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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萨凡奇

 读万卷书破万里 2014-12-24

永远的萨凡奇

 

萨凡奇不顾生命危险,冒着日军飞机可能的轰炸和扫射,以老工程技术人员求实、严谨的科学态度,由平善坝至石牌,沿途对峡江两岸的山川地势进行了为期10天的详细勘察。 萨凡奇(John Lucian Sovage),上个世纪美国著名坝工专家,在美国垦务局任设计总工程师长达27年之久,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萨凡奇在美国成功设计建造了60座大坝,其著名的胡佛水坝、大古力电站、ShartaFriant,皆为萨凡奇所设计。

他的足迹遍布世界各地,晚年担任加拿大、瑞士、印度、西班牙、澳大利亚等国家一大批水电工程顾问。他是国民政府时期的资源委员会顾问。现已基本完工的三峡工程的第一份设计报告,即出自萨凡奇之手。

 

美国垦务局最牛的总工程师

1879年圣诞之夜,萨凡奇出生于美国威斯康星州柯斯维尔附近一个农民家中。1898年(19岁),考入威斯康星大学工程系,1903年(24岁)获博士学位,同年进入美国内务部垦务局工作,1924年任垦务局工程及研究中心设计总工程师,19454月退休。

20世纪30年代,美国经济大萧条,刚刚当选总统的罗斯福推行“新政”,由政府投资修建水利工程,以工代赈,解决工人失业问题。垦务局一年有几亿美元的工程建设费。美国西部17个州的几十座大坝几乎都是在这个时期修建起来的。

20世纪30年代初,萨凡奇在设计当时世界上最高的重力拱坝——胡佛坝的过程中,创造性地建立了高拱坝应力分析方法,指导并推动了大坝专用水泥的研制,采用分缝、分块及冷却灌浆等浇筑技术,解决了混凝土高坝施工中温度控制等一系列重大科学技术课题,从而为混凝土大坝建筑技术作出了重大的贡献。他曾多次获得各种奖章和荣誉称号。

修建胡佛坝的过程中,萨凡奇提出在美国西部哥伦比亚河上建造当时世界最大的大古力水坝,发电量197万千瓦,耗资3亿美元。这在一些人看来,跑到那个不毛之地花这么多冤枉钱修这么大的水坝,如同天方夜谭、痴人说梦。大古力水坝招来一片反对之声。

但罗斯福总统支持萨凡奇的建议。大古力水坝以美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规模和速度建成了。它给美国西部带来了繁荣,特别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为美国战时生产提供了巨大的电力,在支持美国打赢这场战争中出了大力。世人对萨凡奇刮目相看了。

20世纪40年代,萨凡奇已在美国已成功设计建造了60座大坝,并在瑞士、印度、西班牙、澳大利亚等一大批国家的水电工程方面担任顾问,当时世界上四个最大的水坝胡佛、大古力、ShartaFriant,都是萨凡奇设计的。他成了誉满全球的坝工专家和地位不可动摇的学术权威。

 

“太了不起了,中国人真聪明!”

1944年初,萨凡奇博士应邀赴印度协助勘查巴克拉高坝(Bhakra Dam)坝址。国民政府资源委员会获悉后,电邀萨凡奇事毕来华,以商讨中国战后开发西南水电资源。

510日,萨凡奇乘美国军用飞机从印度飞抵陪都重庆。他一到中国,便立即投入工作。萨凡奇考察的第一站,是位于四川灌县岷江上的都江堰。

亘古千年的岷江雪水,沿着千沟万壑汇入岷江,浪涛滚滚,朝川西平原倾泄而下,江水刚出山口,就被都江堰的第一组成部分“鱼嘴”一分为二,成为内江外江。外江水经乐山、宜宾江入长江。内江水遇都江堰的第二组成部分,“飞沙堰”的阻挡,往东猛一调头,撞在坚硬的“离堆”上,泻出都江堰的第三组成部分“宝瓶口”,再奔向六大干渠,流进千万条毛细血管般的渠道,为天府之国的良田活野送去甘露。

萨凡奇在李冰父子2200多年前领导修建的辉煌的水利工程面前震惊了,慑服了,由衷地赞叹道:“太了不起了,中国人真聪明!2000多年前的中国人就懂得当代最新的水利学原理,真是不可思议。”接着,萨凡奇又说:“类似鱼嘴这样的工程,好像墨西哥也有一个,但没都江堰大,也没都江堰早。”当知道这个工程是我国老百姓自己建、自己管、不拿政府一分钱时,萨凡奇更是对此大加赞赏。

萨凡奇非常想知道都江堰千年不毁长生不老的奥秘,有人将李冰父子的六字真经告诉他:“深淘滩,低筑堰。”萨凡奇反复叨念着这句话,细细品味其中的道理。他十分景仰地说:“李冰父子在两千多年前能做出这样的工程,能总结出这些科学道理,真了不起!他们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工程师!”

正当萨凡奇在长寿撰写大渡河、龙溪河勘察报告时,萨凡奇得到了在中国政府战时生产局担任顾问的美国对外经济局工程师潘绥(G.R.Pascha1)向中国政府提出的《中国利用美国贷款建造三峡水力发电厂及还款拟议》的经济报告。

萨凡奇对三峡极感兴趣,再三要求前往视察。当时宜昌已为日军占领,三峡靠近前线,日本飞机经常轰炸三峡,非常危险。萨凡奇执拗地说:“生死在所不惜,三峡一定要去。”他对一直陪同他的资源委员会水力发电处处长黄贤育说:“我不要你们承担责任,我写一个遗嘱给你,万一我回不来,就寄给我妹妹(萨凡奇没有子女,其时夫人已谢世。)。”

萨凡奇说:“长江三峡的自然条件,在中国是唯一的,在世界上也不会有第二个。三峡计划是我一生中最得意的杰作,如果上帝给我时间,让我看到三峡工程变为现实,那么我死后的灵魂会在三峡得到安息!”

资源委员会将此情况报告蒋介石。蒋介石致信第六战区副司令长官兼江防司令吴奇伟中将,要他负责萨凡奇考察三峡的安全。吴奇伟出于一个军人对不怕死的人的敬重,决定亲自陪同萨凡奇考察三峡。

920日,不知疲倦的萨凡奇由中国第六战区副司令长官兼江防军总司令吴奇伟将军和黄育贤处长(兼翻译)陪同,从四川长寿(全国水力发电工程总处所在地)乘轮东下,前来鄂西抗日前线西陵峡(俗称宜昌峡,为长江三峡之一)进行考察。

两天后,萨凡奇得知轮船进入三峡峡谷河段,顿时精神大振,他来到船首甲板上,一睹三峡雄姿。只见滚滚江水扑面而来,浪花四溅,峡内激流翻滚,回环曲折,两岸壁立千仞,重崖叠嶂,磅礴壮观。萨氏一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情,朝向黄育贤处长说:“贵国国父孙逸仙博士所言极是,扬子江真伟大!这里确实蕴藏着巨大的水力资源,今日有幸得见庐山真面,可谓平生快事。”

第二天下午,座轮抵达西陵峡口东端之平善坝后,萨凡奇一行舍舟登岸,旋即投入紧张而又危险的考察活动。斯时,中国第六战区军队对盘踞宜昌的日军展开历时3个月的夏季攻势刚刚结束,峡江两岸的硝烟尚未散尽。萨凡奇不顾生命危险,冒着日军飞机可能的轰炸和扫射,以老工程技术人员求实、严谨的科学态度,由平善坝至石牌,沿途对峡江两岸的山川地势进行了为期10天的详细查勘。

萨凡奇日出而出,日没而归,翻山越岭,横涉沟壑,手执地质锤,或俯击岩石,或登山远瞰沟溪,奔波不息,并拍下许多照片,获得了宝贵而丰富的第一手资料。因当时宜昌仍被日军占领,南津关一带虽未能进行察看,但他说:“关于扬子江三峡之地质构造、地形状况、地权问题以及处理扬子江巨大迅疾之水所可能发生之困难,均直接得一概念”“目前所得之资料已敷应用也。”

 

《扬子江三峡计划初步报告》

回到长寿后,萨凡奇根据对长江三峡及支流的初步考察,在龙溪河水力发电厂工程处内将考察所获得的各项资料昼夜进行计算、设计,终于编织出了《扬子江三峡计划初步报告》,即著名的“萨凡奇计划”,其译文凡16节,洋洋3万言,字里行间凝聚了他的智慧和汗水以及对中国人民的无限情怀,在当时颇具影响。

这项工程计划包括水库、拦河坝、溢水堰、泄水道、引水道、厂房、尾水道和船闸。萨氏建议:在宜昌上游515公里的南津关至石牌之间选定一坝址,坝身用混凝土直线重力式,坝顶高度约250米(另一报告为225米),抬高低水位约160米,水电站房设在长江两岸,各安装48台水轮发电机组,每台机组容量11万千瓦,总装机容量1056万千瓦,估计发电量为817亿度,水库蓄水量617亿立方米,蓄洪量270亿立方米,工程造价估计10亿美元,计划8年内告竣。

对于坝址之选择,他提出五种比较方案,在开发方式上,提出拦河坝与隧洞、拦河坝无隧洞两种,上述所陈坝址及开发方式均依实际情况从中选一。即第一、二、三、四号方案采用拦河坝与隧洞开发方式,第五号方案采用拦河坝而无隧洞之开发方式。第一号方案坝址位置在石牌镇下游,拦河坝在松门溪口之上;第二号方案位置在沙捞溪上游,拦河坝在溪口之上,厂房分设两岸;第三号方案位置在扬子江两岸,拦河坝在沙捞溪口之下,厂房分设两岸;第四号方案拦河坝置于沙捞溪下游1公里处;第五号方案位长约3公里,右达扬子江右岸,左抵长桥溪左岸,跨越江溪间之半岛最低狭处。

萨凡奇的这个以发电为主的综合利用方案,被视为当时水利工程的一大创举。此报告一经披露,立即在陪都重庆产生了轰动。一时间,在大后方掀起了一阵“萨凡奇旋风”。

虽然萨凡奇计划只是一份供工程人员对三峡计划继续调查、测量、钻探及研究时作为参考的初步报告,但饱受战火煎熬的中国人依然从这份报告中看到了中国战后经济复兴的一线曙光。不仅是中国方面,美国官方也对此计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美国战时生产局局长纳尔逊当时正在重庆,在翻阅了萨凡奇计划后旋拍电报回华盛顿,向美国总统罗斯福推荐,并向中方表示“深信美国政府将会尽力协助”。

 

再度来华复勘三峡

19462月间,萨凡奇先生前往印度视察巴克拉水利工程,资源委员电邀萨先生于回美途中再度来华商讨三峡水力发电工程设计事项。326日,萨先生由印抵渝。29日,前往长寿全国水力发电工程总处访问。并在该处审查资源委员会关于龙溪河上清渊洞及狮子滩之改正计划。而对于三峡之钻探、航空测量、坝址地形测量,及其他资料之搜集,萨先生均有详尽之指示。

斯时日本已降,南津关再无日军轰炸之虞。

43日,峡江两岸山花烂漫,满头银发的萨凡奇由黄育贤处长陪同从长寿乘“民武”轮东下,6日上午到达宜昌,午后2时,兴致勃勃搭民生公司宜昌分公司提供的“生活”小汽轮,到当年因战事未涉足的南津关一带视察第四号坝址东岸地形地质,傍晚时分返宜昌。

7日晨,萨凡奇一行复乘“生活”轮溯江西上,到石牌视察第一号坝址两岸地形地质,然后顺流而下,凡在第二、三、四号计划中拟用为进水道或尾水道之东岸沟溪,均一一进行深入考察。

在考察过程中,他不时对黄育贤处长说:“石牌下东岸之第一道溪及三游洞溪宽广深奥,将来利用,颇为经济。”“石牌之石灰岩较雄伟坚厚,用力坝址甚为优美。”“南津关石质较破碎,被水浸蚀,岸崖平缓,不如上游陡峻。”“三游洞岩层不甚良好,洞隙较多。”

回宜昌前,萨凡奇还到南津关西岸的石子沟视察,他又对黄处长说:“该沟宽广深长,可供第二、三、四号计划尾水道之用。”石子沟又名鹅石子沟,与葛洲坝隔江相望,数年后,新中国一代建设者们也看中了这块宝地,于80年代在这里崛起了巍峨的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

第二天上午8时,萨凡奇复乘生活轮到南津关视察,同行的还有宜昌市工务处处长张境、工程师林民先、《武汉日报(宜昌版)》记者吴金麟,船至石子沟口,舍舟登岸,沿两岸崖边视察。后又到小平善坝深入该处溪口察看,萨凡奇对大家说:“此溪亦宽广,堪资利用。”

回宜昌途中,吴金麟向萨凡奇详询三峡计划概要及其完成后之利益,他一一作了回答,并动情他说:“长江三峡的自然条件,在中国是唯一的,在世界上也不会有第二个。三峡计划是我一生中最得意的杰作,如果上帝给我时间,让我看到三峡工程变为现实,那么我死后的灵魂会在三峡得到安息!”

接着,萨凡奇将这几天视察所获得的资料进行研究,对照原计划,“其概念似无修改之处”,唯对第五号坝址因地形不甚合适,拟放弃不用。同时,对于初步紧急地质钻探及地形测量工作向黄处长详加说明,并写出书面意见。于8月,萨凡奇拟定了有关船闸、过坝通过、坝高等7个方面的暂时性结论。

萨凡奇在宜昌视察期间,49日中午,为表达地主之情,由宜昌商会出面在宜昌中美文化餐厅设宴欢迎萨凡奇博士,出席欢迎会的宜昌军政要员有:二六兵团司令周岩、副司令区寿年、六区(宜昌)专员钱法铭、宜昌县长蒋铭、宜昌县党部书记长陈家诰、宜昌县参议会

参议长龙汇东、宜昌商会理事长张懋周以及宜昌中央、中国、交通、农民银行,三北、民生、强华、华中轮船公司等各界来宾百余人。

萨凡奇在欢宴上畅述了三峡计划概要,由黄育贤处长担任翻译。萨氏说:“这次来华的任务是复勘沿江陡坡要否改造,原计划要否改变,江底疏浚需要的设备、蓄淤池和蓄氰池能否合用,大型构件在美国制铸好,还是中国制铸好的决疑等等……还要成立迁建委员会,上至巴东油江,下至宜昌虎牙滩,沿江低处房屋都要迁建,由公司建筑新居,无偿安排移民:还要修建沿江马路、依山马路、沿江花园,成为富丽堂皇的中国新宜昌,成为世界第二瑞士。”

最后,萨凡奇感慨地说:“经过这次旧地重游,更感到三峡之伟大,三峡水闸建设实乃一国际性大工程。”他表示对三峡之开发,极愿尽其所能予以协助。萨凡奇悦耳的声音,令与会者受到一次极大的鼓舞,似乎实现孙中山“以闸堰其水”的理想已近在咫尺。

为推进三峡水闸计划的顺利实施,萨凡奇不顾旅途劳顿,旋东下南京、上海。411日上午搭“民万”轮离开宜昌,14日抵达汉口。第二天上午又转乘飞机飞往南京。17日,前往资源委员会拜会了刚由沪返宁的钱昌照,讨论推进三峡勘测及设计等有关问题。次日晨,又乘火车抵达上海,即往晤美国马立森公司总工程师邓查理氏,洽谈三峡钻探事宜。19日,全国水力发电工程总处黄育贤处长代表中国资源委员会与美国马立森公司签订关于三峡计划坝址钻探合约。留沪期间,萨凡奇还访晤了陈纳德将军,商讨三峡航空测量问题。之后,他怀着无限的喜悦和信心飞返美国。

此次萨凡奇再度来华复勘三峡,中国朝野极为关注,舆论界更是沸沸扬扬。宜昌专员钱法铭带头在《武汉日报(宜昌版)》上发表署名文章,宣传修建三峡水闸的重要意义,其他自不必说,汉口、南京、上海各大报也作了长篇报道并著社论,详细介绍三峡水闸计划,宣传三峡建国大计以及萨氏热心中国水电事业的高尚品格,这无异给战后国人又增添了一份喜悦。

今天的三峡工程并未建在萨凡奇规划的石牌至南津关之间,但萨凡奇计划在当时大大地推动了三峡的前期勘测等工作。

19671228日,中国人民的朋友萨凡奇老人溘然长逝。

20091123日消息,在建的麦克.奥卡拉汉-帕特.提尔曼纪念大桥是跨科罗拉多河的一座大桥。此桥与其连接线在内的新建道路统称为胡佛水坝绕道。该项目位于胡佛水坝下游490米处,横跨科罗拉多河,连接着美国的内华达州和亚利桑那州。整个项目预计将于20108月完成,11月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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