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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试过进入黑色的长枝条吗 你曾试过进入其他生命 黑色的长枝条吗？ 试着想象清晨，鲜嫩的卷须，汁液饱满， 感觉 就像从小洋槐的枝条上 垂下？ 你想过世界仅仅是你的一种娱乐吗？ 你从没进入海，观看水如何以完美的礼节 分开，让你进入！ 从没躺在草地上，如同你就是一棵草！ 从没跃到空中，如同你黑橡实似的心灵 张开了翅膀！ 我们听见，你以悲哀的声音抱怨 有些东西正从你的生命中消失，这毫不令人惊讶！ 谁不碰到门闩就能打开门？ 谁不交替着跨出脚步，全神贯注于不断地 呈现他自己，就能向前旅行？ 谁不带着欣赏，喜悦，先观看外部的石头， 就能看见里面的房间？ 哦，你有闲暇—— 那么每一处的田野都邀请你走进去。 如果你离开所在之处， 去寻找你的灵魂，谁会介意，谁会责骂你呢？ 那么，快，起床，穿上外套，离开你的书桌！ 让你的脚踏进青草的大门，那里 充满神秘，那里是死亡也是生命，但 无须害怕！ 让你的脚踏入死亡之门，带着万分的 好奇! 去，坐在野草前，想象 神，十指相扣，走出他的稻草房， 以这种或那种方式，向此刻的 鲜花致意， 向嘲鸟粉红色嘴唇倾吐的歌声致意， 向忍冬的花苞致意，它们 将在夜晚开放。 去坐下，像一株野草，在风中沙沙作响！ 听,你不正在轻轻呼吸，展示着一种生命？ 而灵魂，终究只是一扇窗子， 打开窗子，并不比从小一段睡眠中醒来更困难。 上周，我走过荆棘丛， 对野玫瑰说： 请容忍我， 不要拒绝我的热爱。 然后，整个下午，我坐在它们中间。或许 我听到了一缕音乐，潮湿而嫣红， 从它们浓密的蓓蕾上，从它们娇嫩水灵的身体上，匆匆闪现。 你小心翼翼地听着黑暗的叫喊声， 究竟还要听多久呢？ 跳进去！跳进去！ 一个站在野草中的妇人。 一艘颠簸在波浪中的小船，这即将到来的， 正带着自己的高贵和优雅驶来。 偶尔，在一闪而过的事物中， 我会遇见永恒。 除此之外，还需要祈求什么呢？ 我将抚摸雏菊的脸， 我将弯下腰 去思考它。 而这，是没有终点的。 现在，太阳开始落山了。在粉红的光线中， 我沿着海岸线，穿过田野和沙丘， 跋涉着。 漂浮着， 漫不经心地走回家。 [美] 玛丽·奥利弗 倪志娟 译 作家出版社《当代国际诗坛6》 [诗歌君语] 这是近来我最爱的一首诗。它把可能日趋麻木的我从深处打捞上来，不再惧怕回望。 早些年，我害怕脱离秩序，害怕与常人不同。该有什么样的收入，该有什么样的家庭，我们被日子赶着走，越赶越快，快到来不及感受自己和他人的生命正如何流动，就像为他人而活。你忘了感受自己，忘了闭上眼就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于是，也忘了感同身受。忘了自由和惬意。 恢复了一个人的生活后，我渴望远离这种日常的秩序，好证明自由已为自己所掌控。我不做饭，长睡或通宵，日夜颠倒。你们都有过这样的时刻吧？什么都不做，只是躺着，一言不发，假装真的被世界抛下。你怜悯这样的自己，忘了自己的生命其实依旧是结结实实的。 可是何为真正的秩序？大自然里其他的生命，不论第二天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总是竭尽所能，毫无顾忌地活着。是啊，我们不见其他的生命抱怨，只有人。诗里最后写道：太阳开始落山了/我跋涉着，漂浮着，漫不经心地走回家。是啊，我们走着，自然地走着，思索着，呼吸着，热爱着，同其他生命一样，展示着一种生命。这就是秩序。 题图:拉夫．吉普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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