉，得费唇舌。因为闺阁之事，女儿终身，本来就是内眷们扯皮的。你去饮宴聚餐，很少听到大叔阿伯们跟朋友圈说到嫁娶之事。反而是阿姨们，说到嫁女儿行情永不厌倦。比如你女儿要在四星级办酒，我女儿就要在五星级包厅；你那边是去马尔代夫度蜜月，我家姑爷定的是欧洲一月游。流行什么车，该请什么宴，照片怎么拍，房子哪里买。所以每个女婿上考场时，不是对抗一个阿姨，而是千百个阿姨智慧与激情的结晶。——你一个凡夫俗子，怎敌人家精诚所至、每天研究行情的人？ 这几年我在各类场合，听人聊天，影影绰绰见识了许多丈母娘；也曾陪人去见场面壮声势当捧哏，觉得如今的丈母娘确实道行高。比如吧，那些阿姨，上来就是亲亲热热，跟你拉家常。你觉得受宠若惊，还敢不顺着她说么？姑娘倒是坐旁边不说话，等气氛熟络后，阿姨就说了：我家囡囡啊（姑娘已28岁）真是好，三岁就识字，人人见了都爱抱她。五岁去学书法，每天接送好烦恼，六岁又学钢琴，数九寒天，手指差点冻掉。高中是重点，大学是名校，我们可是从来不放心让她走路，接送车子准时到。她孝顺得来不得了，若非要嫁人，就一个独养女儿怎舍得让她出门？哎呀说了心头煎熬，人一辈子为的啥呀？我们是算了，哪里舍得让她吃苦啊！ 这些话从叙事到抒情，顺理成章水泄不通，哪有插嘴余地？只好听一句点个头，“对对阿姨说得对”。哪怕那个指望做女婿的小子知道，阿姨说接送车子，是暗示你换辆好车；阿姨说心头煎熬，是督促你把房产证赶快奉来压惊，还是没法子对抗。倘若这些都没有，那就赶快撤兵回去歇着吧。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时代，真是渐行渐远了。司马光在《资治通鉴》里斥责的：“将娶妇，先问资装之厚薄；将嫁女，先问聘财之多少，是乃鬻奴买婢之法，岂得谓之士大夫婚姻哉！……”如今只会让人感觉迂得可笑。—— 眼下，可是一个“丈母娘拉动房地产”“丈母娘顶高GDP”的“丈母娘经济”时代，丈母娘就是生产力。 郁闷。俺只有个儿子，这辈子当不了丈母娘，哈哈。说话的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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