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佳：年“味”变了

 

春节是全国人民欢庆的节日，是家家户户合家团圆的日子，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渡过了20多个春节了，但是在我看来过春节的滋味已经大不一样了。

依稀记得小时候过年，都是一大家子人在奶奶家过年！那个时候过年，是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过大年！那时爷爷还在，奶奶的年纪也不大，家里有两个姑姑，一个叔叔，大姑姑和小叔叔都已成家有孩子，一般过年时，大姑姑和叔叔一家人都会来奶奶家过年，小姑姑还未出嫁，自然是在家里过年，我爸爸是长兄，更不必说了！这样算起来，家里过年时就至少有十几口人了，人很多所以那时候过年特别热闹。于是，在过年之前就要做很多准备，家里的长辈也忙得不亦乐乎。首先就是年货的采购，花生、瓜子、糖果等零食必不可少，鸡鸭鱼肉、蔬菜等等也要在过年之前就全部买全，因为在过年那几天家家户户都在过年，卖东西的人不多，即便有东西也非常贵，另一方面，很多菜式是必须提前做好的，所以食材必须提前购全。鞭炮、对联这些东西也是必不可少的。另外，正所谓新年新气象，家里每个人都要买身新衣服，尤其是小孩，从里到外都必须是新的。其次就是年夜饭的准备了，在过年之前，必须把一些做法比较繁琐的菜式准备好。比如年夜饭上必不可少的炸肉圆子，蛋饺，梅菜扣肉等等。这些都是我们当地年夜饭上定要出现的菜品，做法比较繁琐，我那时小，过年前时常跟在奶奶后边看她做这些菜，在这里也简单讲讲我们这些特色菜的做法。炸肉圆子就是把五花肉剁成末，加入生姜、葱等佐料，放到锅里炸，炸完之后还要放到蒸笼里蒸上一蒸，过年时因为人多大家又爱吃，所以一般会做很多这种肉圆子！另外还一个让我念念不忘的还是奶奶做的蛋饺皮，奶奶会用一个小平锅，拿一块肥肉再过面上抹一抹，出来些油，再铺开已经调好的蛋汁，没过两下，蛋饺皮就好了，那时经常是奶奶一边做，我就一边吃，现在想想真是回味无穷啊。

大年三十是最忙也是最开心热闹的日子，那天家家户户都要贴对联，洗澡换新衣，并且我们这还有一个习惯就是大年三十当天要去给已故的亲人扫墓，以表哀思。到了年三十晚上，在奶奶他们的忙碌下，一桌年夜饭已经摆好，一般都有十几个菜，香菇炖鸡，啤酒鸭，红烧鲢鱼，一碗蒸蛋饺，一盘炸肉圆，梅菜扣肉，熏肉，还有食令蔬菜等等，满满得摆上一桌，在吃饭之前，要放上一挂轰轰作响的大鞭炮才能正式开饭。吃饭时，按规矩爷爷奶奶是坐在主位上的，接下来依次入座，然后爷爷说吃年夜饭了，大家才开始吃饭，长辈们互相敬酒，我们小辈们也要向爷爷奶奶敬酒祝福，那时一张桌子坐得满满的，小孩子们要挤着坐，吃的东西也没现在多，没现在精致，但是那时候是真热闹，真开心！吃完饭后，是我们这些孩子最开心的时候，因为爷爷奶奶会给压岁钱，然后我们几个孩子能够一起去外面玩炮仗，放烟花，在这种时候，无论小孩子怎么闹，大人都不会骂的，因为过年时不能骂人，不然一年都会不顺利的。

从初二开始就要开始拜年了，因为从小与舅舅家十分亲近，那时外公也还在舅舅家养老，所以我最喜欢的就是去舅舅家拜年。除了我们一家之外，还有舅妈那边的兄弟姊妹也会在同一天来拜年，那天真是好不热闹，因为舅妈家那边的孩子很多，光小孩就能凑成一桌，大概有十个小孩，孩子多就特别热闹，我们一起出去散步，玩各种各样的游戏，一起出去买零食，真是开心，那时舅舅家也会准备好多好多菜肴，人又特别多，所以气氛特别好，大家都会很开心，到了下午，舅舅家至少得凑上两桌麻将，真真是热闹非凡，那时表哥和表姐也都在家，帮着舅舅他们一块忙活，虽然辛苦，但也是开心的。

但是随着时光的流逝，一年又一年的过去，这个过年的滋味也是大不相同了。现在爷爷去世了，奶奶的年纪也大了，所以我们家的几家人都是分开过年，奶奶也是轮流跟两个儿子家过年。我奶奶四个孩子，分别组成四个核心家庭，家家都是一个孩子，现在不聚在一起过年了，四个家分开过年，就再也没有以前的热闹和人气了。以前孩童时，过年特别高兴是因为过年时会有很多平时吃不到的糖果、零食、菜肴，还有平时没有的热闹人气。但是现在时代已经不同，家家的日子都好过了，平常想吃什么就能随时买到，也钱买也有地方，再也不用盼着过年来满足口欲了，热闹也不复从前了。

今年大年三十，是我和爸爸妈妈三个人一起在家过的，大姑姑一家在厦门过年，奶奶和叔叔一家三口过年，小姑姑一家在自己婆家过年。过年前的准备也不复从前那样繁杂，东西也没以前多，只需去购买些肉类、蔬菜和零食，东西跟平常吃的差不多。现在再不会和以前一样炸肉圆，做蛋饺，蒸扣肉了，因为这些东西自己做起来很繁琐，并且在市场上随时都可以买到已经不稀罕了。我们家还算是比较传统的家庭，大年三十还要贴对联，给亲人扫墓，在吃年夜饭之前要放鞭炮，这些风俗在我叔叔、姑姑家已不复存在了。我们家的年夜饭也很简单：香菇炖鸡，豆腐炒肉，辣椒炒肉，红烧鲢鱼，清炒白菜，已经不会和以前那样一大桌子菜了。一方面是因为家里人口少，另一方面是因为炒多了吃不完，不愿意总吃剩菜。回想以前的年夜饭，各色各样的菜式，虽然要吃几天才能吃完，但是那个“滋味”真好。现在虽然是不用吃剩菜了，但已经没有那种年夜饭的“味”了。

吃过年夜饭，家里也只有三口人，想打麻将都凑不成一桌，爸爸妈妈吃完饭早早地上床休息去了，只留我一人独自看着春晚，想想真是无趣，过年和平常没有两样，只因为这一天是全国人民的节日，是大家本该欢喜团圆的日子。大年初一，叔叔来家里拜年，也是来去匆匆，好像只是个形式。大年初三时，我们一家三口依旧去舅舅家拜年，但是舅母身体不好，表哥一家也不在，舅母那边的亲戚也是中午吃顿饭就走了，不似从前，早早地就来拜年，吃完饭之后要开几桌麻将，等到吃完晚饭再一起回去。小时候的那些玩伴早已不随着他们的父母来舅舅家拜年了，他们或者在外打工，或者成家立业，拜年也不似从前那般热闹的滋味了。亲戚之间相互往来少了，感情也愈加淡漠了。

    我们家不在农村，但也不属于城市，就是一个矿区，可以说更倾向于城市一些。从前过年时，十几口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过大年，一起吃着丰盛年夜饭，一起看春晚，孩子们一起玩耍放炮仗，正月里，大家互走亲戚，互相拜年，年味十足，其乐融融。但是现在过年却是另一番景象，成人的兄弟姐妹之间各自过年，很难聚在一起过年，并且现在家家都是一个孩子，过年也不似从前那样隆重热闹，很多习俗都已经不再顾及，亲戚之间的往来也少了，或者说是更加表面形式了，往昔的那种年“味”已经很难尝到。这只是我自己身边的情况，虽然只是局部问题，但是也不能忽略，我认为以往的那种年“味”已经很难出现，现在大多是独生子女家庭，孩子们没有兄弟姊妹，在不远的未来，每个家庭的人口会越来越少，那种热热闹闹的年“味”也会越来越少。我认为从自己身边的情况来看，过年的滋味已经有所变化，不再像从前那般，同时也反映出一些问题。以往的大家庭随着长辈的老迈，逐渐分裂成一个个的核心家庭，而现在核心家庭大多是独生子女家庭，人口越来越少，各个家庭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疏离。从“过年”这个问题就可以看出，长辈老迈，已经不能承担起联系各个子家庭的责任，各个子家庭也日益分散，没有稳固的感情纽带，或者说光靠感情已经不能把它们紧密地联系起来，而在未来的几十年，由一个个独生子女组成的核心家庭更是难以想象。年“味”变了，是因为时代变了，人与人之间的情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