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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萝卜干

 江山携手 2014-12-26
儿子满百天,在父亲接二连三的电话催促下,我们一家三口奔赴乡村老家为儿办百天酒宴。本不打算回乡,可父亲话也有道理,农村亲戚进城吃住在我这儿不方便,再说儿子自出生以来,还未和家乡人见过面。
  
  车一到家乡小站,大老远就看见父亲在东张西望焦急地等待着。一见我们,父亲连忙疾步近前,接过我怀中的儿子,又是亲又是喊。妻见父亲满嘴胡子拉茬,眉一皱,用手擢了一下我的后腰,示意我再抱回孩子,可我于心不忍,未理睬妻。
  
  一到家才知,家中已来了许多客人,哥嫂弟媳两家人也早早到家了,厨房里已有被母亲请来的左邻右舍的婶姨忙着宰鸡杀鸭。一见他们到来,一个个都丢下活儿,笑嘻嘻地跑过来看儿子,见众人对儿子的夸奖,父亲在一旁更是乐呵得张着嘴。
  
  儿子的百天酒宴举办得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热闹,妻也被浓烈的乡情感染着。第二天午饭后,我们收拾行李准备回城,可父亲一脸难色挽留我们再多住几日,可妻执意要走,说回城要上班呢。家人见我们这样,都忙着帮我们收拾,母亲更是忙开了,一袋新碾的大米一分为二,说是便于路上好提;那一小袋袋红豆绿豆被母亲拣得齐整无瘪塞进了我们的包里……
  
  一切收拾定当后,我们和家人打着招呼,说是走了。然而却不见父亲,我问母亲:“爸呢?”“可能去屋后的田里收拾晾晒的萝卜干了!”母亲说。“噢!妈,那您代我们跟爸说一声我们走了!”我正说着,父亲在屋后亮开了噪门:“山子,再等一会儿,这萝卜干我马上就收好了,等着带点进城吃吃,这东西好下饭!”妻怕误车,低声地催促我说:“快走吧,萝卜干不要了,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在妻半推半就下,我抱着儿子慢步迈出家门,后面是长长的送行客人,哥嫂弟媳也再三挽留我们,可我们只请了两天假,实在无法留下。
  
  正出院门,父亲扛着一蛇皮口袋急匆匆地拦住我们,有点生气地说:“这么急呀!就这点时间不能等!山子,你自小就爱吃萝卜干,带点去吧!”说着父亲从蛇皮袋里倒出袋袋小塑料袋装的萝卜干,接着他又从我的怀中抱过孩子,用满脸的胡茬亲即将离开的宝宝,妻一边皱眉,一边蹲下身收拾萝卜干,她从一小袋里拿了一片萝卜干咬了一口,一嚼,禁不住说:“真咸!”父亲一听,一愣,连忙转过头,说:“错了,错了,咸的不是给你们的,我怎么搞错了,咸的是给你哥一家的,不好,那甜萝卜干还在田头呢!”父亲把孩子送到我怀里,扔下一句:“再等一下,一会儿就把你们家的甜萝卜干收拾好!”父亲急冲冲地跑向田头了,此刻,蹲在地上口尝萝卜干的妻子怔住了,嫂、弟媳也是愣在一旁,左邻右舍小声地在说:“这胥老头,心倒细,每个儿子家喜吃什么味道的萝卜干都知道……”而我再也迈不开脚步,抱着儿子,循着父亲疾去的背影望去:那深秋的田头,还有父亲晾晒的两摊萝卜干,我知道那儿除了父亲为我家准备的一摊甜萝卜干外,还有一摊一定是酸的,那一定是小弟家的,因为弟一家人都爱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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