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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6连载五

 汉青的马甲 2015-01-06
   

第四回、那些来自南方的人们

 

一般认为,太平天国左军主将翼王石达开从湖北杀入江西时,手下有两万多人马,这个数字可能是错的。

石达开在1855年底进军湖北时,的确有两万多人马,但前面说过,石达开最初接受的任务,是和湖北太平军韦俊部夹击并歼灭湖北清军、尤其是湘军胡林翼部,最低限度,也要确保武汉三镇不失,因此他先后两次分兵增援韦俊,第一次人数不详,但多称“数千”,第二次则号称四千人,倘认定两次增援兵力相近,则仅此一项就已经分走七八千人。他进军江西时并非全队开拔,而是留下一部分人马在湖北佯动,这些人马少说也应有两三千人,如此算来,石达开初入江西时的兵力,充其量只有一万五六千人,如果按照太平军“二千五作一万”的习惯除以四,则更只有四五千战斗兵。

很显然,仅靠这一点点兵力,偷袭可以,但大规模攻城略地就会显得力不从心,不分兵无以扩张地盘,一旦分兵,原本有限的兵力就更会处处单薄,很容易被曾国藩这样危险的对手抓住要害,各个击破。

正因如此,在最初的一段时间、即乙荣五年十月十八日(1855年11月24日,清咸丰五年十月十五日)石达开自通城进入江西省境起,至十一月初三日(1855年12月9日,清咸丰五年十一月初一日)占领新昌止,石达开一直谨慎地将主力捏成一个拳头集中使用,而将牵制、佯动之类的任务,全部交给本就在江西境内的黄文金、李远继、胡鼎文等部。

但在新昌呆了10天左右,石达开的用兵风格,忽然从小心翼翼变作大胆泼辣,他不但在1855年底、1856年初分兵三路,分头攻略赣北、赣中、赣南各府县,到了太平天国丙辰六年新岁之后,更将原本的三路人马又分出许多路来,从而加快了攻城略地的进度。

原本这是十分危险的举措:曾国藩老谋深算,入赣湘军正调整部署,而清廷和曾国藩本人从邻省搜罗来的多路援兵,也已开始有所动作了,一旦这些“分散的小队”被逐渐集中的敌军所捕捉,江西战局就会发生戏剧性逆转。

然而这一幕却并没有出现,江西太平军非但顶住了几乎每一路清军的反扑,且丝毫未曾放慢扩张的速度。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石达开部太平军固然“分散”,但分散出的每一路都不是什么“小队”,而是数千人、上万人的“大队”。

他入赣时不是最多只有万余人马么?怎么不到两个月时间,兵力就一下变得充裕至此?

这就要说说比石达开稍早一些,从南方闯入江西省的不速之客们了。

这些人就是来自广东的天地会,当时的人们习惯叫他们“红军”。

天地会又称洪门、三合会、三点会等等,是历史悠久的反清团体,何时起源,说法不一,但最迟也应在乾隆廿六年(公元1761年)就已成形。这个组织的宗旨是反清复明,因此会众自称“洪门兄弟”(“洪”指代朱元璋的年号“洪武”),自我介绍时常说“本姓某,改姓洪”,采用秘密“堂口”的方法组织、活动,一方面“天下洪门是一家”,只要通过复杂的暗号切口核实彼此身份,即便素不相识也可以得到洪门兄弟的帮助,但另一方面,各堂口之间并无密切关系,往往各行其是。

既然要反清复明,那么就免不了起兵造反,在这点上天地会也显得特色鲜明:因为要表明自己是“大明忠臣”,所以但凡天地会系统起兵,首领通常自称“大将军”、“大元帅”,却绝少称帝称王——因为只有姓朱的人才有资格称帝王,这一“潜规则”直到本书标题“1856”的前一年——清咸丰五年(公元1855年)才被广东天地会陈开、李文茂等在广西浔州(今广西贵港市桂平)局部打破,陈开、李文茂等四位首领称王,建国号“大成”、年号“洪德”,但仍然不敢打破称帝这天地会的最后一条禁忌。

天地会的堂口遍布全国,连当时汉族人口很少的东北、新疆都有活动,因此民间有“合字一条线,洪门一大片”的说法,意思是说,运河漕帮(青帮)分布很集中,基本上局限在运河一线,而天地会(红帮)则遍地开花。尽管如此,南中国的福建、台湾、广东、广西、湖南等省,仍然是天地会最活跃的地区。

相较于台湾、福建,广东天地会算是“小兄弟”,起步稍晚,但到了道光、乾隆年间却大有后来居上之势,这当然不是偶然的。

首先,在“五口通商”之前,广州是中国唯一对外开放的口岸,自然也成了吞吐量最大、码头工人和苦力集中的地方,而这些相对无牵挂的壮年男子,恰是最容易被天地会“互助、讲义气”理念所吸附的对象;其次,由于是唯一的“大码头”,广东成了百物集散、万商辐辏之所,联络、传播任何东西都有更高效率,当时传播基督教的外国传教士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不约而同荟萃于广东,“洋和尚”能看透的道理,土生土长的“洪门”当然也不会看不透。

其次,鸦片战争时期清廷封疆大吏在广东大规模募勇备战,并号召沿海各府州县兴办团练,而能在短时间内召集大量壮丁备战、且又对此有浓厚兴趣的势力,就包括“洪门”,正因如此,道光末年广东天地会得到极大发展,许多地方的团练实际上被天地会控制,如鸦片战争中著名的三元里之役,能在短短一天内召集一百零三乡壮丁参战的“升平社学”中,就有不少天地会众。鸦片战争结束后,清廷大量裁撤战时招募的勇丁、杂役,加上战争对经济所造成的巨大冲击,这些“退伍老兵”既无法维持新生活,又难以回归旧生活,他们中不少人便投向唯一能带给他们希望和温暖的“洪门”等社团(有些人本来就是“道上兄弟”),令广东天地会势力更大。

当时广东“拜兄弟”的人非常多,中下层社会阶层里几乎所有行当都被卷入,如东莞石龙天地会首领何六,原本是开米铺的;番禺县太和镇沙亭岗天地会首领周春,原本是种菜的;后来成为“大成国”四王之一的广州江村黄婆洞天地会首领李文茂,原本是粤剧演员;后来投入太平天国、这本书所叙述的整个时段都是镇江、瓜洲主将的广东嘉应州(今梅县)人吴如孝,在广东参加天地会时,是广州城外专门从事进出口贸易的“十三行”洋行司会计;另一个天地会出身的太平天国名人、当时已被杀的扫北军主帅之一、广东揭阳人林凤祥,参加天地会时是个“无业游荡”的流民……洪秀全开始传教时,所遇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到处是“洪门弟兄”的“天下”,他本族的许多族人也是天地会众,如他的堂兄、后来做到恤王的洪仁政就曾因为“拜兄弟”,被亲官府的团练把房子烧了。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广东天地会活动能力强,相应的,广东各级地方官和亲官府势力对付天地会的能力也首屈一指,受到压迫的广东天地会,部分选择了向周边压力较小的地区扩张,他们中许多人是“混码头”的,因此这种扩散也往往沿着水路发展,其中一些会众溯西江而上,进入广西,另一些则沿着北江扩展到湖南,更有相当一部分索性漂洋过海,成为“外国洪门”,本书所述时段开始前不久刚刚被镇压下去的、在上海和福建闹得轰轰烈烈的“小刀会”,就是这种“出口转内销”的洪门分支,而今天遍布世界各地的致公堂、民治党,追根溯源,也都和当初的“洪门出海”一脉相承。广东天地会众活动能力很大,当时清方有人将广东、广西天地会分别称“广马”、“土马”,认为前者战斗力远胜后者,如果一支“土马”队伍里混入几个、十几个“广马”,战斗力往往能得到立竿见影的提高。

两广天地会起兵原本在太平天国之前,因此当时主持金田团营的萧朝贵才假托天兄(耶稣)之口,说“八方煷起,起不复熄”,在金田团营前或同时,广西境内活跃着许多天地会武装,如陈亚贵、李元发、罗大纲、张家祥、任文柄、大头羊、苏三娘、大鲤鱼等,他们中有的在山区活动,有的(“艇匪”)则在水面活动,吸引了清方的注意力和攻击力(如重新被启用的钦差大臣林则徐和前文多次提及的向荣,最初领到的任务都是镇压“会匪”——这通常指天地会反清武装,而“上帝会”这个另类在当时多如牛毛的天地会堂口掩盖下并不受清方重视,甚至许多人一开始根本不知道这支“另类会匪”),太平军能在广西从容发展壮大,和天地会的这种“掩护”甚有关系。在清军重压下,广西天地会堂口发生分化,有的继续就地活动(如后来名垂青史的刘永福最初的“盟主”,就是名不见经传的广西天地会小堂主、广西南宁府迁隆寨旗头郑三),有的降清(如本书叙述时段中已是江南大营第一名将的张国梁,正是前面提到的“会匪”张家祥,而后来因镇南关大捷名扬世界的冯子材,也是此时以会党小头目身份降清的),还有一些则投入了太平军中,如罗大纲、吴如孝、刘官芳、李能通、何明彪等,都是原先天地会的大小头目。他们的加入不仅为太平军增添了许多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百战之士,而且还在关键时刻给予太平天国决策层许多战略方向上的启迪,如太平天国之所以能攻下第一座城市——永安州(今广西蒙山),和罗大纲在此前一年曾以天地会首领身份偷袭永安州得手有关,而攻打桂林不下后北上湖南,而非照原计划去广州、香港,则和湖南郴州天地会部分会众投奔后的建言不无关系。甚至,太平军最终将进取南京作为远征的目标,也或多或少受到天地会的影响——那正是“我大明”的都城。

当太平天国势力迅速膨胀,名声很快压倒天地会,成为清廷头号大敌后,又反过来开始影响广东天地会的行动。当时有一种流传很普遍的谣言,说洪秀全本来不姓洪,而是因为拜了天地会杨大鹏、朱九涛为师,为便于号召才“改姓洪”的——这显然很符合“洪门”的传统惯例;太平军越走越远,广东天地会的“太平军印象”也就越来越一厢情愿和离题万里。保留下的天地会方面文告、信函显示,在1853年太平天国攻下南京后,广东“洪门”听说太平军“光复大明都城”、在南京“虚立朱洪竹小主之位”、一切制度都仿效明朝,非但大受鼓舞,而且甚至有些感到惭愧:“金陵兄弟”能做的事,历史悠久的广东“洪门”为什么就不能做呢?

于是在1853年春夏之际,广州周围许多县、镇,就被半公开的“红兵”所占据,他们中有的仍照“洪门”规矩自称“反清复明”,有的则假托太平军旗号,更多的则两样都做(反正他们自己也误以为太平军就是天地会),这年6月下旬,洪秀全从天京派遣、给自己美国籍宗教老师罗孝全(Issachar Jacox Roberts)送信的信使叶师帅,在两次送信遇阻后就曾直接去天地会堂口投诉,“洪门弟兄”不小心弄坏信封后,他们居然还合伙做了个盖有“太平天德王”印的假信封,装入真信,再度送上罗孝全的门,结果被罗孝全的邻居、美国医生伯驾(Peter Parker)鉴定为“真货”。

伯驾并非寻常医生:他参加过《中美望厦条约》谈判,1847年担任过美国驻华临时代办,1855年也即鉴定这封信后两年,成为首任美国驻华公使,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他对这个天地会伪造的印章毫无察觉,信以为真,表明在当时外国人心目中,太平军和天地会本来就是“一家人”。至于“洪门兄弟”,敢在信封上使用“太平天德”这个太平天国绝不认账的天地会口号作假,表明他们也依然认为洪秀全的“洪”和洪门的“洪”,都是一回事——事实上当时清方大多数官吏也是同样这么认为的。

这时广州附近的许多天地会都是以“灰色”面目出现的:一方面,他们是“洪门”,甚至偶尔冒充太平军以壮声势(尤其在洋人面前);另一方面,他们是“团练”、“社学”,打着当时时髦无比的“反洋人入广州城”旗号,和官府虚与委蛇。到了1854年,这种“两头吃”的把戏终于演不下去了。

咸丰四(1854)年五、六月间,广东天地会在东莞、佛山等地率先公开举起了反清旗号,“红军”迅速遍及整个珠江三角洲,陆军号称数十万,水军有大海船数千艘,围攻广州半年之久,在此期间,他们曾多次表达自己和太平天国的“一体”,甚至有天地会中的“智者”,对广东天地会各堂口四分五裂、互不配合痛心疾首,写信给佛山天地会首领陈开、甘先,希望他们学习“金陵兄弟”的“先进经验”,包括设立各级官职、凡事共同商议配合,以及“虚立朱洪竹小主牌位”等等,这些“先进经验”有些是道听途说,不过形似,有些倘被真太平军听见,怕是要斥为“妖言”,“斩首不留”的,但广东“洪门”却浑然不觉。他们固然不可能改掉山堂分立、互不相下的“光荣传统”,但模仿一下太平军的架构还是不妨的,于是某些“红军”也按照太平天国的体制,把首领的头衔改为“师帅”之类。

当天地会以“灰色”面目出现时,广东清吏的态度是暧昧的,既警惕“会党”可能借“爱国”之名扩张势力,又希望借助这些人的力量,去做一些官府不方便做的事——最关键的就是给洋人捣乱,阻止他们入城,而官方又可推卸责任。但如今天地会公开造反,那就没有别的选择余地了。

当时天地会使用红旗,广州附近村镇圩寨,只要响应“洪门”就都会竖起红旗,广东清吏就规定战区内清方一律使用白旗,只要挂起白旗就意味着支持官府,和“堂匪会党”势不两立,这种“红白之战”正如一位当时当地的文人所言“非贼杀我,即我杀则”,是非此即彼、不可调和的。

对近在香港、一心想入城甚至直接向北京派遣公使的英国而言,他们固然对和叶名琛等清方官吏打交道、捉迷藏极不耐烦,但更不愿广州陷入所谓“无政府状态”,在他们看来,“红军”控制广州城,很可能令对他们极其重要的广州商务构成致命打击,而帮助广东当局“剿匪”,则或许有助于日后提出更多要求。

在这种背景下,原本互相羁绊的广东清吏和香港英人联起手来,对包围着广州城的“红军”发动围剿。到1855年初,“红军”大本营佛山陷落,由于英军控制了水面,各路“红军”中除一部分在李文茂、陈开等率领下,沿西江进入广西外,相当多的堂口沿陆路进入山区,并北上转入湖南郴州、桂阳、茶陵、兴宁、安仁等地,试图汇合当地天地会众。但此时湖南湘军业已兴起,他们立足不住,就在1855年秋先后从茶陵取道永新、安福、分宜、万载进入江西,比石达开早了一步。

这些进入江西的天地会,是广东“红军”的精华,主要首领有春、葛耀明、陈荣、邓象、卢纬、翟火姑、谭星、谭富、李鸿藻、陈显良等,其中周春浑名豆皮春,早在鸦片战争时期,就是参加三元里抗英之役的升平社学成员,“红军”起兵时的“大都督”;陈荣是“红军”起兵后最早攻破清方城市(连州和肇庆)的天地会首领;陈显良是“红军三魁首”(李文茂、陈开、何六)中何六的左膀右臂,何六在湖南战死后,余部都归他节制。这批人马不但人多势众,而且大多数为精壮战兵,他们久经战事,戎马千里,而他们的首领更有丰富的反清资历,周春等人开始聚义时,洪秀全还在孜孜不倦地考清朝秀才呢。

太平天国乙荣五年九月十七日(1855年10月23日,清咸丰五年九月十三日),这股“红军”占领永新,这是“红军”在江西占领的第一个城镇,此后他们先后占领过安福、分宜、万载、永宁,并多次击败江西省防军,但所占地盘旋得旋失,无法在江西站稳脚跟。

这些“红军”号称十多万,实际上恐怕有两三万人,如果没有巩固的地盘和稳定的补给,是难以长期维持的,而恰在此时,石达开的人马攻下了邻近的上高。

此时的“红军”,大抵已经知道太平天国跟“洪门”、“天德”其实没多少关系,且自立国号,自封天王,和向来“非朱姓不称帝王”、坚持反清复明的天地会格格不入,否则早在湖南他们就可北上投奔太平军,而无需再跑到江西来(何六就是因为发现太平天国和“洪门”宗旨不一,才突然改变原定路线,结果战死的,还有些天地会则掉头南下广西),如今却和太平军无巧不巧撞在一路,一山不容二虎,“洪门”兄弟们该作何选择?

此时太平军打了几个胜仗,兵力大为扩充,也号称十多万,按照“二千五作一万”的传统和实际情况,估计有两三万人,和“红军”兵力相当,而战斗力则各有千秋,太平军组织性更强,且后勤保障更好些,“红军”则身经百战,战斗经验丰富。据《新昌县志》记载,“红军”原先并不情愿“入伙”太平军,甚至有火并之意,但权衡利害,最终在上高县土著严守和的撮合下,加入了太平天国(这位土生土长的严守和,很可能也是“洪门兄弟”,否则很难想象其能在如此仓促的时间里,完成如此棘手的一件大事)。

“红军”和江西太平军人数差不多,组织、风格又格格不入,太平军想效仿1851-1852年在广西、湖南期间消化、吸收小股天地会堂口的做法,将他们彻底太平军化,显然是不现实的,一旦弄出问题,后果不堪设想,因此石达开在征得天京方面同意后,采取了灵活手段,将这些“红军”单独编组,成为太平军中独树一帜的分支。

这个独树的“帜”,是一种用多种颜色镶拼起来的旗帜,被当时的人俗称为“花旗”,这也成了加入太平军后这支“洪门”人马的专称。在某个特殊的时代,曾有人为批判“石达开机会主义”,指责他“擅自允许花旗保留自己原来的旗帜”,这是无稽之谈,因为“红军”原来使用的是红旗,偶尔用黄旗,和太平军的习惯相似(太平军是主要用黄旗偶尔用红旗),“花旗”只能是收编时颁发的新军旗,目的自然是和原本的“老长毛”有所区别。

从目前的资料看,花旗的编制和当时太平军不同。1855、1856年的太平军以“军”为最高单位,以下为师、旅、卒、两、伍5级,虽然军、师一级缺额很大,但基层单位两(25人)通常编制很充实;而花旗的编制却是队-先锋-旗三级,队的长官称“队将”,先锋的长官称“先锋”,如李鸿藻封殿左三中队将,谭星封右队后永忠先锋,周春封中队前精忠先锋、葛耀明封中队后永忠先锋,林彩信封中队中赤忠先锋等,根据残缺的资料可以判定,花旗系按殿左一、殿右二……的序列编制并分中、左、右队(目前看到最高番号为“殿右四中队”),每队下设中赤忠、前精忠、后永忠、右耿忠、左X忠(资料残缺)五先锋,先锋下设若干旗,每旗21人。这种编制既符合“红军”的旧习惯(在广东起兵时他们就以21人为一旗),又不动声色地压低了各级“花旗”将领的职衔。

这种囫囵吞枣式的收编显然存在许多问题,比如“花旗”自由度太大且自成体系,纪律性不容易约束,更严重的是主要首领官职太低,如周春、陈荣都只封了指挥,这个职位在此时的太平天国实在算不得高官,不说其它地方,仅江西一地,太平军中就有王一人(石达开),豫爵一人(胡以晄),侯爵二人(参天侯黄玉琨,卫天侯曾锦谦),丞相两人(春官正丞相张遂谋,本年提升为冬官副丞相的林启容),检点级别官员十多人(正职检点赖裕新、胡其相等,和职同检点的黄文金、胡鼎文等),在太平天国“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制度下,统率上万“花旗”的“洪门老大”,很可能不得不向只率领千余人偏师的太平天国三四六人物低头。这还不算,太平天国和“洪门”一样,官兵间都互称兄弟,但谁是兄、谁是弟,却是由官爵高低、而非岁数甚至辈分大小来决定的。当年石达开只有20多岁,年逾六十、此时已战死的曾天养和同样是老年人且是他岳父的黄玉琨,却都要称他为“兄”,“花旗”首脑中大多数岁数都不年轻了,而“长毛”同级别或更高级别的将领,却有许多是二十岁上下的毛头小伙子,其中之尴尬不言而喻。

不过此时大敌当前,“黄旗”(太平军)和“花旗”的根本利益是一致的,这就是打败清军,夺取江西更多的府县,扩大自己的兵源、财源和生存空间。

正因如此,“长毛”和“花旗”这两个看似不太般配的伙伴,在江西闪电般携起手来,江西省境内的太平军总数一下膨胀到号称二十多万,实数也恐在六万以上,这不仅让石达开敢于迅速调整战略,改稳扎稳打为分兵出击,也让天京方面在为迫在眉睫的决战调配兵力时,有了更充分的灵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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