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欧洲终身学习指标体系包含终身学习支柱、终身学习的社会经济效益两个部分，每一部分又包含维度、指标、测量尺度三个结构层次。该体系通过采用定性描述和定量测量相结合的方法，实现了终身学习的量化和具体化，有助于欧盟各成员国准确定位并客观监控和评价终身学习的实施现状，为各国决策者科学制定终身学习政策提供依据。这一指标体系对于我国终身学习的发展亦不乏借鉴作用。
【关 键 词】终身学习/指标体系
【作者简介】张科丽，浙江建设职业技术学院教务处(杭州 311231)；吴雪萍，浙江大学教育学系(杭州 310028)。
为了提高终身学习的可见度、透明度和可比性，使终身学习战略的实施更具科学性，欧盟在学习借鉴加拿大学习综合指标(CLI)的基础上研究制定了欧洲终身学习指标体系(ELLI)，并通过地区专家反馈意见、网上调查和各国专家研讨等方式，于2008年形成了欧洲终身学习指标体系的概念框架。[1]欧洲终身学习指标体系是欧盟各成员国监测终身学习实施情况并分析其社会经济效益的重要工具，目的是通过提供测量维度、指标和尺度，指导各成员国收集、分析相关调查统计数据，最终为公民、雇主和各级决策者科学实施终身学习战略服务，为改善终身学习的社会经济条件提供依据。
一、欧洲终身学习指标体系产生的背景
1.促进欧盟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需要
欧洲终身学习指标的产生正值2008年金融风暴席卷欧洲。这次经济危机使欧洲近十年来的经济增长和就业机会遭到重创。2009年，欧盟GDP降低了4％，平均赤字达到GDP的7％，工业生产值降低到1990年的水平，有10％的职业人口因此下岗失业。由于家庭企业在借贷、消费和投资方面困难重重，原本不堪一击的经济形势更加难以复苏。[2]同时，经济危机还削弱了欧盟的发展潜力，随着中国、印度、巴西等新兴发展中国家日益重视对技术开发和研究的资金投入，注重价值链、产业链的优化、升级，全球的竞争主体悄然发生了变化，欧盟面临的国际竞争也日趋激烈。为此，欧盟将终身学习战略作为经济发展的战略重点，积极营造良好的终身学习环境，改善公民终身学习的社会经济条件，以促进欧盟经济智能化(smart)、可持续(sustainable)和包容性(inclusive)的发展。
2.增强欧盟社会凝聚力的需要
当前，欧盟低学历、低资格水平、高辍学率现象十分突出。据欧洲职业训练发展中心最近的调查显示，到2020年，欧洲有54.7％的工作要求中级资格水平，40.9％的工作要求高级资格水平，只有不到10％的工作需要低级资格水平或不需要资格。现今约有7800万欧洲青年资格水平较低，而作为国家经济支柱和就业来源的中小型企业对工人的培训很少，以致工人仅有的技能无法满足欧洲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3]这意味着没有正规资格证书的公民将很难找到工作，结果高技能与低技能公民之间的收入差距不断拉大。同时，公民的低知识和低技能水平也阻碍了其有效参与社会政治经济生活，使其不断被排斥、被边缘化，最终导致社会的不和谐。此外，欧盟各成员国的人口老龄化也在不断加速，60岁以上的人口增长速度是2007年之前的两倍，职业人口数量的减少和退休人口数量的增多，使社会福利系统的负担不断加剧。期间，尽管欧盟大多数成员国意识到教育与培训是减少社会贫困、愚昧、不平等、排斥和压迫现象的重要手段，是社会和谐发展的推动力，但采取的应对措施往往事与愿违。由于大多数儿童和成人，尤其是妇女缺乏基本的识字和算术技能而与众多学习机会失之交臂。[4]因此，为了使终身学习实施更具针对性和有效性，欧盟还需要有一套可供各成员国相互比较、参考学习的标准尺度，以指导各国实施终身学习战略，真正促进社会和谐、民族团结。
3.促进终身学习深入发展的需要
随着欧洲经济一体化和知识经济的不断推进，以及服务产业的不断壮大，传统专业资格的概念日趋过时，而与终身学习理念相适应的个人能力概念则逐渐置于首要地位，这些个人能力包括协作能力、首创能力和冒险精神、跨文化交流能力等。2006年，欧洲议会和欧洲理事会制定了有关终身学习所需关键能力的法案，规定终身学习所需关键能力分为母语交流能力、外语交流能力、数学能力和基本的科学技术能力、信息技术能力、学会学习的能力、参与社会的能力、创新创业能力、认识表达文化能力八种。[5]但当能力涉及个人的态度、价值观等抽象意识层面时，相比注重知识和技能的资格来说就较难测量和评定了。
二、欧洲终身学习指标体系的构架
欧洲终身学习指标体系在内容上包括终身学习支柱和终身学习的社会经济效益两部分，在结构上包括维度(Dimensions)、指标(Indicators)和测量尺度(Measures)三部分。每个测量维度与若干个指标相对应，而各指标又以测量尺度的形式量化描述。测量尺度中的数据主要来源于各种社会调查，如成人教育调查(AES)、欧洲工作状况调查(EWCS)、劳动力调查(LFS)等。基于终身学习的理论、概念和对调查数据的统计分析，整个指标体系综合反映了欧盟各成员国实施终身学习的条件、活动、成果和终身学习对社会经济发展产生的效益。
1.终身学习支柱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指出，终身教育建立在四个支柱的基础之上，即学会认知、学会做事、学会共同生活和学会生存。[6]这四个支柱不仅是每个人一生中的“知识支柱”，也是终身学习发展的“指南针”。欧洲终身学习指标体系结合欧盟的社会环境和终身学习政策背景，把学会认知、学会做事、学会共同生活和学会生存这四个支柱作为其测量维度，以便综合、全面地反映各国终身学习发展的条件、行为和成果。
学会认知不仅要求终身学习者具有识字和算术能力、批判和创新精神，还要求学习者具有情感、社会和认知方面的素养，如毅力、好奇心和协作能力等，从而适应当前知识经济的挑战。因此，学会认知这一维度主要测量正规教育体系中公民的学习情况，包括正规教育基础设施的投入、学前教育阶段的参与率、中学教育的成效、中学后教育的参与率及其成效等五个指标。[7]其中正规教育基础设施的投入是一个条件性指标，其测量尺度是公共教育经费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学前教育阶段的参与率涉及低龄人口参与正规教育的数量，其测量尺度是四岁到法定义务教育最低年龄之间的儿童中接受正规教育人数所占的比例。中学教育成效指标是各国中等教育质量的体现，是一个结果性指标，它包括三个测量尺度，即各国15岁儿童分别在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ISA)的阅读、数学和科学测试中所取得的成绩。中学后教育的参与率反映了成人重回正规教育体系学习的机会，其测量尺度是年龄在25-64岁的成人参与一年正规教育与培训所占的比例。中学后教育的成效指标涉及对高级技工数量的衡量，也反映了一个国家向公民提供更高层次教育的能力，其测量尺度是年龄在30-34岁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口所占的比例。
学会做事与个体在职业中的应用技能和能力密切相关，如不断适应工作环境变化的能力、知识转换应用的能力等。因此，学会做事这一维度主要测量成人在工作中专业继续发展的情况和正规教育体系中学生的工作经历。该维度不仅强调各国要充分利用职业教育与培训机构的作用，以提高劳动力的知识技能水平及其在世界劳动力市场中的竞争力，而且还要求各国形成与学习相关的企业文化、政府政策和社会规范等。学会做事维度包括正规职业教育与培训输出、非正规职业教育与培训的参与率、工作环境中的学习情况以及非正规职业教育与培训的提供情况四个指标。其中，正规职业教育与培训输出指标是一个终身学习的结果指标，其测量尺度是年龄在15-19岁高中教育或者职前教育与培训的毕业率。非正规职业教育与培训的参与率指标包括参与继续职业培训课程的职工所占的比例、参与继续职业培训课程的总课时以及25-64岁参加与工作有关的非正规职业教育与培训的成人所占的比例三个测量尺度。工作环境中的学习情况指标是一个与非正式学习有关的指标，包括员工在工作中从事复杂项目的比例、使用网络的比例、学习新事物的比例以及从事单一无变化项目的比例四个测量尺度。非正规职业教育与培训的提供情况是一个条件指标，包括政府投资劳动力专业培训所占GDP的比例、提供员工培训的企业所占的比例、企业用于继续职业培训的成本占总劳动力成本的比例以及为员工提供继续职业培训课程的企业所占的比例。
学会共同生活与公民尊重、关注和理解他人及他人历史和传统有关，主要有志愿活动、慈善捐款、参与民间协会等形式，强调以一种理智、和平的方式完成共同目标和解决不可避免的冲突。学会共同生活这一维度包括积极公民的比例、公民参与社会沟通的比例和公民宽容、信任及坦诚的情况。其中积极公民的比例有三个测量尺度，即年满15岁公民成为政治协会会员的比例、年满15岁公民在政党或救助会等组织工作满一年的比例以及公民参与志愿活动和慈善活动的比例。公民参与社会沟通的比例是反映公民参与社会生活、社会交流的指标，它由公民参与讨论个人事务的比例和公民与朋友、亲戚、同事聚会的比例两个测量尺度体现。公民宽容、信任及坦诚的情况反映的是公民向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群学习的态度和意向，该指标由公民的移民观、同性恋观和对他人的信任程度三个测量尺度体现。
学会生存强调人们要经常参加体育、艺术和文化类活动，重视通过各种大众传媒形式发展个人的想象力、创造力、审美意识、身体素质以及交往能力等。这一维度主要测量个体的自我导向学习和对学习的投入情况，主要包括以下六个指标，指标一是继续教育与培训的参与率指标，其测量尺度是终身学习的参与率，即25-64岁已接受一个月培训的人数比例。指标二是文化活动学习的参与率指标，其测量尺度是一年中15岁以上公民参加芭蕾、舞蹈、戏剧活动一次以上人数所占的比例、参加电影艺术活动三次以上人数所占的比例、参加音乐会三次以上人数所占的比例、参观博物馆和美术馆三次以上人数所占的比例。指标三是体育活动的参与率指标，其测量尺度是15岁以上公民每周参加户外体育活动一次以上的比例。指标四是通过媒体形式自学的参与率指标，其测量尺度是15岁以上公民每周使用E-mail和互联网等媒体一次以上的比例。指标五是可供自学的媒体供应情况指标，其测量尺度是具有互联网的家庭所占的比例。指标六是工作与生活的平衡性指标，其测量尺度是15岁以上公民的工作时间与工作外时间之间的适切度。
2.终身学习的社会经济效益
采用四个学习支柱作为测量维度对欧盟各成员国终身学习的实施情况进行量化、综合、全面地描述只是欧洲终身学习指标体系的一部分。由于教育投入既有利于个体的发展，还有利于社会经济的发展，如经济财富的增长、公民健康水平的提高、犯罪率的下降和环境质量的改善等。因此，结合社会经济效益维度中的最新统计数据体现欧盟各国终身学习的实施效果，即将学习与社会福利等相结合，无疑是欧洲终身学习指标体系的重大创新之处。该指标体系中终身学习的社会经济效益主要包括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两个维度。
经济效益维度有三个指标。指标一是收入，其测量尺度是18岁以上公民的平均纯收入和人均国内生产总值。指标二是生产力，其测量尺度是每个受雇者的劳动生产力，该尺度通过与欧盟平均水平的比较来反映各国经济的整体竞争力。指标三是就业，包括就业率和失业率两个测量尺度。其中就业率是指工作年龄在15-64岁公民的受雇率，处于实习期内有报酬的人群和有工作但暂时离职的人群也包括在内。失业率是指年龄在15-74岁失业人口所占比例。
社会效益维度包括四个指标，即健康状况、生活幸福指数、社会凝聚力和民主程度、可持续发展能力。其中，健康状况指标有三个测量尺度：一是健康自评，即公民对自身健康状况的认识，包括很好、好、一般、差、非常差五个方面。二是健康习惯和状况，即反映公民吸烟、酗酒、肥胖和体重不足、长期疾病等方面。三是平均寿命。该测量尺度反映各国公民的总体健康状况。生活幸福指数有四个测量尺度：一是生活满意度，即公民对其生活感到非常满意所占的比例。二是幸福感，反映各国15岁以上公民的总体幸福程度。三是对工作的满意度，反映公民对从事当前工作的快乐程度。四是对家庭的满意度，即公民对其家庭感到非常满意所占的比例。社会凝聚力和民主程度指标包括长期未就业率、体现收入分配公平性的基尼系数(Gini coefficient)、反映经济困难公民比例的物质贫困率、各国公民对民主工作的满意程度、反映民主参与的上一年欧洲选举的投票比例、公民对议会、政党、法律制度的信任度六个测量尺度。可持续发展能力指标采用环境绩效指数作为测量尺度，以反映各国保护环境的程度。
三、欧洲终身学习指标体系的特点
欧洲终身学习指标体系通过结合最新的调查数据，以量化的数据形式综合反映终身学习的实施情况和效果，能够实现终身学习(lifelong learning)和全面学习(life-wide learning)的有形性和可测量性，有助于地方当局和决策者找出终身学习实施过程的薄弱环节，及时采取正确的补救措施，改善终身学习环境，它对我国终身学习的发展不乏借鉴作用。
1.体现终身学习的全面性
首先，欧洲终身学习指标体系体现了终身学习内涵的全面性。终身学习是一切学习机会的整合，超越了传统正规教育环境下学习的范畴，与工作、生活和社会相联系。欧洲终身学习指标体系以四个学习支柱为测量维度，全面反映了终身学习在时间维度的层次性和在空间维度上的多样性。这四个学习支柱囊括了各种学习类型，其中，学会认知体现的是正规教育环境下的学习，学会做事体现的是非正规教育环境下的职业学习，学会共同生活和学会生存则更多的体现了非正式环境中的学习，如与人交流过程中的社会学习和参与文体活动中的文化学习。
其次，欧洲终身学习指标体系体现了终身学习作用的全面性。未来，一种单纯追求生产力提高的发展方式将走向死胡同。发展必须超越经济范畴，并结合社会伦理、文化和生态等方面的内涵发展，实现人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欧洲终身学习指标体系注重全面体现终身学习对人的发展和社会发展的要求及影响。在促进人的发展方面，欧洲终身学习指标体系对四个学习支柱进行了学习机会、学习行为和学习结果的分析，以反映各国对促进个人发展所提供的条件、学习活动和实施终身学习的结果。在促进社会经济的发展方面，欧洲终身学习指标体系不仅包括收入等经济指标，还包括健康、饮食、环境、民主参与、幸福指数等社会指标。由此可见，欧洲终身学习指标体系不仅关注终身学习本身，还全方位关注终身学习与个人发展、社会发展和经济发展的关系。
2.体现终身学习的发展性
从终身学习理论的研讨到政府发表终身学习白皮书、宣言、备忘录等文件，使终身学习的理念逐渐深入人心，再到各成员国加强数据统计、确立指标、建立监控体系，使各国及时掌握和比较终身学习的实施成效和进展情况，终身学习在欧盟经历了从基本理论研究到政策及影响研究再到实际应用研究的发展过程。而欧洲终身学习指标体系是欧盟终身学习实际应用研究的成果之一。该指标体系在终身学习的理论定义和政策背景的基础上，结合指标体系的概念标准和方法论标准，如有效性、可比性和可解释性等原则，实现了终身学习在实施过程中的技术发展。
3.体现终身学习的具体性
尽管终身学习本身是一个复杂而抽象的概念，但欧洲终身学习指标体系通过维度、指标和测量尺度三个层面来设计指标体系的结构，采用定性描述和定量测量相结合的方法，实现了终身学习的有形性和具体化。指标体系中的指标(indicators)根据终身学习的概念和理论全方位地描述了终身学习，这是一个定性的描述方法。而指标体系中的测量尺度(measures)又根据终身学习的概念，并结合各种社会调查所获取的数据描述了各国终身学习的进展情况和实施效果，这又是一个定量的测量方法。这两种方法的结合使用可以准确定位并客观监控和评价各国终身学习实施的整体现状，能为政府制定终身学习政策提供科学依据。
【参考文献】
[1]Bertelsmann Stiftung. European Lifelong Learning Indicators Developing a Conceptual Framework [EB/OL]. http://www.bertelsmann- stiftung.de/cps/rde/xbcr/SID-252BA379-8294CD26/bst/ConceptualFramework_081022.pdf. 2008.10.
[2]European Commission. Europe 2010 A Strategy for Smart, Sustainable and Inclusive Growth[R]. Brnssels,2010.
[3]EU business. The Bordeaux Communique-European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Policy(VET)-briefing [EB/OL]. http://eubusiness. com/Employment/training-vet-guide/view.
[4]Bertelsmann Stiftung. European Lifelong Learning Indicators Making Lifelong Learning Tangible[EB/OL].http://www.paideiafoundation. org/mce/file/MASON/ELLI-Index-lifelong%25201earning%2520index.pdf.
[5]The European Parliament and the Council of the European Union. Recommendation of the European Parliament and of the Council of 18 December 2006 on Key Competences for Lifelong Learning[J]. Official Journal of the European Union. 2006,(12).
[6]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教育——财富蕴藏其中[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1996.87.
[7]Bertelsmann Stiftung. ELLI Index Europe 2010-Indicators in Depth [EB/OL].http://www./cps/rde/xbcr/SID- A2C40F05-20EA5005/bst_engl/xcms bst dins 33291_33292_2.pd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