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出差到佛山，朋友邀我到家里小住。朋友的家是一套单元房，客厅的窗台上，养了一盆海棠，我去的时候是三月份，恰逢花开。海棠生得很弱小，艳红的一朵，在柔枝的映衬下，“犹抱琵琶半遮面”，让人爱也惹人怜。我伫立窗台，朋友拿相机帮我拍了一张照片，海棠娇羞的姿态从此在我身旁定格。
窗里海棠，开花的时辰短，寂寞的岁月长。或许一阵清风，几点碎雨，已是繁华落尽，所享受的美丽时刻，似长夜烟花。就如《红楼梦》中薛宝钗的诗中所写，“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不管怎么样的绮丽，也终究逃不过岁月的烟尘，但那淡泊宁静的情怀，无怨无悔的性格，不得不令人向往和动心。
春天的南方小城，山红柳绿，婉约尽显。丽日暖风里，朋友陪我在公园或街角漫步，看满城芳菲肆意开。三月的江南，似乎乱了方寸，乍起风雨，朋友带我一起在雨里奔跑，如惶惶少年。回到家里，朋友第一时间把花盆从窗台搬下，呵护有加。
城市是一片片钢筋水泥的丛林，我像一只鸟，穿梭于这片林子与那片林子之间，一路行色匆匆，但在小城的那几天里，我却很轻松，可以尽情地看风景，可以放肆地饮酒。在盈耳的笑声里，平时浓烈的烧酒，变得格外醇香，诱得我和朋友一再贪杯，当快乐涌上脸庞，不胜酒力的我们已变成三月里红红的海棠。
日子在一个个地叠加。我是一个背包的旅者，在友情里稍稍喘息之后，又开始负重远行。一张机票，带走一季相知。相伴的时光，被雕刻在小城温暖的记忆里，黏附成一片不谢的美丽。而三月谱写的故事，如窗里海棠，淡然无香，但只一朵，就已胜过万千柔美。
临窗的海棠，在窗里看窗外的故事。生活的脚印由近及远，在曾经的岁月里，有些记忆，不用刻意收藏，便已难忘。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时间让你越来越远。凝望照片中楚楚的你，凌空而来，依然娇艳动人。我终于知道，只一缕春风是不够的，在不老的风景里，你会拥有无数个三月。我在远方为了生活奔波，无暇顾及你临窗而立的姿势，但你清秀娇柔的绽放，在目光深处点缀成鲜活的图案，让我在步履匆匆中，暗自虚构你的味道。就像一条网络短信写得那样，很多人关心你飞得高不高，却很少人关心你飞得累不累。其实，累与不累，我知道，你也知道。多年以后，我依然记得，初见时你娇美的绽放，还有那份淡泊的情怀。
（作者单位：永城市委群工部）
□邵长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