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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傻大姐

 风临酒把2 2015-01-02


 说不尽,道不完的《红楼梦》,留给了世人无穷无尽的想象空间。每个人都可以从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场梦幻。特别是哪些痴情的少年少女们,都可以从梦中的红楼里,领回自己的白雪公主或白马王子。但是,只有真心付出一把辛酸泪,你才有资格拿到那张走进红楼的入场劵;你才有资本读懂梦中的哪些荒唐言。因为,恍若仙境的大观园,上演的却是自古红颜多薄命的血泪史。美女如云的大观园,实则是一个吞噬青春美丽的大陷阱。在这里,美丽有罪,聪明有错,而且,越是美丽罪越重;越是聪明错越大。 

 争妍斗艳的丫鬟群中,心比天高,身为下贱的晴雯,是 美貌聪明集于一身的一颗耀眼明星,用不轻易夸人的凤姐话来说,若论丫头们,总共比起来,都没晴雯生得好,可是美貌聪明不但成不了晴雯骄傲的资本,在握有生杀予夺大 权的王夫人眼里,这反而成了不可饶恕的罪证。王夫人撵走病中的晴雯,宝玉哭道:我究竟不知道晴雯犯了何等滔天大罪?一旁冷眼相观的袭人,一语道破天机:太太只是嫌她生得太好了,在太太深知这样美人似的人必不安静,所以嫌恨她,象我们这粗粗笨笨的倒好。在大观园里,因美貌和聪明遭殃遇祸的并非晴雯一人。宝玉房里有个丫鬟叫蕙香的,王夫人 细看了一眼,虽比不上晴雯一半,却也有几分水秀,视其行止,聪明露在外面,可怜的蕙香,就是因为这几分姿色聪明,也被王夫人判为扫地出门之列。人们看到此情此景时,没人不为屈死的晴雯捧上一把辛酸泪的,也没人不怒斥王夫人冷酷无情的。今天的愤青们,甚至有人跳脚大骂王夫人是变态。其实,我们把这一切全都归罪于王夫人,那你是太抬举她了。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里,一旦发生亡国败家之事,如果这个掌权的男人身边有美女,那么罪魁祸首非她莫属。这是因为红颜祸水,古代圣贤早有定论,王夫人只不过是一个忠实信徒而已。

 奇妙的大观园里自有奇妙事,园里妙龄少女遭殃者多多,遇祸者多多,甚至说出同主人是同一天生日也算是一条罪状。但是,却有一个女孩是另类,即使她闯出大祸,也能逢凶化吉;那怕她捅出大纰漏,也是安然无恙。这个奇妙的女孩就是傻大姐。

 傻大姐又名痴丫头,呆大姐,她是与贾母提捅扫院专作粗活的丫头,她生得体肥面阔,心性愚顽。出言可以发笑,贾母常闷来,便引她取笑一会。在《红楼梦》里,她只出场两次,但是,每次她都是引爆贾府重大事件的导火索。第一次,她看了不该看的贾府隐私事。抄检大观园的起因就是傻大姐无意检到一个绣春囊。这是一个绣有两个人赤条条相抱的淫秽物品,所以,邢夫人接过一看,吓得死紧攥住。事后,邢夫人以此为由,掀起了一 场抄检大观园的扫黄大风暴,结果以司棋为代表的多名丫鬟下人成了这场风暴的牺牲品。对引发这场风暴内幕的知情人傻大姐,严厉冷酷的邢夫人只说了一句下唬她的话:快休告诉一人,这不是好东西,连你也要打死,皆因你素日是个傻子,以后别再提起了,惹出了这么大乱子的傻大姐,即没被灭口,也没被撵走,居然安然无事。同那些被整死的,撵走的 吓坏的,傻大姐是何等幸运,常人的思维很难想到,托起这颗幸运之星的竟是貌丑和痴呆这两只无形的手。傻大姐第二次一出场,又捅出一个大漏子,这次她说了不该说的贾府秘密。凤姐伙同贾母王夫人,定下一个歹毒的掉包计:明娶黛玉,暗嫁宝钗。她们严令全府上下不得走漏半点风声,傻大姐真是名符其实,她偏偏把真相亲口告诉了黛玉。这个攸关贾府接班人的超级泄密事件,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后果都是不堪设想的。谁也没想到此事竟然不了了之。又痴又呆的傻大姐,再次让我们见证了奇迹是如何发生的。                               

 数不清的红学专家们,对贾府的美女们的研究多得让人眼花缭乱,但却很少有人留意这个貌丑性愚的傻大姐。曹雪芹笔下的晴雯和傻大姐是二个美丑、智愚反差巨大,结局迥异的人物,我看即使著作等身的红学家也未曾认真思索过,曹雪芹精心塑造这二个人物的用心何在?

    有一位伟人说过:不读《红楼梦.》就不懂中国历史。我大胆猜想,曹雪芹就是想通过这二个人物的反差和对比,去掀开几千年封建专制社会里,黑白颠倒、是非混淆的黑幕。在握有生杀予夺的掌权者眼里,哪有什么美丑之分,对错之别,有的只是对自己利与害的取舍。大观园里的芳官,就是因为会唱戏,结果唱出一个狐狸精的罪名来。

    我不知道众多的红学家中,有没有人考证过,是郑板桥看了《红楼梦》中的傻大姐后,才悟出难得糊涂这句名言;还是曹雪芹看了郑板桥的警句,才塑造出傻大姐这个典型人物?这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巧合,抑或是两位智者的所见略同?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俩都是各自采用了自己的表达方式,揭示了同一道理。

 在中国几千年极权专制的封建社会里,聪明的脑袋,要么说真话实话而戴了枷搬了家;要么说假话胡话而升了官发了财。如果不愿丢掉良心又不想送命戴枷,那只有装聋作哑,难得糊涂一条路。在愚笨糊涂最安全最保险的环境下,你就可以明白,极权专制社会里,庸官昏官那么多的原因了,你也就清楚了: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的真正含义了。你就是一位能解其中味,不云作者痴的读者了。读罢《红楼梦.》,掩卷长思,不由得让人长叹一声:难得傻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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