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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质生活|手工造纸:消失还是重生

 真友书屋 2015-01-07

手工造纸博物馆馆长龙占先的妻子展示手工纸成品


"可能村里其他人只把造纸当成一种谋生的手段,但我认为这是文化。"


田野里的博物馆


界头新庄村手工造纸博物馆


从腾冲县城往北60多公里,车拐进一条不起眼的乡村弹石道,远远的,一栋被油菜田包围的木质房屋进入视线。它极其现代,被周围的乡土环境衬托得异常引人注目。


木头、火山石,青年建筑师华黎用这些在腾冲农村最常见的建筑材料在界头新庄村建了一栋村民从来没有见过的房子。华黎毕业于美国耶鲁大学和中国清华大学,在纽约和北京从业多年。这栋由他设计、被用来做手工造纸博物馆的乡村公共建筑,2012年获得美国《建筑实录》(ArchitecturalRecord)杂志评出的"最佳公共建筑奖"。2013年4月份,阿卡汗建筑奖评委刚刚来这里参观完,它从全球400多个建筑中被遴选出来,中国入围该奖项前20名的仅此一栋。


博物馆内,几个连接的展厅依次陈列着从泡皮到打浆、抄纸、背纸和揭纸的全过程。有一年香港导演陈可辛来腾冲拍《武侠》,几乎把村里所有古老的造纸设备都买走了。博物馆的陈列物是好不容易才凑齐的。2013年初春,博物馆从北京运了一批书籍过来,于是每到周末,就能看到一个个皮肤黝黑、牙齿细白的孩子嗖地溜进博物馆,取了本书,安静地坐在透亮的玻璃下阅读。


60多岁的龙占先长期住在博物馆里。造了一辈子纸的他怎么也想不到,晚年还多了个"馆长"的头衔。随着这幢建筑在外名声远扬,不断有陌生人造访这里,有的是来看建筑的,有的是来旅游的,还有的是来看手工造纸的。每天,龙占先除了接待访客、维护房子外,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在了琢磨手工造纸技术的改良上。


"如果没有这座博物馆,我不会想到我们的传统手工造纸还能找到新市场,也不会想到要改进手工造纸技术。"龙占先说。


据史料记载,纸传入云南的历史最迟可追溯到三国时代,但对云南手工造纸术的记载较晚,元代才有确切的记载。明朝以后由于屯田治疆,从江南迁入云南的汉人很多,造纸术由此传入云南。


龙占先自幼年时就开始学造纸,技艺传承自祖上。光绪《腾越厅志》卷三记载:"纸出小西界头。"界头的纸又集中在新庄村的龙家寨。新庄村龙姓族谱记载:"始祖龙麟,原籍湖南长沙府江宁县下马头人氏。"这个地方的手抄纸制造技术就是从湖南带来的。


现在的龙上、龙中、龙下寨,百分之八九十的家庭仍然保留着手工造纸的技艺和工具,但造纸已经不是家里的主要产出。烟叶、油菜的种植,占据了农民的大部分时间。不过,农闲时候随便走进龙上寨的人家里,便可看到几乎家家都在抄纸。除了池内的纸浆原料源自构树皮而非竹子,眼前所见和明代《天工开物》中描绘的抄纸场面没什么差别:"两手持帘入水,荡起竹麻入于帘内。厚薄由人手法,轻荡则薄,重荡则厚。竹料浮帘之顷,水从四际淋下槽内。然后覆帘,落纸于板上,叠积千万张。"


新庄村龙上寨手工纸的原料为楮,又名构,学名滇结香,瑞香科。构树皮呈棕红色或灰褐色,撕开纤维呈绒状,具有吸潮性强、韧性大、纤维长等特点,是古往今来抄制白棉纸的优质原料。在腾冲北部,高黎贡山以西与缅甸接壤的广阔地域内,随处可见山间生长的构树。构树皮的采集时间非常短,"通常每年3月花期开始之后,慢慢有一些,一直到10月后,霜降一到,就一点都没有了。最佳的采集时间,也只有3月到5月,皮的品质最好。每年夏季,是构树生长最旺盛,水分含量最多,而且最容易剥离的黄金时期"。龙占先说,当地的农民每年每户一般都可剥六七百公斤构皮。每隔5天是桥头、大塘、界头赶集的日子,山村的农民就利用赶集,顺便把日常剥好晒干的构皮卖给做构皮生意的人或抄纸人家。新庄村离桥头街12公里,新庄人经常去那里购买构皮,有的人家甚至一次就把一年抄纸所用的构皮买了储存起来。


在腾冲,每年都有大量的白棉纸用于宗教活动。唐代,佛教经泰国、缅甸等地传入云南,腾冲地处这一传播路线要冲,佛教香火极为兴盛,各种经书文本大量传抄,于是,手工抄纸的白棉纸因纸质优良,不断发展。由于腾冲地处边境,与缅甸、越南、泰国等东南亚国家相邻,大量的白棉纸也销往这些国家。


不过,随着机械化造纸的广泛应用,生产效率低下的手工造纸几乎被人们遗忘。龙占先说,世博会后云南茶叶走红,茶叶包装纸的大量需求,一度让这种古老的手抄纸兴盛了一段时间。但好景不长,地理位置偏远的腾冲,手工造纸的效率始终跟不上逐利市场的脚步,2005年后,村民们明显感觉到手抄纸市场需求减弱。曾经大量用于冥纸的手工纸,也随着社会风俗的流变,走向末路。


转机出现在2005年,一个叫龙文的国家知识产权中心的官员来到寨里考察。在他的提议下,村里成立了传统资源共管会。几次开会,共管会有成员提议,能否给传统资源建立一个提供保护的空间,一来向外界宣传自己,二来也可以作为村里的公益性机构,利于村民合作。这便是博物馆的源起。


说起当年建博物馆,龙占先一肚子的故事。博物馆所在地原本是村里仅有的一块公共坡地,被称为宗祠坡。"文革"时期祠堂被破坏,祠堂前的坡地就成了野坟所在地,葬着无法入宗祠的逝者。要建博物馆,就得"动祖坟",有的村民坚决不同意,最后是时任村支书的龙占先拍了板。龙占先说:"最开始只是想建一个普通的木质平房,后来龙文在北京开文化公司的朋友王焰提出要建一个保留中国农村传统筑的房子。建这个房子花了60万元,王焰是最大的投资方,他的朋友华黎免费负责设计,村民龙占文负责建造,工匠都是盖过自家房子的村里人。"而龙占先本人,则负责建筑材料的采购和现场统筹。


60多岁的龙占先当了20多年村供销社的社长。在新庄村支书黄云方眼里,他一直是个敢想敢做、想法超前的人。以前村里造纸销路不广,他四处奔走,打开销路;西双版纳茶叶兴起,他是第一个将龙家寨的纸打进茶叶纸包装市场的人。他在大理和几个商人签了合约,打听到商人将纸卖到了昆明,他就直接去昆明卖纸。


与此同时,龙占先又是个带点理想主义的"文艺老年"。只读过几年小学的龙占先酷爱文学,自学诗词歌赋,写得一手好字,没事时会对着田野赋诗一首,拉拉二胡。这些都不算,他觉得自己最大的不同,在于他对造纸的情感。"可能村里其他人只把造纸当成一种谋生的手段,但我认为这是文化。"在他家里,还保留着明清时代流传下来的手抄书。


阳光透过高挑的博物馆玻璃门射进来,坐在茶几前悠悠地抽着水烟的龙占先突然呵呵地笑起来。"怎么也想不到会做这样一个建筑,大家都倒贴钱。我把过去几年卖纸的钱也都花光了。"


博物馆建好后的那段时间,隔三差五就有村民过来瞅两眼。他们有的默默地参观,有的也提点疑问:"门脸不对称,屋头还顶着个伞,是咋回事?"还有的直接摇头,觉得这房子"不经久"--本地房子里面是木材,但外面都要用砖头再包一层,在他们看来,这样才"经久"。参观完毕,他们又背着手慢悠悠地回到田里干活。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村民发现外面来的人多了。"记者、搞建筑的教授和学生、书画家艺术家、游客,美国的、意大利的都有。"龙占先说,虽然记性不太好,但是对来过的书画艺术家他印象很深。这其中包括当代知名艺术家栗宪庭。他用博物馆的纸书写的字,被龙占先精心装裱,挂在博物馆内。有的艺术家来了博物馆,买了好些纸回去,有的回去了,又打电话来再订。艺术家们对纸的兴趣给了龙占先启发:"原来只要纸够好,艺术家们根本不在乎纸的价格。"于是,这座建筑的影响力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也让龙占先重新发现"手工造纸"的价值。


"王焰邀请我去浙江、安徽等地考察宣纸的制造过程,我觉得龙上寨的手工纸如果能进一步改良,不比普通的宣纸差。为什么就只能做茶叶包装,不能用于书画?"


龙占先于是开始独自琢磨改良造纸术,比如用拖拉机的动力代替人力打浆,速度快,效果好;在榨纸的时候采用小巧省力的千斤顶来压榨纸张的水分,避免了以前粗陋笨拙的压榨方式;在漂白的程序上把漂白粉放入纸槽中充分搅拌,让灰色的纸浆慢慢变为白色纸浆,然后再抄纸,最后抄出的纸颜色纯净洁白。但经过漂白的纸质量没有原来的耐用,所以龙占先一般很少漂白。


北京的书画家们也不断给他反馈意见。"必须满足他们的要求,必须适应市场。"龙文和王焰不断提醒龙占先。采访时,他向记者展示了他在听取书画界专业人士的诉求后改良出的新产品--在原有工艺中加入一种败马草(学名紫茎泽兰),这样做出来的纸既保留了绵软柔韧的优点,又表现出不同颗粒状凸起类似雪花点点的质感,深受北京和上海书画界人士的喜爱。


2012年4月,在龙占先的组织下,新庄村古法造纸合作社成立。18家农户与合作社签订了合作协议,而王焰负责在北京做营销推广。合作社成立一年,订单量不温不火,龙占先一人就能忙得过来,根本到不了需要发动农户集体造纸的量。合作社的造纸户们心态很好,见长时间没动静,就一边继续做传统的白棉纸,一边慢慢等着。


博物馆建成之初,龙占先去了趟北京。那是他第一次出远门,被邀请去参加中国人民大学梁漱溟乡村建设中心的论坛。2013年初,龙占先综合了他从外面听到、学到的各种建议,花了一整天时间,独自拟了一份《高黎贡山手工造纸博物馆和手工造纸合作社的发展计划》。"主要思路是扩建博物馆,建设艺术家工作室,休闲客栈、文化与自然旅游的配套服务区,让博物馆不再成为旅游单项。"龙占先说,他将这份计划亲自送到镇里,并期待着以此能带动界头的手工抄纸打开新的市场。


据说,新庄村的造纸技艺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一般以户为单位进行手工作坊式的生产。寨子里各家造纸的工艺基本一致,不排斥传播与交流。在基本工艺之外,每户人家又都有自己的诀窍和心得,当地人称之为"方子"。"方子"好的人造出来的纸质量好,赢得口碑,销量也大。有意思的是,"方子"虽然不排除关系好或者血缘近的人家之间相互交流的情况,但对于村外人则是保密的。


不过,现在来界头新庄村看博物馆和油菜花的游客经常会听到村民们友善的招呼:"要不要来家里住,顺便学学手工造纸?"


最后的腾宣


焙纸是做手工纸的必备程序之一


事实上,在书画界,腾宣一直名声在外。和龙占先一心想要将界头白棉纸推向高端书画市场不同,作为腾宣的唯一传承人,曾亲眼见证过腾宣最辉煌时期的段培广已经无意于挽回腾宣"没落贵族"的命运。


腾宣始于清代,因产地在腾冲城西北近郊的观音塘,故曾被称为"观音塘大白纸"。又因曾有一余姓商人在东南亚专营,又名"余宣"。


城镇化后的观音塘已经看不出乡村的痕迹。穿过一条狭窄的巷道,步行200米,右手边那个新盖的宽敞小院便是段培广家。乌黑油亮的头发往后梳得一丝不苟,年近六十的段培广说起腾宣,既有遗憾也透着精明。


段培广也有家谱,始祖叫段贤,白族人。段培广曾经特意去到大理寻宗,最后确证段贤这一支虽然来自云南大理,但和大理国段氏皇族并无血缘关系。从段培广记事起,观音塘一带家家户户都在做纸,他的父亲从14岁开始造纸,从事造纸行业73年之久。


虽然原料和基本的造纸工艺一致,但是"方子"不同,因此界头造的白棉纸和观音塘大白纸其实是有区别的。为了让记者眼见为实,段培广特意从库房拿出自己的得意之作--普通的腾宣和加厚版腾宣。他说:"我这纸抖一下,哗哗哗,界头纸抖一下,哐啦哐啦。"


仅从视觉上看,普通的腾宣和界头产的白棉纸非常相似,轻薄、柔韧,甚至可以透光,但仔细看,腾宣更细腻。至于相当于两张用料的加厚版腾宣,则和白棉纸有显著不同,纸质厚重,色偏米黄,触手滑润而有筋骨。而只有使用起来,你才能感受到两者本质的不同。腾宣吸水性能好,用墨后能渲染出层次。


腾宣在书画界被广泛推崇和徐悲鸿有莫大的关系。1941年底,徐悲鸿从东南亚取道腾冲归国时,曾特意买了三卷腾宣,并对一位画者称赞说,腾宣不仅有头宣(宣城纸)种种长处,而且还有一个头宣所没有的好处:作画后别人无法偷揭。


段培广说,徐悲鸿忘了说腾宣的另一个传奇之处,那就是百年不变色。段培广说,他在宣纸厂当厂长的时候,经常有日本商人来考察。"他们系的领带特别长,看打浆机打过的纸浆时,故意弯腰探头,让领带的最下端掉到纸浆里。翻译后来告诉我,说日本人就要那点纸浆,带回去研究。"但是到最后,日本人也只知道两点诀窍:一是云南有来自高黎贡山独特的构树皮原料;二是用的矿泉水。


第二点是段培广忽悠日本人的。他解释说,被日本人逼问得没办法,情急之下说村里有口玉泉井,水质堪比矿泉水,祖辈都用这种水造纸。所以造出来的纸少有能比。事实上,段培广并没有撒谎,他们村之所以叫玉泉村,就跟这口井有关。但腾宣的独特却并不完全取决于这两个因素。


"举个例子,打浆机打完浆后,放一坨纸浆在水盆里搅拌,肉眼看不到纤维,这一步骤才算成功。再说抄纸,一张纸竹帘要抄三下,抛出去,抢回来,三次,就像行了三个鞠躬礼。看着简单,实际没有千百次的实践,抄出来的纸浆会像天上的云彩,一团一团。"段培广说,行家能从每张竹帘上纸浆的颜色看出最后的克数。100张纸做到成品规定标准重量5斤5两,上下不超过一两。品质不好的宣纸搁置一段时间会发黄,这跟洗浆工序要求标准相关,要想纸不发黄,洗浆的时候,至少洗三次,尽量去除杂质、树胶、添加的石灰等,直到出来的水变清为止。但这会损失20%的纸浆,加大了成本。"


段培广说,龙占先经常来找他探讨造纸技术,他最初也如实相告,但后来觉得双方思路不同:"我觉得每一个步骤都要精细,他们认为太慢。我造纸那时候,原料从进来到最后制成纸张出厂,至少120天。他们未必能等。"


实际上,对龙占先一心琢磨要开辟的高端书画市场,段培广并不陌生。1954年,段培广的父亲带着七人组建了宣纸合作社,在传统工艺的基础上,采用高黎贡山一带特有的构树皮和高秆白谷稻草、麻、竹等原料创新研制出新一代产品,合作社后改为腾冲宣纸厂,到上世纪70年代,产品出口日本和东南亚地区,这种书画用纸在1980年通过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正式批准,命名为"雪花牌"宣纸,据段培广说,为了在国际上注册雪花牌宣纸这个商标品牌,还曾经花了8万美元。


段培广说,他便是在1978年正式进入造纸业。虽然耳濡目染从小就会跟着父亲造纸,但是年轻时候的段培广更向往出外闯荡,也在外地找到了一份喜欢的工作。直到小他11岁的弟弟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牺牲后,为了安慰年迈的父母,他才下决心回家继承父业。那时候宣纸厂很火,因为是计件生产,多劳多得,极大刺激了段培广的积极性。他每天从早上7点工作到晚上20点,几乎是泡在水里琢磨技术,琢磨着怎么能用和别人一样多的材料造出质量更好、数量更多的宣纸。"有一段时间,人多,原料不够,每人分到的原料都不多。但是别人只能做400张,我能做800张,成功率还能达到80%。"段培广当时月收入能达到300元,"够买两辆自行车,还有剩余的钱"。


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腾冲旧城改造。虽然手工造纸因其石灰发酵的工序实质上相对环保,但是因为观音塘地处县城上水源位置,造纸厂被迫关闭,雪花牌腾宣就此停产。此后,段培广和腾冲外贸局合作,成立玉泉宣纸厂,产品专门出口日本和法国巴黎。段培广还记得,那时候昆明每天有一趟去法国的鲜花专机,腾宣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进入巴黎,但价格高昂。后来为了降低运输成本,宣纸经佛山港口出口走海运,有等得心焦的人还特意写了篇文章《巴黎的呼唤》,表达自己"久盼不至"的心情。


外贸局和段培广的合作结束后,段培广没有外销渠道,同时,国际市场也受到日本宣纸的冲击,玉泉宣纸厂开始从出口转向国内。然而段培广面对的是一个日益缩小的国内市场,同时他还要和大量价钱便宜的仿冒宣纸竞争。段培广始终认为,同样的原料,如果是机械化做出来的,那就不叫宣纸。所以在他的工厂,即使很多工艺可以借助机械化手段,但是关键的步骤依然需要依赖技艺精湛的手工业者。可是,这个行业,3年基本功,7年技术摸索,没有10年成不了一个好的造纸人。于是,时刻为原料逐渐减少、手工艺者稀缺、市场小众化忧虑的段培广心生退意。"2007年物价涨得厉害,青砖从4角涨到6角钱,我一直打算盖房子,担心拖下去,在造纸厂苦干挣的钱还赶不上物价上涨的幅度。因此便停了产一心盖房子。等到盖好房子,也没打算重新开始做腾宣了。"


段培广的儿子对子承父业不感兴趣,段培广也不愿意让儿子吃这个苦。"腾冲有句老话,'有姑娘不嫁观音塘,僵脚冷手跷上床'。"但是段培广也不希望腾宣就此消失,他曾培养过家族里的一位弟弟,想让他跟着自己干几年,然后将这一产业无偿交付给他,结果对方宁愿出外打工当保安,也不愿意承袭这门技术。


停产后,精明的段培广将没卖出去的腾宣全部囤积起来,"反正这些纸放多久都不会坏,而且收藏时间越久,它们就越有价值。如果没有传承人,以后我手里这些就是最后的腾宣"。现在他的腾宣,加厚版四尺宣要卖到100元一张,还限量。"以后会更贵。"他很自信却又无限怅惋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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