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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超:难以回去的故乡

 westwindws 2014-12-29
  •  2014-02-12 22:55:03   作者:刘超   来源:   点击:1326   评论:1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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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刘超:难以回去的故乡

     

    故乡是人生的起点,人生各种运错的最本初的元素,最开始的势与能,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是命运的安排、先验的伟大。你不能询问为什么我会出生在这里,为什么会在这里长大。

    故 乡对于我而言,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既不像余光中笔下的邮票、船票与坟墓,寄托着对亲人的思念和对伟大祖国的美好祝愿,也不像席慕容笔下故乡的轻笛与月 辉所蕴含的浓浓的绵延不绝的哀愁。对于一个出生在农村,感受过农村的静谧,成长于异乡的城市,不得不学习另外一种“乡音”,深受时代变迁、政治文化社会化 所影响的个体来说,内心追寻故乡、渴望故土的强烈情感可想而知。

    我 出生于湖北随县一个美丽的小村落,故乡给我的记忆是泥泞的田间小道,老牛拉着犁在江汉平原特有的水稻田里深耕着厚重的土地,以求在风调雨顺时候的大丰收, 大人们总有忙不完的农活。而我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牵着自家的大水牛,任其在河边饮食,我便可以吮吸着河边早地上“毛尖”。当然,还有夏天的时候一家人在 房顶上休息时偶尔飘过的一闪一闪的萤火虫,伴随着闪烁星空下的万家灯火,好一派良辰美景。少时十分顽皮,父亲独自在院子里挖水井的时候,恐吓我说要把我埋 起来。前几年回去,水井依旧有清澈的地下水,只是老家的房子已经倒塌,远远的望着,内心颇有一种“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的感叹。在农村的田野上,我不仅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喝到了甜美的井水,更从长辈那里秉承到的淳朴,善良,勤奋,忠诚的优秀品质。这或许也是我们家的家风吧。

    不 过这种童年的美好时光很快就结束了。九岁时,由于各种原因,随父母去了离故乡近两百公里远的襄阳,对于随县农村完整的记忆就结束了。在襄阳我度过了迄今为 止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三年小学,三年初中,三年高中。十八岁时又离开了生活九年的地方,到外省求学。在这期间,祖父在一个鹅毛大雪的日子里去世,而我却因 为期末考试未能回老家看他最后一眼,给他送行,让我十分后悔懊恼。长兄也发誓,今后不管什么原因,亲人百年归山,必须回老家悼念。这样,对上一辈的思念只 能是回到老家,在其坟前烧点纸,磕几个头了事。去年三月末回武汉参加完研究生复试,正好赶上清明 ,特意赶回老家上坟。说起来十分惭愧,我已有十几个年头没有在这个特殊的日子给自己的老祖先磕过头,给坟上添些新土。

    然 而,由于大部分时间交给了学校,又从小生活于外地,儿时的记忆便在脑海中逐渐忘却。虽然寒暑假会回去呆一段时间,可随着年龄的增长,现代交通条件越来越畅 通,故乡却难以回去,原因错综复杂。或许是因为亲人的离去,关系的逐渐淡薄,情感的冷漠与疏离,个体的成长对于开始所构成世界的本能逃离。

    按照贺老师的说法,我的故乡应该是标准的分散型“原子化村庄”,它带来了混乱和无序。八十年代户口政策的松动,以及随之而来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使得村中较多的男女青年选择了南下到市场经济发达的地方打工,村庄也随之出现了“空心化”, 386199部 队也大面积存在。我的很多亲戚也在这个时候,夫妻结伴,抛弃老人孩子,选择出外打工。每年回去,都有一种感慨,人越来越少,年味是越来越淡。中国人的亲缘 关系好比一块石头扔进水中,产生效果依次递减的波纹。回到了故乡,也只是走亲戚关系较近的几家,血缘关系远一点的,对于我来说,仿佛是初次见面,显得陌 生。没有了亲戚在家,故乡便很难再回去,个体感情的维系难以建立在以美丽的自然地理环境为基础的载体上。人最终是群居动物,是社会人,要在社会中扮演某种角色,要过社会生活

    在这个大时代,在这个个体化的年代,故乡作为一种信仰,作为一个心灵的寄居地,其作用渐趋弱化,这真是一个“祛魅”的时代。与其说现实中现实中像我这样从小生活在异地的个体难以找到故乡,倒不如说心灵似乎被外界所牵引,故乡难觅!

    “生活在别处”似乎是句天真的谎言,趁年轻可以出去闯荡一番 ,外面的世界更精彩,似乎总是在激励着人们往外看,路迢迢水长长的走四方。诚如托克维尔在完成他那次著名的旅行之后所感叹的:“民主把一个人永远的抛回给他自己,最终将完全禁锢在内心的孤独里。”市场、自由、民主、权利、契约作为一种现代性的语言在重构社会关系、社会网络化结构的时候,也在瓦解着原先由阶级、专政等革命意识形态所建构的社会秩序,同时也在深刻的影响着人的复杂的内心世界。“旧者已亡,新者未立”,随着个体自由的逐渐发展,个体反而越来越受到自由之累,空有自由之身,渐成孤立之人,反而丧失了自主的能力。社 会道德也每况愈下,“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难道真应了那句话“立国之道,尚礼义不尚权谋;根本之图,在人心不在技艺。”原子化的时 代个体面临着无比巨大的外在压力,在集体化时代由上而下所建立的外在性秩序消失的时候,普通民众是继续勇敢的凭直觉前行,还是“沉醉不知归路”?  

    王 蒙在其自传《半生多事》中担忧的写道:“随着个人与家庭生活的城市化首都化国际化,随着社会的现代化全球化,随着与时俱进与一日千里;我的过去,我的故 乡,我的初始将会淹没,我的故乡我的初始状态由于乏善可陈而将被漠视、轻蔑和忘却,我的童年的痛苦与心思………我此后的一切,将无法从根子上加以解释和回 味。”据说,鲑鱼在出生于淡水环境,成长于壮阔的海洋,等待产卵时再溯游而上,回到淡水环境的故乡生出下一代,如此循环不已,生生不息。是啊,作为一个炎黄子孙,作为龙的传人,我们每个人也都不能忘记自己最初的本源,从哪里来!

    老家依旧会时不时的在梦里出现,亲人也能时不时的看到,我依旧会时不时的回去一次。可我害怕这种记忆会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变成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一段寄藏在心底的空白!

     

    刘超,硕士研究生,湖北随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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